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之內,李世民手已經搭在了門上,準備推門面見這些大臣。
可接下里的一幕卻讓他愣住了。
啥情況?
剛剛還哭的黑天暗地的關隴世家和五姓七望的一眾臣子,此時怎么全都起身了?還一個個面露驚恐之色。
隱約聽到一些聲音:“死了.....糧食.....饑民?”
有人起身對著甘露殿行禮,“陛下,臣家里有事,暫且告退!”
而有的人則是眼睛發紅,連這基本的利益都不顧了,直接的轉身往外走。
也有幾個老者見狀,面色陰沉,伸手攔住:“此時不能走,好不容易才聚起這么多人,咱們這要是走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清除佞臣,正本清源才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場面一時之間有些混亂,等眾人穩定下情緒,方才營造的氣氛此時也被打破了。
云瑞此時也是一愣一愣的。
就在前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都撐不住了,這么多的世家權貴,這壓力大的可怕。
他撐不住,下決定準備進去請示陛下了,甚至腳步都移動到門口了。
可.....
眼前這群世家的朝臣卻忽然自亂陣腳了。
這一通折騰下來,世家營造的那種決然、激奮,以死明志如潮水巨浪一般的氣勢,此時卻陡然斷了一下,那種難以承受的壓迫感似乎也陡然松了一些,有種沖擊到頂峰之后開始回落的感覺。
甘露殿之內 李世民見狀,慢慢將手從門上拿開。
云瑞也使勁呼出一口氣,悄悄將自己的腳給收了回來。
死諫的人的血還在柱子上,氣氛也變得詭異了起來。
隨后,世家子弟此時也無心再演戲,已經見血,接下來的便是清君側、逼宮了。
再者說,眾人更多的是擔心自己家族到底怎么樣了。
而李世民則再次躺到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沒鬧騰多久,門前跪著的人就全都走了 云瑞這才推門進入甘露殿。
李世民一臉疑惑的問道:“他們怎么這么急急忙忙的走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云瑞汗顏道:“百騎司傳來消息,饑民入城,把關隴各大家族給搶了,但凡家族有人攔,便被打殺在地......”
“邪門的是,搶的都是關隴各大家族的,
其他的家族反而很少。”
云瑞一五一十的將發生的事情匯報給了李世民。
饑民?哪里來的饑民?
李世民一下子愣住了。
“那這事兒確實很奇怪啊,為什么偏偏搶的關隴世家?”
李世民有把目光看向了云瑞,驚疑的問道:“云瑞,我記得你和朕講過,秦壽的人接觸了饑民.”
“難道?”
李世民眉頭一擰,繼續說道:“這次襲殺公主府的人又是如上次那樣的死士。”
云瑞猛然抬起頭,“死士?陛下的意思是這事兒和秦壽有關?”
關隴門閥的勢力在軍中影響甚大,所以會培養一些死士,這對于百騎司來說不算是太大的秘密。
如此想來,這事情就明朗了。
君臣不禁面面相覷。
云瑞突然打了一個寒蟬,面色狂變,“陛下,縱饑民入長安,打殺貴族世家,這恐怕會惹出大亂子啊!”
“而世家、功勛今日的態度您也看見了,他們這是想要了秦公子的命......要不要讓秦公子趕緊出去躲躲?”
李世民眼神閃爍,良久說了一句:“不,讓秦壽繼續鬧下去。”
“呃”云瑞瞪大眼睛,再手不出一句話。
李世民瞥了云瑞一眼,嘆了一口氣,“朕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是不是覺得朕將秦壽推出來當擋箭牌?當刀使?”
“如今的境遇,朕也是沒有辦法啊,再者說,朕也想看看,秦壽如何應對。”李世民一臉的陳懇。
“秦壽這人你還不了解?天天擺弄那些吃的、喝的、玩的,懶散不堪,不經歷一些事情,怎么能擔起重任?”
云瑞低著頭一聲不吭。
安靜了片刻,李世民突然說道:“行了,你派人盯緊了,有任何異動告知朕。”
“是,陛下!”云瑞退出敢亂。
李世民的眼神則是順著開啟的門看著天空,眼中熠熠生輝。
竟然把饑民給放了進來?
