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拉真先看向眼前的矛頭,隨后又看向索什揚的臉,卻并沒有表現出失敗的失落,或者說憤怒,反而有一種奇怪的了然之色。
“看來傳言不虛,阿列克謝戰團長。”
“僥幸,僥幸,我相信圖拉真元帥你肯定有所保留了。”
索什揚收起長矛,轉身走到武器架邊上將其放回原處。
“戰斗沒什么僥幸可言。”
圖拉真依舊握著長矛,非常嚴肅的看向索什揚。
“阿列克謝戰團長,按照塔羅牌的指示和讀夢者的解釋,我們必須要將一個東西轉交給你,稍晚我會安排人將其轉移到你的旗艦上,但希望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帝皇直接傳達諭令的情況極其罕見,一萬年來可能不超過十次。”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是任何人都沒有權限查看的最高等級貨物,一直存放在最隱蔽的地方,所以當他們把東西送到后,你最好也不要輕易打開,確認無虞且周圍沒有任何人后再嘗試,那里面可能是任何東西,甚至是極其危險的東西,貨柜外面有一個小型觀察窗,你可以先看看里面的情況。”
索什揚皺起眉,他一開始以為是凡者手里的那本艾達神話調查筆記,但現在聽來似乎又不是,不過這事也沒法明說,只能點頭說道:
“我會謹慎對待的。”
這時,他忽然想到什么,謹慎的問道:
“圖拉真元帥,我能去覲見帝皇嗎?”
結果對方搖搖頭。
“并無諭令,抱歉。”
“能理解,不過我很好奇,如果說禁軍一直能夠與帝皇溝通,那么為何你們沒有主動在這一萬年中引導帝國?”
“我從未說過我們能夠與帝皇溝通,祂甚至沒有留下手寫的記錄,一切我們對祂的了解都來自于一些記錄者的追憶或是拜虔信所賜的美好景象。”
“那么塔羅牌”
“這只是一種極為含糊的占卜手段,可它背后蘊含的含義難窺真相,我想你應該知道塔羅牌占卜是什么樣子,自然也就不難理解要解讀其的難度,僅僅是該用何種方式解讀塔羅牌,以及參考的經典,禁軍內部就爭論了一萬年,那些服務于霸主之塔中的學者,一生都致力于解釋這些信息碎片中的內容,他們的窮盡一生可能都只是為了掀開命運的面紗的一角,即使是現在,那也是我們唯一獲得啟迪的方式.自霸主之塔樹立以來,我們一直在這座塔上注視著全人類的領域,我們僅能推測這是祂的意圖,這即是對皇帝意志的研究。”
“所以禁軍都是依靠凡人的占卜來決定自己的行為?”
圖拉真瞇起眼睛。
“看來你對我們真的很好奇,事實上這個說法不完全正確,你先前見過的瓦雷利安便是一名學者,他的任務之一便是從夢境和對神秘而晦澀的預言的研究中,將帝皇的意志顯現,雖然這很困難,就像像一個盲人猜測看不見的書頁上標記的圖案一樣猜測祂的旨意。”
“可是這次的暗示似乎很明確?”
“這也是我堅持要見你的原因.”
圖拉真說著,突然停住了,似乎在考慮接下來的話,幾秒后,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不管從身體還是思想上,你確實與阿斯塔特大為不同如果這便是祂的安排,那么我期待你再次來到泰拉的那一天。”
索什揚苦笑著回答道:
“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以后的事,誰說得準呢,或許你下一次來,就會得到覲見祂的許可了。”
聽到這句話,索什揚不知為何忽然想到凡者最后說的話。
一個朋友?
誰要去見祂?
在皇宮中一個任何探測器都無法掃描到的區域,佇立著一座哥特式帶有條紋的玄武巖拱門,電流在空氣中閃過,劈啪作響,短暫地照亮了內部的黑暗。
上百名身著金甲的帝皇親衛靜靜的佇立在大門兩側,他們是禁軍中精銳,強者中的強者,卻從不會踏出此地,他們的一生都將保護這個名為終末之門的地方,因為在這扇門后,就是人類帝國真正的核心,也是全人類的統治者——
忽然,圍繞的電光中,一個相較于周圍宏偉建筑十分微小的身形浮現于長長的階梯末端。
隨后他一步一步踏上長長的大理石階梯,而禁軍們卻一動不動,似乎什么也沒看到。
在向上攀登時,通過隱約的電光可以看到那人的右臂橫于腹部,手掌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左臂抬于胸前,手掌拇指的指尖輕觸中指指尖,其它三指自然翹起。
一步,兩步,三步.
甚至在他經過那些高聳的帝皇親衛時,他們都還是保持紋絲不動的姿態。
最終,那人來到終末之門前,這個宏偉到足以讓騎士機甲通過的大門表面是斑駁的黑色,由古老的未知金屬鑄成,在兩扇大門的中間,刻著一張烏黑的面龐,在外圍的光圈中間有一張人類的面龐、冷峻、面露悲哀。
緊接著圖像一分為二,大門微微向內打開,露出一條縫隙,那人緩慢的踱步進入其中,隨后大門重新閉合。
直到那人消失,左右兩側的兩名帝皇親衛忽然微微偏過頭,看向彼此,似乎帶著些困惑。
然而——
好像什么也沒發生。
在終末之門后,就是一個巨大的廳堂,一排排柱子整齊排列,深入迷霧籠罩的深處,一個個身著金甲的親衛站在柱子前,巨大的能量管線從看不見的屋頂上垂下來,四處盤繞,如同巨蛇一般,使得周圍溢出的空氣都呈現金色,厚重如牛乳,就連光線被折斷或扭曲。
能量的微粒在迷霧之中涌動,在禁軍們的眼皮下一步步向前,他身上橙紅色的長袍因為高強度的靈能產生的熱風而鼓動。
很快,他抵達了那個隱藏在層疊的露臺和巴洛克式平臺之中的核心,在如林般的電纜線路之中,簇擁著一個高聳的王座,在金屬和纜線的纏繞中,只能看到一些殘存的肉體。
這便是黃金王座,人類之主被埋葬于其中,被其保護,也被其奴役。
在溫暖的微光中,身上只披著一件橙紅色僧袍,眼睛蒙著布條的釋大師,赤裸雙足一步步走上王座,他身上的回路在濃厚的靈能中融解,將他鍍成一個金人。
最終,他停在了王座一米前,這個幾乎沒有人接近過的距離,隨后右手上舉于胸前,掌心向外,同時左手大拇指,食指扣成環形,其余三指微伸。
接著,釋大師先是低吟一聲某種已經消失的古人類語言,再輕聲道:
“摩羅,久未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