楚堯很有節奏的打著呼嚕。
當然是假裝的。
林國棟站在他面前，默默看著。
他知道楚堯是假裝睡覺的。
楚堯也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假裝的。
林國棟更知道楚堯知道自己知道他是假裝的。
所以……
眼前這個局面就是，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楚堯打著呼嚕。
林國棟靜靜看著他。
兩人僵持住了。
林國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他耐心的等待著，等待楚堯醒來。
天網的職責所在，就是保護和監管，對于犯了錯誤的同志，既要批評教育，又要關懷改正。
他不想打擾楚堯“睡覺”。
也不會打擾。
但，同時，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被糊弄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直到凌晨五點半。
晚上執勤的哨兵準時吹響了起床號，于是楚堯本能睜開眼睛，從床上跳起來，迅速整理儀容。
這才裝作第一次看到林國棟似的，先是一愣，其次疑惑，然后熱情。
“林老哥，你怎么在這兒？”
“找我有事嗎？”
“不過可否先緩緩？現在起床集合號，我可不能遲到了。”
楚堯語速很快的說道，壓根不給他插話的機會。
說完，直接就朝野戰帳篷外走去，順手開始拆帳篷。
林國棟：……
無奈走出帳篷。
不出來怎么辦，總不能攔著拆帳篷吧？
深深看了楚堯一眼，他一臉嚴肅道：“楚堯同志，請你正視問題，你先集合，在合適的時間，我會來找你的。”
說完，人影一閃消失。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楚堯撓撓腦袋，有點煩。
被天網保護著，當然是件好事，可與此同時的，就是要面臨監管。
這就是軍部的典型制度思路。
個人成長，既要靠著爹媽提供的保護和資源，同時也要聽爹媽的話。
對這種東西，楚堯是認可的。
但落在自己頭上，就有些接受不了。
人性本如此。
什么都想要。
當然，正確的應對策略，就是在規則允許的范疇內，去突破規則，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也是要成事的基本素養。
一天的行軍，都保持著高強度的節奏，楚堯都沒給自己定休息的時間。
林國棟也沒出來。
一直到晚上九點。
熄燈就寢號吹響，各自都回了野戰帳篷休息。
楚堯剛進帳篷，果然，林國棟就準時“閃現”了進來。
“林國棟同志，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現在我要求戴罪立功，昨晚和我一起出去的，還有陸紅妝。”
“我強烈建議你，現在也去訊問一下陸紅妝。”
楚堯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很果斷的賣隊友。
林國棟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陸紅妝？她不在我的監管和保護范圍。”
楚堯：……
無語了一下。
就在此時，陸紅妝恰到好處的進門，臉色冷冰冰的，比林國棟更冷。
“楚堯，出來。”
她沉聲說道。
楚堯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一副委屈的樣子，起身跟著她走出。
林國棟嘴角微微抽搐，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攔住。
“去哪里？”
“我正在和楚堯聊工作，麻煩你等一下。”
陸紅妝瞪了他一眼。
“要你管！”
“你不是沒權限嗎？”
“我和楚堯去談戀愛，去做愛做的事情，你要不要跟著來看？林長官？”
陸紅妝的演技，當真是沒得說，楚堯都有點臉紅，她依舊是理直氣壯。
沒辦法。
女人是天生的演技派。
林國棟：……
目送兩人走出帳篷。
深吸口氣，他沉聲道：“注意安全。”
楚堯腳下一頓，差點一個趔趄。
陸紅妝也是臉色微紅，卻強忍著沒露出羞怯，拉著楚堯的胳膊就大步往外走。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林國棟不緊不慢的跟隨，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反正就是跟著。
一直走出駐扎的營地。
陸紅妝都無奈了。
“林長官，能有點隱私嗎？你看著，連牽手都覺得別扭。”
林國棟卻是壓根不為所動。
又是老神自在的說了四個字。
“安全第一。”
他也不急。
原則歸原則，原則是一定要堅持的。
但方法歸方法，面對楚堯這種“軍神種子”，做事肯定是要講究方法的，把情況鬧的太僵，也不好。
反正就是耗上了。
倒是要看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你們兩個人還怎么偷偷跑走？
難道還真能像陸紅妝所說的，做一場愛做的事情？
陸紅妝和楚堯對視一眼，沒辦法，繼續往前走。
心中忽然冒出個念頭，陸紅妝選定了方向，帶著楚堯朝附近一座山頭而去，那里有水源，還是溫泉，可以洗個澡。
很快到了。
天上皎潔的明月，映照在熱氣騰騰的野生溫泉池上，生出一片夢幻般的朦朧和氤氳。
陸紅妝回頭看了一眼。
“林長官，我們要洗澡了，你還看著，不合適吧？”
她也是真豁出去了。
白天楚堯把被林國棟監管的事情說了之后，她也是產生了興趣，斗志斗勇什么的，很有趣。
林國棟默然片刻。
“我用天網隊長的職責崗位和我自己的人格尊嚴發誓，我絕對不偷看，只是幫你們望風。”
“萬一有異族刺客想要行刺，我會事急從權，第一時間出手。”
這話。
把楚堯都給聽笑了。
老哥，秀啊。
“林哥，商量一下成不，你知道我昨晚殺了多少個嗎？”
“一百二十個古神族的戰士，其中三個騰空，今晚計劃還是一樣的，這么大貢獻，還不值得你通融一下嗎？”
“你要是真不放，那我也沒辦法了，明天找方四平，換一個負責人。”
楚堯軟硬兼施，軟磨硬泡，也是試探他的態度底線。
林國棟默默看著他。
“你一個，頂千軍萬馬。”
“就算你能殺了古神族的族長，也不值得你前去冒險。”
“就算你能滅了古神全族，也不值得你去出手。”
這馬屁拍的。
瞬間就把楚堯的攻勢化解于無形。
楚堯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林國棟看著他，頓了頓，再次說道：“再者，方四平和我平級，他命令不了我。再者，你和他的交情，也肯定沒有我和他的深。不信你可以試試。”
“楚堯同志，不要心存任何幻想了。”
“老老實實回去睡覺，你才十八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總熬夜，不好。”
他語重心長的說道。
楚堯：……
我特么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