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里麻不麻？”
“不麻。”
“你大拇指有沒有發熱的感覺？”
“沒有。”
“微微的發熱都沒有嗎？”
“沒有。”
“沒有。”
王旭光站在麻醉機邊，措手無策。
臂叢神經阻滯分別打了肌間溝和腋路，分別是“利因200mg羅因100mg0.9氯化鈉共30ml”與“利因100mg羅因50mg0.9氯化鈉共30ml”。
這個量是足夠滿足上肢手術了，而且，按照師傅的要求，這個量絕對是超標了。
可問題是，即使打了這么多的量，病人還在喊疼。
孫文和田鵬已經等了30分鐘，有些不耐煩了。斷掉的手指頭越早接上存活率越高，而且越早接上后功能恢復的效果越好。
王旭光又追加了靜脈鎮疼藥，病人的疼痛稍有好轉。
“再試試吧？”他對新院長孫文說。
孫文打開包扎的手掌殘端，一瓶活力碘沖洗液淋下去。
“嘶”病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眉毛擰成兩條蠶，胳膊不由自主地回縮。
“還疼嗎？”王旭光問，“是感覺還是疼？”
“疼。”病人聲如蚊蠅，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低聲下氣。
他在咬牙極力忍受著，可是別說十指連心，光手掌那么大的殘端創口就疼痛鉆心，那手術刀像切割在心上一樣。
“要不改全麻吧？”田鵬建議道，他實在是等不下去了。這還是第一次做手術因為麻醉效果不好而拖延時間。
孫文也用目光征詢王旭光的意見。
王旭光滿頭大汗，他不是沒考慮過全身麻醉。可是，只要給病人實施了全麻，那么說明他的神經阻滯術是徹底失敗。
他對老板的承諾是擅長神經阻滯術啊！
而且這個病人一旦實施了全麻，估計沒有6個小時是下不了手術臺的。
這是王旭光單獨主持麻醉從來沒有面臨過的挑戰，他心里完全沒底氣。而且，麻醉這種職業是不允許抱僥幸心理，尤其是在沒有足夠的后續手段補救的情況下。
就算椎管內麻醉，超過6小時他還可以管理，因為病人始終是清醒的，病人的生理調節還是正常的，內環境也是穩定的。
可全麻不一樣啊，時間越久，全麻的不可控性因素越來越多，包括患者的調節功能失代償，麻醉藥物的不斷蓄積，患者內環境紊亂酸堿失衡。
還有，手術時間越久，患者的另外一個非常大的隱患也是讓人防不勝防。那就是出血問題，盡管手術醫生信誓旦旦地說術中止血效果很好，沒有出多少血。
但手術醫生所說的出血通常指他們能看得見的血管破裂出血，而對于傷口區的慢慢滲血通常忽略不計。
這里又沒有血氣分析儀……
其實王旭光還有一個顧慮，這個病人的下巴非常肥胖，他在用面罩給氧時暗中試了試，不是很順暢。這就意味著，這個胖子可能是個困難氣道……
林小北和柳絮坐在S大校園門口的館子里吃宵夜。
這幾天的實驗數據越來越理想，柳絮的心情也很愉快。
“林老師，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眨著眼睛問。
“你說。”
“你為什么總是喜歡去撩那些狗狗和豬豬？”
林小北的這個“愛好”幾乎已成習慣，不只柳絮察覺，連張福根那老頭都覺得林小北這個嗜好有些“不同于凡人”，讓人難以理解。
“你看那些豬豬狗狗吃飽了睡，睡了吃，我撩它們是促使它們運動起來，運動運動才健康嘛！”林小北打馬虎眼道。
那些豬豬狗狗對他的行為漸漸適應了，只要沒看到頭套和狗夾子，幾乎視他不存在，很難再為林小北像以前那樣一波波地貢獻負值。
那天情況也是如此，所以林小北臨時起意，抓起一只狗子“殺雞儆猴”，別說這個方法還真有效，好幾天他一靠近狗院就看到那些狗子紛紛躲避在角落里瑟瑟發抖。那一波波負值刷得好不爽快。
可是林小北并不是每次進去都需要抓狗子，實際上他抓狗子的次數非常有限，而且僅限于周末。那些狗子和豬豬們竟然像是掌握了這個規律，一般情況下林小北去參觀的時候幾乎得不到負值。
林小北心里發愁呢，彩票店去多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容易獲得負值，而且還給人撩人嫌的印象。
“可我覺得你好像是故意去撩它們的，并且以此為樂呢！”柳絮小心地說，難不成林小北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
在所有的女人心目中，林小北此刻是結婚成家的最佳對象。他學歷有，工作有，收入在這個城市起碼算中上層，人長得還比較帥。
按說這樣的人應該是招蜂引蝶，身在花叢中。可是林小北卻依然單身，別說女朋友，就連說出幾個熟悉的女性朋友名字也都讓他思考半天。
他簡直是比悟空還要悟空。
柳絮一方面對林小北的單身狀態暗暗欣喜，一方面又時不時地擔憂，倒不是怕別人搶了，而是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特殊嗜好。
還有的男人看起來非常溫柔體貼，但背地里卻是個虐待狂……
但這些男人似乎都有個非常顯著的特點：高傲，孤僻。
林小北雖然單身孤獨，但是卻沒有給人那樣的感覺。
所以有時候柳絮都覺得自已搞不懂，林小北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是不是值得她托付終身的那個人。
“瞧你說的，我有那么無聊嗎？那地方臭死了，沒事誰愿意到哪里去啊？”
“那你沒事去那兒干什么？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出于愛心。”柳絮追問道，張福根有一次偷偷對她說：“你男朋友有點不正常。”
林小北在沉思，要不要把他擁有超級系統的秘密告訴柳絮。
隨著對負值的積攢越來越困難，他的行為會越來越反常，而他又無法對別人解釋為什么。這是很苦惱的事。
他很想找個人傾訴，把這個秘密告訴他，起碼能在一片責罵聲中取得一絲絲諒解。
目前他最信任的人莫過于柳絮了，而且林小北相信即使他說出真相，柳絮也會接受。
林小北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柳絮他擁有超級系統的秘密，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他掏出來一看，幾乎是兩個號碼同時打來的。
一個是田鵬。
一個是王旭光，幾乎淡忘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