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說話，別裝。”
陸紅妝瞪了楚堯一眼，帶著幾分笑意說道。
自信不是什么壞事。
事實上，反攻兩界山以北，開疆辟土，是每個軍人內心深處共同的使命感。
只是，這個問題實在太過復雜。
有人族內部主站派和發展派的問題，有兩界山以北地理風貌是否適合人族繁衍生息的問題，有征服之后如何治理的問題……
實力對比，反而是這里面的非決定性因素。
種種問題夾雜在一起，即便是軍部的智囊團，也都在權衡，在等待何時的機會。
幾十年都沒權衡出一個完美而詳盡的方案。
只是布下了一些棋子。
楚堯，何德何能？
“我認真的。”
看著兩人，楚堯笑著說道。
理想不是忽然冒出來的，是在經歷了一些事情后，心底越來越強烈也越來越清晰的目標。
只是楚堯很少說出口而已。
——為人族開疆辟土。
這就是楚堯心底早已根深蒂固確定的，自己人生的目標。
從眼前而言，則是，征服古神、銀靈、機械三大異族。
“好吧，就算你是認真的，那方案呢？說說你的方案。”
陸紅妝喝了口酒，面色紅潤如晚霞。
楚堯神態自若的攤攤手。
“還沒想好。”
“我還在求索。”
“我還年輕，我還年輕。”
陸紅妝：……
花娘：……
兩人都無語了。
開什么玩笑？
“只有那些瘋狂到認為自己真的可以改變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變世界。”
“好了，今晚的兔兔很好吃，蛇羹很香，酒也好喝，只是，我們該回去了。”
“花娘，很高興認識你，之后我會回來找你，估計用不了多久。”
楚堯淡然說著，然后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陸紅妝聽到他說的話，內心生出些觸動，深深看了一眼，站起身來。
“走吧。”
花娘送兩人出門。
騰空而起。
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剛才不方便說的話，現在可以說嗎？”
回去路上。
陸紅妝開口問。
楚堯此刻輕輕摟著她的腰，正在振翅疾飛，聽到這話，不由搖頭笑笑。
“我說的求索，的確是在求索，不過倒是也有了一些思路。”
“首先來回答幾個問題。”
“第一，假如十大軍神級別的強者來這里，能搞定三異族嗎？”
陸紅妝點點頭。
“當然可以。”
“只是，異族同等級別的強者肯定也會出手，選擇人族的相YC市，發動毀滅式進攻。”
這是頂級戰力之間的博弈和平衡。
楚堯也點頭。
“好，那第二個問題，假設可以，我們是殺了他們，還是奴役他們？”
“以及，在你的內心深處，是真的把異族當成有靈智的野獸，還是和我們一樣只是種族不一樣的智慧生物？”
這個問題，陸紅妝一時間就有點愣住了。
這兩個問題，算是同一個。
第一個，殺了還是奴役的問題，她想過，但沒想好。
至于第二個，是真的沒想過。
都完全沒從這個角度想過。
“你是怎么想的？”
陸紅妝下意識反問。
楚堯笑了笑。
“就是這些沒想好，所以才叫求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歷史使命，十大軍神加上百年發展，有了現在人族的基本盤，接下來的事情，是我們該考慮的。”
“征服異族，如何征服，征服之后怎么做……這些問題，從頂層的理論建設，到具體的戰略制定，以及戰術執行，這是我的使命。也是你的使命。你要想成就女軍神，只能從這個方向走，難道你還想搶他們的位置？”
這話……
陸紅妝驚呆了。
莫名有種全身觸電的感覺。
是一種被觸及到靈魂的悸動。
之前她只有人生目標，她知道很難，她也想過應該怎么做。
無非兩個字，一個是拼，一個是熬。
拼到比同齡人都強，熬到上面的人掛掉。
自己自然就成了。
而現在，楚堯打開了一個全新的維度，感覺眼前的世界，豁然就開朗了。
“再來說，每一個種族，都有它們自身的文化屬性、集體性格和思維方式，古神族驕傲而狂妄，機械族獨立，銀靈族奴性……針對不同的種族，會有不同的策略。在不同的時期，也會有不同的做法。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軍部把戰場放在小世界，我爸選擇偷家戰術，你在墻外建立同盟……這些都是方法，我們都可以用。具體哪個好用，用實踐來證明。”
“軍部是強大，但強大有強大的弊端，有心做事的人，未必能坐在能做事的位置上。正確的策略，也未必能完整的執行下去。百年了，有些人該有的都有了，自然失去了銳意進取的動力。”
“過去的榮耀是他們的，但未來，是我們的。”
這時楚堯打開了話匣子，又繼續說著。
楚堯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這是楚堯這些天來以來的思考，或者說，是這些年來的所學所見，到現在的厚積薄發。
陸紅妝聽著這些，沉默了很久。
沉默了一路。
不遠方。
江城的瞭望塔已經可以清晰看到。
已然是凌晨接近黎明，天灰蒙蒙的，是光和暗混合在一起的混沌顏色。
而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明天，我陪你去招募。”
陸紅妝倏然間抬起了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楚堯的眼睛，沉聲說道。
她被說服了。
楚堯目前的理論還顯得有些稚嫩，還沒有完全綻放出光輝。
但要知道，他才十八歲。
他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修正，去實踐。
陸紅妝自問，自己是一個頂級的刺客，但當真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楚堯現在也還不是。
但已經展現出了某種潛力。
在自己見過的那些優秀的年輕人中，楚堯的實力不是最強的，資源也不是最好的，但想的絕對是最透徹的。
哦，還有一點，長得也是最帥的。
想著這些……
陸紅妝不由看了他一眼。
越發覺得，這家伙，當真是順眼啊。
“不是你陪我去招募。”
“而是我們一起去招募。”
楚堯看著她，認真糾正了她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