這小子膽子簡直太大了,不過搶、殺的是門閥世家,這倒也不完全是壞事,朕到底要看看你會鬧到什么程度?
等關隴一脈的官員們回到家中的時候,整個人的腦子都嗡嗡的。
這......怎么成這樣了?
原本高大氣派的大門殘破不堪,假山、花草也斷了,殘了,門 窗爛了.......屋內更是停放著家族死者的尸體。
而死去的那些個護院、下人則是已經被運走。
原本喜氣洋洋的氣氛被沉痛、陰郁籠罩。
“大伯,您回來了?爺爺正在祠堂那邊等著您呢!”燕府上一個年輕人對剛從宮里回來的燕安福說道。
燕安福點了點頭,面容陰沉的朝著祠堂走去。
人還沒進去,就聽里面傳來一聲聲咬牙切齒的咒罵聲。
“簡直無法無天!”
“這群賤民,竟然敢道太歲頭上動土,都該殺了.....”
“嘭!”
一個茶盞被摔在了地上。
“吵什么?吵什么?我們現在需要知道的是,這些人為什么會突然盯上我們關隴各家?而不是盯著其他家族?”
家主燕溫茂氣得胡子顫動,情緒失控。
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了,全都低下頭。
家主雖然很少發脾氣,但是僅有的幾次發脾氣卻讓人心頭發寒,一旦家法伺候非死即殘。
關隴豪族被人上門打殺,已經上百年沒有出現過了。
如今卻發生如此驚恐、惡劣的事情,這讓他們如何能忍?
“安福回來了?那邊怎么樣?”燕溫茂看著正站在門口的燕安福問道。
“見血了,接下來的事情即使正本清源。”
燕溫茂點了點頭,白擺手示意燕安福坐下,同時問了一句:“安福,你是什么看法?”
燕安福蹙眉,“按道理講,饑民入城,定然是四散尋找吃食,可他們并沒有,反而一股勁兒的沖到了這片區域,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而且,我聽說饑民從西城門沖進來的,跑了這么多街道,這太不合常理,除非.......”
家族中有人眼神一凌,“除非這些饑民被人集結在了一起?”
燕安福點頭。
整個燕家的議事堂全都吸了一口涼氣。
沉默!
好半天,家主燕溫茂才幽幽的說道:“這么說,是有人故意要打殺我們?”
“是誰設這種局?”
此時,沒有人再說話,一個個眼中光芒閃爍,紛紛猜想可能存在的敵人。
再次一片沉默。
家主燕溫茂腦海之中連續跳躍了幾方勢力,卻很快又給排除掉了。
李氏皇族?
不可能,哪怕李世 民想這么干,也絕對不會這么干!
山東世族?
也不可能,剛剛還互通有無。
就在這時候,燕安福腦中閃過一道陰影,“家主,從宮里回來之前,我和關隴一脈的同僚想過一個可能,會不會和秦壽有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燕安福,卻見后者看向家主燕溫茂問道:“要說咱們這些年也沒和其他人結下仇怨,而前日公主府遭襲,我想問下家主,是不是咱們關隴門閥派出去的?”
死士這種事情,只要家族少數幾個人知道。
家主燕溫茂看著燕安福,手緊緊的攥住,沒有說話,眼睛瞪的老大,仿佛明白了什么。
家族的其他眾人見狀也頓時明白其中的意味。
“但是這也不能說明就是他啊!”
“不可能.”
燕安福的表情難以言語,繼續開頭道:“怎么不可能?要知道早在多天以前,秦壽就一直在城外給饑民支粥棚,據說秦壽還拉攏了一幫卸嶺力士,擅長爬墻破門.....”
家中的所有人臉色大變。
真的是他!
哪怕不愿承認,覺得匪夷所思,不敢相信,但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他。
秦壽!
而且,聽著這一系列的手布局,竟然都是老早就埋下的后手?
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彌漫在燕家所有人心頭。
寫這種布局,有點燒腦,碼字好慢,嗚嗚!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