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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討厭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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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夜漫漫。

  潮長長沒能和親愛的睡眠來個親密的接觸。

  夜深,露重。

  想著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畫著不知道能不能讓品牌持有人滿意的底稿。

  不知不覺,一夜無眠。

  第二天的太陽,卻還是不打一聲招呼地,就升了起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不會因為誰的心情好壞,而有任何的改變。

  云朝朝過來兩個男生的宿舍找斯念:“我爸爸說,今天中午就請你去廠里吃食堂,順便參觀一下廠區,晚上再去市里請你吃我們這邊的特色菜。這安排,你看行嗎?”

  “行啊,云大美女說啥就是啥。我從上到下,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聽你的。”斯念答應得有些另類。

  “你能不能正常點說話?”云朝朝不是太習慣斯念的這種表達方式。

  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聽你的。

  這句話聽起來,不可謂不詭異。

  “現在已經是我最正常的時候了!”斯念對自己的認知有些偏差,不承認就算了,還跟著添磚加瓦:“正常里面透著正經,正經里面帶著矜持,矜持里面藏著欽慕……”

  云朝朝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硬,她喜歡潮長長的痞氣,但沒辦法接受斯念的貧。

  頭重腳輕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夢是醒的潮長長都感覺到了氣氛不對。

  “斯念,你悠著點別嚇著朝朝。”潮長長開口了,聲音干得有些沙啞,聽起來要比平時更低沉也更有磁性一些。

  “啊嘿!你這是心疼人姑娘了?”斯念換了一個貧嘴的對象。

  “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潮長長清了清嗓子,他知道斯念是好心,但他和云朝朝的關系,離可以說話沒輕沒重,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在讓人尷尬的氣氛升起之前,潮長長催促了一下斯念:“你趕緊和朝朝去新廠區吃飯吧,我昨晚又畫了幾個圖樣,正好可以趁這時間完成底稿的上色。”

  “啊?你不去啊?”斯念嘴巴張得老大,一副受驚過度的架勢。

  “我也就是聽你說你們家以前和歐盟打反訴訟官司的那些事情,先前你不在我就負責轉達,現在你人都來了,我去還有什么意義?”潮長長從家里出事之后,就沒怎么休息好,昨天又一秒鐘都沒有合眼,這會兒的狀態,實在是算不得有多好。

  “怎么就沒意義了?我是你朋友,我為了你來的。有朋自遠方來,你還不得陪著嗎?”斯念并沒有單獨和云朝朝去新廠區吃飯的打算,“趕緊的,小爺我膽兒小,你不陪著我,我怕有人覬覦我遺世獨立的顏值。”

  潮長長盯著斯念看了好一會兒,完全想象不出來,斯念離開YC國際之后的這幾年,都經歷了什么。

  他記憶里面的那個室友是內斂矜持而且話很少的人。

  只有在和特別熟的人在一起,才會稍微活躍一點。

  現在的這個斯念,人還是那個人,但性格是真的天差地別。

  斯念見潮長長不表態,又自己給自己加戲:“你就不擔心朝朝姑娘一會兒覬覦……”

  斯念不愿意單獨和云朝朝回去,行動上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和女生保持距離,言語上簡直一言難盡。

  潮長長伸手擋了一下斯念漫無邊際的嘴:“你如果接下來兩分鐘可以不說話,我就換件衣服陪你去。”

  斯念點頭如搗蒜,拇指捏著食指,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緊接著保持了沉默。

  “你換衣服干嘛?”云朝朝在斯念被禁言之后開了口。

  “我現在從頭到腳,從頭發開始就是亂的,去你們廠里參觀應該不太好吧?”潮長長對此時的自己,有諸多的不滿。

  昨天頂著一頭雜亂的頭發見云之磊的那一面,純粹是因為意外。

  再怎么樣,他都覺得應該找時間把自己給收拾清楚了,再去參觀云姚織帶。

  “讓你去參觀工廠,又不是讓工廠參觀你,誰有空管你是頭亂還是腳亂啊?”云朝朝的逆鱗隱隱有了浮現的跡象。

  她剛剛是只問了斯念關于吃飯地點的意見沒有錯,但她和斯念一樣,壓根就沒想過潮長長會有不一起過去的打算。

  斯念首先是潮長長的朋友,然后才是來云姚織帶幫忙的。

  且不說斯念是因為潮長長過來的,就光想想潮長長自己,一個四體不勤連泡面都不會煮的人,不跟著一起去還能吃什么?

