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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零一章 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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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無禁忌。

  若要新皇評價,他只能用這個詞來描繪李鴻儒的行為。

  而在他之前的唐皇,則是用‘膽大包天’對李鴻儒來做形容。

  相較于膽大包天,百無禁忌顯然意味著李鴻儒脫離了規則,行事由心,少有約束可言。

  尤其是李鴻儒實力堪稱通天徹地,即便新皇見到的那位劍仙對李鴻儒的飛縱能力也稱贊不已。

  在這種強力狀態下的李鴻儒,具備讓帝王吃虧的能耐很正常。

  新皇慶幸李鴻儒只是對外如此,在大唐內部依舊恪守了規矩。

  甚至新皇還見到了李鴻儒極為照顧家屬親戚。

  為小家者眾多,這是常人最普通的念頭,這也是綁在國度上的萬家燈火。

  無數的萬家燈火才匯聚了強大的國度。

  只要心存小家,再百無禁忌的人也會存在底線。

  這讓新皇和裴守約親密交談時,也與李旦、王梨、公孫韻等人有極為親近的交流。

  “輪轉閻君和泰山閻君請皇上牽引風水氣運入地府?”

  又有李鴻儒和萬文石旳低議。

  這讓李鴻儒詫目。

  地朝的事情都沒搞定,此時又來一樁鬼朝的事。

  “借用了孫悟空的信息,輪轉閻君和泰山閻君推斷出了相當多信息”萬文石低聲道:“若大唐王朝想讓唐皇陛下安寧,大唐皇朝需要一個鬼朝,只有鬼朝才能運轉輪回石,也只有鬼朝才能讓唐皇陛下三魂七魄脫離千鬼窟的輪回石。”

  “可先帝死了十二年了,皇上是否相信這一切很難說,輪轉閻君是否找出了一絲先帝存在的痕跡,又或殘存的三魂七魄?”

  “沒有,輪轉閻君難于判定,他說唐皇三魂七魄很可能被輪回石鎮壓在其中,又或不斷轉化成為了某類殘渣,也或許有永久性消失。”

  “這要如何說服皇上?”

  “泰山閻君說唐皇陛下現在很可能是憑借同生共死咒吊著陳祎大師,一旦陳祎大師消亡,不論是唐皇陛下,還是金蟬子,又或是陳祎大師都將化成輪回石中的殘渣,從此不會留下一絲烙印。”

  “此事……”

  東海灣邊,萬文石給李鴻儒帶來了鬼朝的相關信息。

  鬼朝的營建有點聽天由命的意味,但又有恰逢的機緣。

  這份機緣由陳祎壽元臨終帶來。

  有孫悟空踏入酆都地府,有唐皇、金蟬子、陳祎的相互關聯。

  這也營造了鬼朝一切所有的外需。

  當內部營建完畢,剩下之處只在于新皇的取信與配合。

  但凡新皇封禪時愿意幫地府點火,鬼朝便會澤運而生。

  李鴻儒目光一掃遠處拉著張果子瞎聊的新皇,他微微搖了搖頭。

  他提出了地朝的事,若再提出鬼朝的事,這必然會對新皇產生某種誤導,甚至產生彷徨。

  相對于各大皇朝來說,新皇的底氣一直不夠。

  新皇需要底氣。

  也只有在新皇具備足夠底氣時,新皇才能對各大運朝的事有參與和決議的資格,而不是如工具人一樣給他人做嫁衣。

  “再等等!”李鴻儒抬手示意道。

  “但陳祎大師或許熬不住”萬文石道。

  “這不是我說就能達成的事情”李鴻儒搖頭道:“他們要營建鬼朝,多少也要付出一點點代價,而不是這般純粹來取巧!”

  “您的意思是?”

  “我們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做處理,讓他們給陳祎緩減輪回石牽引,留幾年陽壽!”

