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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云寶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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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寶,你到倉庫怎么樣了啊?”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從手機的一端傳來。

  “云老,你找的工程隊什么時候到位啊?”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在手機的另一端回答。

  云寶和云老,是云朝朝和她爸爸云之磊之間的互稱。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呃,這諺語好像不是這么用的。

  “快了快了,下午就能全面進場,你那兒要改造的東西不多,三天就能完工,然后就可以安排機器進場了。剩下就是外墻裝修和工作室裝潢的事兒,你說你要自己搞定是吧?”云之磊問。

  “是的呢~”嗲萌嗲萌的聲音,一點都不像是潮長長見識過的那個高冷的神仙姐姐。

  “那原來的設計團隊呢?你就徹底不要了?能不能行啊?”云之磊總歸是有些不放心。

  “怎么了,云老,是怕我把MK FairWill搞殘了,還是擔心買成年禮的錢打水漂了?怎么心疼成這樣。”云朝朝臉上帶著笑意,語氣卻嚴肅得不行。

  只能聽得到語氣的云之磊趕忙否認:“哪能啊,云老一分一毛地攢著錢,可不就是為了云寶嗎?”

  “一分一毛啊?那我們云老的壽命是以十億百億年計的,厲害了我的爹。”

  “還行還行,活了千百億年,只有你這么一個寶,要說厲害,也是我們云寶厲害,”云之磊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你真不用爸爸去一趟啊?”

  “不用啊,你就安心處理歐盟反傾銷調查的那檔子事兒吧。”云朝朝拒絕完之后,就拋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怎么樣啊,云老,決定要應訴了嗎?”

  “也沒行業先例,云寶讓云老再想一想。”云之磊這會兒正有那么點焦頭爛額。

  “你就是行業標桿,你還要什么先例?別縮啊,云老,沖就完了。”云朝朝頓了頓,“你,就是先例。”

  “那行,聽云寶的準沒錯。”云之磊又清了清嗓子,比上一次更不自然了一點,“你見到那誰了嗎?”

  “那誰啊?”云朝朝反問完了,才笑著問,“我說,云老,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要不要云寶給你拿幾包龍角散過去?”

  “你同學。”繼那誰之后,云之磊第二次沒有正面應對。

  云之磊的不正面自然也得不到云朝朝的正面回應:“你都知道我在倉庫了,還哪來的同學啊?”

  “倉庫沒同學,你在那兒待著干嘛?”云之磊也不直接揭穿。

  “該干嘛干嘛呀~我好歹也馬上就是品牌持有人了好么,在自個兒倉庫還待不得了?”

  “云寶,你不老實!”某爹故作嚴肅地數落了一句。

  “云老,你就老實了?你明明知道叫什么,為什么要說那誰?”

  “好好好,那誰只能我們云寶說,我就問潮長長,這樣可以了吧?”云之磊一秒都沒有猶豫,就直接妥協了。

  “本來就是你一直在說潮長長好么?你要不說我能知道那誰是哪個誰啊?”

  “我都沒見過,我有什么好說的?”云之磊提出抗議。

  “這自己說的你問我?”云朝朝表示詫異。

  “行,行,問我問我,那你見到潮長長了嗎?”某爹終于直接了一次。

  “見到了。”

  “現在什么樣啊?”這個問題,來自一個中年男性的八卦之心。

  “人模狗樣唄,還能怎么樣?”云朝朝不正面起來,段位就不是云之磊這樣的老同志能比的。

  “哦。”云之磊忽然就言簡意賅了起來,以此作為最后的抵抗。

  “那我掛了。”云朝朝直接來了個降維打擊。

  “爸爸話還沒開始說,云寶怎么就想著要掛了。”云之磊抵抗不下去了。

  “哦還有呵呵,這不都是話題終結者聯盟駐中國辦事處的代表嗎?你哦都哦了,我還接著電話干嘛?”云朝朝的邏輯,不管是真理還是歪理,都強大到不容置疑。

  “云老這不是忙暈了,還老糊涂了嘛,云寶就原諒一下。”這是來自某位中年男性的繳械投降。

  “好的。你被原諒了。”云朝朝笑了笑,“說吧,什么事兒啊。”

  “我讓陳姐和李叔等下和工程隊一起過去啊。這也不是在我邊上,你得有個司機還要有人做飯。”云之磊有心要安排些人手。

  “不用了,我最近應該不會出廠區,用不著司機。”這是來自某寶的拒絕。

  “那就讓陳姐過去。”某老習慣性地在退一步的同時又加了那么一點點的堅持。

  老爹是一個神奇的物種,無論有多么強大,到了自家寶貝女兒手上,多半就連基本的人權都要上交了。

  “云老,工業區又不是無人區,有的是外賣,我哪天想吃陳姐做的飯了,我就回去找陳姐。”

  “就想陳姐的飯啊?”

