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醒掐指一彈,把陷空傘定在白梅水府的入口,那入口處擺放了丁醒的一座月紙門,門中時而傳出‘呀呀’、‘咕咕’之聲。
小書妖與小墨妖被丁醒留在水府當中,等會兒將由它們負責啟動紙塔內四座雕像的自毀禁制。
雕像一毀,水府也要崩潰。
丁醒布置好陷阱,陪同忘陽老魔一起上浮而走。
此時血竅老怪三人正火速潛入河底,前來追蹤陷空傘的氣息。
渾濁的河底深處。
他們隱約望見一座光門,門上有傘影蕩動。
冰蛾仙子抬手一指,歡喜說:“凌哥、血竅道友,你們快看,我的陷空傘就漂浮在那座法門外!”
說完就要靠近過去,攝回自己法器,卻被狄凌一把拉住胳膊:“不要莽撞施法,否則咱們的隱身方位要暴露出來!陷空傘無緣無故出現在此,未必不是有詐!”
冰蛾仙子卻覺得他謹慎過度,陷空傘能夠定鎮河濤河浪,而且擁有避水之力,懸傘在光門附近,一看就是為了阻止河水灌入門中。
真要說有詐,也肯定是來自門內,此門應該是被開辟出來的河底空間,說不定他們三人苦苦追蹤的丁醒就藏在空間里,但只要她不遁入光門,那就不存在危險。
三人遠遠止步,散開神念朝光門探測,但門中充斥著白蒙蒙水霧,根本就無法穿透,想要一睹門中虛實,必須穿門進去才行。
狄凌扭頭詢問血竅老怪:“血竅道友見多識廣,你覺得這門是什么來歷?咱們又該如何行動?”
血竅老怪沒有正面回應,只聽他陰沉著問:“你們確定,當初在月島上,陷空傘是被那個施展墨九宮的修士搶走的?”
他要先驗證仇家身份。
冰蛾仙子小雞啄米的點起頭:“這點確鑿無疑!但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個多月,陷空傘是否已經易主,這誰也不敢保證!”
丁醒搶了陷空傘不假,卻也可能被轉賣,或者丁醒被殺,陷空傘落入其他修士手上。
血竅老怪身上有一張傳音符,專門用來聯絡羅赤子,但是見不到丁醒的面,他不能隨便祭符,萬一找錯了人,招惹到某些厲害的本地魔修,羅赤子會怪罪于他。
須知升騰河是血隱門的地盤,河底驟然出現一座傳送門,極可能是血隱門徒所為,血竅老怪不能因為一件陷空傘,就認定這是丁醒所為。
他便說道:“咱們等在這里!既然這座法門被祭動,那就一定會有人出入,等那位施展墨九宮的修士露面,咱們再通知羅前輩!”
狄凌主張立刻祭符,把羅赤子請過來解決這件事,反正不管光門當中藏了什么修士,他都不想正面交手。
但血竅老怪修為高深,他不敢反駁這老怪的決定。
好在也沒有等待太久。
三人才說了幾句話,就見一顆嬰兒狀的小腦袋,從光門中探了出來,轉著眼珠,來回打量,見附近水域沒有動靜,伸手去撈傘柄。
三人一見,登時急了起來,那小妖一看就是在撤掉陷空傘,準備關閉光門。
為了防止丟失線索,他們被迫出手,結果剛剛施法出來,那小妖立馬縮頭回去。
片刻后,一團漆黑墨云再度從門中涌出,一下淹沒了光門。
當初在月島上,小墨妖曾以墨云封鎖金池大宴,狄凌與冰蛾仙子全都記憶猶新,立即對血竅老怪說:“這種妖墨能夠隔絕神念,血竅道友,必須盡快驅散墨汁,否則鎖不準法門方位,鎮壓不了此門!”
結果不等血竅老怪出手,卻見墨云繞水轉動,結成一道豎立的吸水漩渦。
幾乎眨眨眼的功夫,墨云就全部流入渦心,不見蹤影,那座光門也憑空消失,再不見一點痕跡,唯有漩渦仍舊矗在原處。
呼!呼!呼!
只見那漩渦,原本只有丈許的直徑,但是隨著渦浪翻滾,瞬時就擴漲了十余倍大,狂暴渦力也隨之迸發,在方圓數里的河水當中蔓延卷動,輕輕一次沖擊,就已造成沸水般的震蕩。
血竅老怪、狄凌與冰蛾仙子感應著驚濤駭浪,無不是大驚失色,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全都處于渦力的籠罩范圍,肉身已經被水浪牢牢絞住,哪里還敢停留半刻,自是發瘋一樣朝外遠遁。
此刻的河面上,丁醒正懸浮在半空,俯瞰著滔滔奔騰的河水。
丁醒身側豎立著一座月紙門,只見門內墨云流轉,露出一黑一白兩顆嬰兒腦袋,小書妖與小墨妖聯手辦成毀府差事,通過月紙門直接傳送到丁醒身邊。
它們在白梅水府禁制崩潰一刻,就逃之夭夭,且能夠借助月紙門瞬移出河。
血竅老怪三人卻是晚了數步,即使他們身上攜帶了水遁寶物,但在渦力橫掃的中心,施法也要受到干擾。
等白梅水府徹底崩塌。
原本平穩流動的河面上,仿佛遭遇了一場可怕颶風,龐廣河道剎那間騰空了數丈高。
等到河水從半空回落,河底深處那些曾經沉沒的舟船遺骸,紛紛漂浮了出來,沿河幾十里內,那些棲息在水窟當中的河生獸類與妖物,一頭接一頭,浮尸在河面上,順水飄走。
數量密密麻麻,難以盡算,附近正好有一處鱷窟,上千條黑鱗鱷被白梅水府的自毀之力給擊中,全部死于非命,翻著肚皮從河底一涌而出。
丁醒見獸尸太多,旋即朝忘陽老魔打了一個手勢。
那老魔心領神會,從半空一墜而落,才入水四五個呼吸,他就露頭出來,朝丁醒喊道:“狄凌與冰蛾都已經重傷不支,已經被老夫捉住,那血竅老魔肯定也不能幸免于難,丁道友稍等一會兒,保準把他給揪出來。”
石翻見這老魔找到肉身,卻不交出來,私下對丁醒說:“這老魔臭名遠揚,丁師弟,如果他把血竅也擒住,你真打算把半顆造金丸送給他?”
丁醒道:“當初沒有他支援,我殺不了恒庭老怪,事后他也沒有冒犯我,我當然要言而有信。”
狙殺恒庭老祖時,忘陽老魔舍掉半身真血,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如果當時丁醒動手,完全有機會,但是等這老魔調息過后,再殺已經非常艱難,這老魔畢竟有著假丹期的修為,即使丁醒端坐廣元蓮臺,也不過與這老魔維持一個旗鼓相當的法力。
既然這老魔在白梅水府內沒有與丁醒敵對,那丁醒也會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