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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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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離開索姆斯貴族學院的訓練場后,正準備登上雷鷹前往冬宮處理些事務的索什揚,看到在學院的大門處有一個彷徨的身影。

  他不認識那個人,但他的本能告訴他,這個人是來找他的。

  某種意義上說,那個人所代表的那種事物,也是他一直在刻意回避的。

  “去見見他吧。”

  輕輕地,一只手搭在了索什揚的肩膀上。

  “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回避不是一個戰士應有的選擇。”

  索爾的輕聲細語讓索什揚下定了決心,他跳下已經懸浮起來的雷鷹,在眾人詫異的目光里,走向學院的大門。

  那是一個個滿頭大汗,略顯肥胖,穿著奈森星港工作制服的禿頂男人。

  他已經連續在學院門口徘徊好幾天了,守衛曾經想要驅離他,但在學院高層的示意下,這個行為并沒有執行,也沒有放他進來。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是誰。

  看到星際戰士踏著沉重的步伐走來,門口守衛立刻將鐵鑄的柵欄門升起,并恭敬的站在大門兩側。

  而那個男人,看到他希冀的人出現后,反倒猶豫了,踟躕了半天沒敢邁進大門。

  最終,是索什揚走到了他的面前。

  一個超凡的天使,一個貧弱的凡人,兩者面對面,就好似一幕荒誕劇。

  男人從口袋里抽出一面油膩的手絹,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如此近距離的面對一個阿斯塔特,對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不過相比其他人,他更有理由在這么近的距離和對方說話。

  將手絹重新塞回口袋后,男人拘謹的捏著雙手,并彎下腰,戰戰兢兢的說道:

  “堂、堂兄……”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足以讓周圍的守衛側目,他們十分整齊的在那一瞬間抖了一下。

  但對于索什揚而言,被除了阿斯塔特以外的人叫做兄弟,著實感覺有些古怪。

  索什揚沉思了一下家庭的奧秘,這是凡人一旦成為阿斯塔特后便難以再去理解的紐帶。

  通常,他們在戰團里的兄弟情誼會被描述為一個家庭。

  “兄弟”這個詞本身,不就是家族的一員嗎?

  然而父親,母親,兒子——索什揚還沒有離人性的那么遠,以至于他明白那些東西完全不同。

  雖然他們的情感對他如同異形一般。

  “你——”

  索什揚微微抬起手,但又放下了。

  他甚至連這個人叫什么都不記得。

  “堂兄,我是奈里奧啊,你離開的時候,我才6歲。”

  看著男人誠懇的臉,索什揚沒有卻沒有感到一絲血緣造成的親近感。

  “奈里奧,你找我有什么事。”

  索什揚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些,但這在奈里奧聽來,也足夠生硬,這讓他有些氣餒。

  預想中的喜悅會面,就這樣被撕碎了。

  或許天使真如傳言中的那樣,為了保衛帝國遠離了人性。

  “堂兄,我……我是想告訴你一些事,一些你離開之后發生的事。”

  “抱歉,但我現在很忙,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不不不!”

  奈里奧用來擺了擺手,用抗爭的語氣說道:

  “你一定要聽一聽,看一看!”

  索什揚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

  阿里克謝家族的墓地中,望著那塊已經有些歲月磨礪的墓碑,索什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里躺著他的父親——并非戰團意義上的“基因之父”,而是促成了他這個軀殼的誕生,并且陪伴他還是凡人歲月的那個父親。

  奈里奧站在他的身邊,有些悵然的說道:

  “在堂兄你離開后,叔叔便開始沉溺于研究家族歷史,他廢寢忘食,終于在十年前病倒了,而且病得很嚴重,但他拒絕任何維生裝置,仍然在研究家族那些古老的歷史。”

  關于這個墳墓里躺在的男人,索什揚只能從記憶的殘片中搜刮到丁點碎屑。

  整齊的胡子,油潤的煙斗,還有那一直縈繞的墨水味。

  但不管之前是如何,他現在都死了,成為了墓穴里的枯骨。

  僅此而已。

  僅此——

  索什揚再次感覺到了胸前那枚指環,它雖然一直在自己身上,卻很少被感覺到,索什揚總是刻意去忽略它。

  他眨了眨眼,低聲道:

  “她——”

  后面的話,索什揚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說出口,奈里奧愣了一會,忽然意識到索什揚指的是誰。

  “叔母,她……”

  奈里奧嘆了口氣。

  隨后,奈里奧將索什揚領到了他曾經的家,現在已經是草木叢生的一處荒宅中。

  宅子里兩個年老的仆人看到巍峨的阿斯塔特出現,紛紛嚇得跪倒在地,當奈里奧說出這個巨人的身份時,那兩人都驚呆了。

  “竟然是……是索什揚少爺!”

  “索什揚少爺回來了!?”

  索什揚看著那兩張滿是皺紋的臉,腦中卻無一絲記憶。

  “堂兄是回來看叔母的。”

  聽到奈里奧的話,兩人連忙爬起來,將他們領導宅邸后,一處用木頭搭建的簡陋小教堂前。

  “自從少爺你離開后,夫人就沒日沒夜的為您祈禱,不管是生病,還是喪夫,她沒有一日停歇,在老爺去世后,她甚至還將您過去的屋子搬到了教堂里,住在了里面。”

  一位老仆說著,眼淚滴答滴答的就落了下來。

  “她是如此的思念您,卻不敢說出口,只能向神皇祈禱您的平安,很多人都說她已經瘋了,是個瘋婆子,但夫人……”

  “她現在……”

  索什揚打斷了對方的話。

  “……怎么樣。”

  兩個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了搖頭。

  最后,是奈里奧說出了實情。

  “叔叔去世五年后,叔母也倒下了,她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其他時間都用來祈禱,加上其他疾病,臟器已經嚴重衰竭……醫生為她安裝了一套初級維生系統,但說是只能堅持三年。”

  說著,奈里奧也哽咽了。

  “但是一年前,醫生說叔母的大腦已經死去了,撤去了維生裝置,但她……她竟然堅持了下來,還在呼吸,只是口不能言,目不能視,對于碰觸也沒有任何感覺。”

  索什揚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將手輕輕按在木質的大門上。

  深吸一口氣后,他小心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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