  “順便看看你唄。”

  “這樣啊,那也行,我讓陳姐做點熟食,讓李叔給你送過去。”云之磊頓了頓,“睡覺記得鎖門啊。舊倉庫門崗還在,十幾年了,很靠譜的,你要是有事就打電話。”

  “法治社會,法治社會,好么?你有時間就操心你的應訴去。”云寶打小就喜歡跨年齡操心云老的事情。

  “那行,爸爸先去找幾個律所聊一聊,這種要應訴的話,說是要組個律師團。還真是有點麻煩。”云之磊的回答里面,帶著點不情不愿。

  “麻煩也得沖啊云老。你這行業標桿都不敢行動的話,你讓其他小兄弟怎么辦?再說了,動不動就說我們這傾銷那補貼的,隔三差五才是真的煩。你去應訴,行業支持你,國家肯定也支持你。有這么堅強的后盾,還猶豫什么?”

  “我不就是,不想那么高調嘛。”這是唯一讓云之磊覺得猶豫的地方。

  據說,頂級商賈,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花錢上富豪榜的,一種是花錢不上的。

  前一種就是像地產一類的,需要讓人知道超有錢、不差錢,這樣才能從銀行和投資機構手上,拿到更多的錢。

  這一類別的商人,花錢比較沒有節制,反正花的都是別人的錢和銀行的錢。

  云之磊不是這個類別,他就屬于后者。

  從來都沒有上過任何榜單。

  那些不打一聲招呼就想要把他放上去的,就想辦法花錢求不上。

  他就是一個安安靜靜,堅守在第二產業的小商人。

  只做織帶,心無旁騖,然后默默發展壯大,一直到擁有全球1%的市場。

  1%是個很小的比例。

  但如果在1%的前面,加一個全球的限定,就會變成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

  生產了全球1%的方便面是什么概念?

  生產了全球1%的礦泉水是什么概念?

  織帶當然沒有吃的喝的那么常用,但全球1%,也一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行業標桿。

  頂級商賈的兩種分類其實有點不太準確,嘩眾取寵的成分居多。

  畢竟,大部分在排行榜上的人,是不花錢也能上的。

  但這個說法的本身,還是能說明一些現實情況。

  “隔三差五的,美國給你弄個反補貼調查,歐盟給你搞個反傾銷調查,你都被調查過多少次了?要是永遠沒有人應訴,那整個中國織帶行業就被當成軟柿子捏了,這不也是你說的嗎?放棄應訴要被征收231.4%的啊云老,這樣還做什么生意啊?”

  “應訴也不一定就能贏啊。”云之磊低調慣了,總是有些不太習慣打官司一類的事情,還是國際官司。

  “你這話我怎么聽著這么耳熟?”云朝朝心里忽然升騰出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還是近在咫尺的那種熟悉。

  “爸爸之前有我說過這樣的話?”云之磊明明是第一次表達這個想法。

  “沒。”云朝朝搖了搖頭,她大概想起來,是誰說過類似的話了。

  “那怎么就耳熟了?”

  “耳誤,耳誤。”云朝朝趕忙把話題又切換了回去:

  “我前幾天查資料了,織帶是沒有過,但別的行業也有類似的,不應訴就要收百分之兩百多的懲罰性關稅,應訴了,一般也就一百多點,這樣也算有點毛利。你整個厲害的團隊,直接給打到零關稅,那絕對能提升行業士氣的。沖吧,云老,云寶在精神上支持你。”

  “唉,你說說你一個女孩子,整天看的都是些什么資料?”云之磊感慨道:“人家女兒17歲,最多找爸爸要條裙子,你17歲,唆使老爸去打國際官司。”

  “我下個月就十八了。”

  “十八,那不是更應該穿裙子?”

  “我這從一出生,就在工廠長大的,你連著17年零十一個月,都把我當兒子養,這還有一個月就十八了,才想起來我是個小姑娘,云老啊,你這反射弧是不是有點長啊。”云朝朝笑著控訴。

  “這不兩年前就發現了嗎?還想給你整個女裝品牌,明明是你非要弄個潮牌。你穿公主裙不好嗎?你就算要把精力放在MK FairWill上,也沒必要每天都穿成這樣吧?”

  “我這不是,提前和我要接手的品牌建立感情嗎?云老就別有意見了,有也駁回。”

  “那也行,爸爸也就是隨便說說,對你,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們云寶本來就長得好看,再穿公主裙,爸爸……”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云朝朝打斷了:“好餓哦,先掛了點個外賣哦。”

  云之磊是云朝朝的顏粉,一旦開始夸,沒有十分鐘,根本就停不下來。

  大概,每個爸爸,都覺得自己的女兒是全世界最漂亮了。

  云之磊,又是這些爸爸里面的極端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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