  云朝朝頗有點怒其不爭的郁悶。

  她好心帶潮長長去云姚織帶吃個飯散個心什么的,某潮竟然還想著讓她三催四請,居然好意思說自己不去。

  斯念之前說云朝朝長相、學習、家境都無可挑剔,潮長長沒有意見。

  唯獨性格還對味這一點,潮長長不知道斯念是怎么總結出來的。

  反正,幾次接觸下來,潮長長壓根就搞不清楚,逆鱗姑娘到底是個什么性格。

  換件衣服都能讓逆鱗姑娘的情緒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波動,震得潮長長云里霧里,趕緊解釋:“我剛上色的時候,顏料不小心弄衣服上了。就隨便換件T恤,很快就回來。”

  “我又不管你身上有沒有顏料,工廠里面也沒有別的姑娘,你要開屏給誰看?”云·逆鱗·朝朝發給潮長長一個靈魂質問。

  潮長長主動閉嘴了。

  他不知道自己繼續堅持換衣服的話,會引得云朝朝的逆鱗顯現到什么程度。

  潮長長選擇了妥協。

  云朝朝也沒有再說話。

  斯念又已經處于禁言狀態。

  安靜。很安靜。

  尷尬。非常尷尬。

  終于,斯念的兩分鐘罰時時間到了:“啊嘿,你又不是要去見家長,有什么必要注意形象?還是你想給岳父大人留個好印象。”

  云朝朝聽完這句話愣了愣。

  所以,某潮并不是想要開屏?

  “斯念!”潮長長叫喚了一聲,有一種絕交的沖動。

  還真的是什么都能說。

  說什么都不怕。

  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啊嘿。”斯念又做了一個順著自己的嘴拉拉鏈的動作,歪歪地閉上嘴巴,扯了半邊臉的肌肉,眼睛閉了一只,另外地一只睜到最大。

  表情很幽默,動作也很幽默。

  斯念同學自己的情路實在是太坎坷了,從一開始就被師姐當成小屁孩,有空沒空還會獎勵根棒棒糖的那種。

  大概是喜歡在別人的情感里面找到自己未來的圓滿。

  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斯念并不知道潮長長這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

  哪那么多的勇往無前?

  現在這個階段,潮長長壓根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考慮生存以外的事情。

  潮長長用了一個只有他自己和斯念能夠聽到的音量說:“你和我亂開玩笑就好了,等下有朝朝還有他爸爸,或許還有別的什么人,你不要亂來。”

  斯念要真把話說的太過,云朝朝又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多少就有點幫倒忙的嫌疑。

  “你兄弟我這么靠譜的一個人,哪里還需要你特別提醒一下?”斯念笑得擠眉弄眼的。

  “你最好是!”潮長長很無奈,但也只能接受。

  “那可不。跟緊哥,哥帶你找朝朝妹妹還有妹妹的爸爸去。”在反客為主這一項能力上,斯念絕對已經達到了國際水平。

  三人走到倉庫門口,李叔開的那輛別克商務車已經在等著。

  云朝朝已經先一步上了車,坐到了最后一排,斯念緊隨其后。

  最后上車的潮長長,才剛上車,就伸手往駕駛室那邊湊近了一下。

  “謝謝李叔。”潮長長上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感謝,他作為一個庫管,能享受到有司機接送的待遇,怎么都不應該太過坦然。

  潮長長的感謝很正式,直接伸出右手要和李叔握手。

  李叔聞聲轉過頭,看著潮長長伸過來的手,停滯了好幾秒,才想到要伸手回應潮長長。

  握完手,李叔就開始感嘆:“我在云姚織帶開了二十年的車,還是第一次,有人上車的第一件事情,就這么正式地謝我的。”

  李叔因為潮長長的一聲謝謝有點高興,云朝朝卻炸了,她最煩潮長長一天到晚地把謝謝掛在嘴上。

  “假裝客氣,假裝有修養,用過度的客氣,讓自己和其他人形成鮮明對比,以期達到出類拔萃效果。”云朝朝一點都不客氣地評價起了潮長長:“李叔你別被這種人假模假樣的客氣給騙了,弄得全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懂禮貌似的。”

  斯念豎起了兩個大拇指:“朝朝姑娘,你可真是有性格。”

  這句話如果是潮長長說的,云朝朝肯定會問:你叫誰姑娘?

  因為是從斯念嘴里說出來的,云朝朝就只是保持了沉默。

  她確實也怕斯念說出什么石破天驚的話。

  她對潮長長有自己的節奏。

  從涂鴉,到清華,再到以后,如果有的話。

  她可以讓云之磊知道自己的心思。

  也可以在斯念問起的時候,承認自己心里的歡喜。

  但她不會告訴潮長長。

  并且還要時不時的激將一下。

  她在白馬莊園看上的那個潮長長,原本也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討厭了那么多年,現下的這份歡喜,來得無根無底,云朝朝自己也不是那么確信。

  喜歡一個人,需不需要有原因?

  有人會因為討厭一個人的時間久了,就喜歡上那個人嗎?

  未滿十八歲的女孩,還沒有來得及想清楚,這個比哲學還要更加復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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