  一切都需要緩沖。

  不僅僅是陳祎需要延長壽命的時間,追求八九玄功的李鴻儒需要時間,此時處于六品的新皇也需要時間。

  甚至于他們的時間非常趕,已經處于間隙中尋求了。

  這種時間并非生命意義上的時間,而是國運、戰爭氣運、大唐、仙庭,又有地朝、鬼朝等因素夾雜時所殘存自由時間。

  大唐沒可能順風順水永遠擴張下去。

  一旦出現戰敗,又或國土淪喪,國運必然受創難有蒸蒸日上可言。

  即便是收服失地,又或擊潰某些國度,這也很難確保足夠戰爭氣運的誕生。

  戰爭是有限的,王朝氣運也是有限的。

  任何產物大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存在極限,難于容納更多。

  此時吐蕃國征伐、西域生亂象,眼下的百濟國戰爭或許是他們為數不多獲取戰爭氣運的機會。

  這也會在最后一段時間造就一些人。

  一番整備之后,眾人踏入一艘小船。

  大羅天傘的風浪頓時吹拂了起來。

  “這么多年沒見,還是拿我來當苦力!”

  大羅天傘中,徐羽嘀嘀咕咕抱怨著不滿。

  這讓李鴻儒拉了萬文石過來。

  小船的速度頓時變得飛快,破浪穿梭不斷航向大海深處。

  “小船航大海?”

  新皇坐在船上,只覺這一切宛如被李鴻儒帶上天空時,難于掌控到自己的生與死。

  他看著從漁民那兒買來的打漁小船,又看著離岸越來越遠,觸摸過望不到邊際的海洋,他心不免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脫離了皇宮的舒適環境,這一切的沖擊對他確實有點大。

  他目光掃過和玄苦道人探討深入的裴旻,又看過李旦夫婦的興致盎然,又有張果子向公孫韻請教飛縱,裴守約則是在觀看李鴻儒催動大羅天傘,注目著李鴻儒施法的狀態。

  眾多人怡然自得,臉上難見任何一絲惶惶之色。

  這是心態中的絕對信任。

  “信任嗎?”

  新皇心中默然。

  他在真武宮和李鴻儒締結了友好。

  但這是往昔諸多帝王都想做的事情。

  甚至于在某種程度來說,皇室存在占好處和便宜之嫌。

  他的內心中確實有一定的防患。

  每一位帝王都是孤獨的前行者。

  在頂尖的位置上,帝王的權利至高無上,也就難有了平等。

  沒有平等就難于產生平等交互下的完全信任。

  身邊的皇后都難于被信任,這更無須說一位顧命大臣。

  即便這位顧命大臣繼承了真武宮主的位置,也難于引得新皇全副身心的信任。

  因為他們的位置從未平等過。

  這讓新皇開始反思帝王,也開始反思自己。

  倘若高不成低不就,他該如何平等。

  倘若這一線機緣實現,他登高之后該如何平等。

  只有真正的平等,他們這對若即若離的君臣在分開后才可能具備真正的信任,不用擔心對方背后捅刀子,也能成為真正相互攜手的助力。

  破曉劃過的翻滾海浪中,新皇的心宛如海浪一般翻滾,上上下下漂浮不定。

  “沒有皇室的傳承,他永遠都是名不正,蘇文王算什么東西,居然還想讓我們倭國附庸!”

  “蘇文王真是這個意思?”

  “尖牙這么說的,你們問尖牙!”

  遠遠處,三道聲音飄蕩入耳時,新皇才在恍然中回神。

  “沒有皇室的傳承……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凡人,我只是承受了祖上的好處而已,哪來帝王的唯我獨尊?哪來的心中偏執和驕傲?哪來的這么多戒備?我哪能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遠遠處的三道聲音說了很多,但新皇入耳的話只有第一句。

  遠處的話罵的是淵蓋蘇文。

  但若要用在其他帝王頭上,這也并非不妥。

  若非祖上建立了大唐國,他不算什么,最多只是一個大家族的傻兒子。

  等到大唐滅亡,他更不算什么,淪落的下場或許連普通人都不如。

  當放下心中的堅持和高傲,將一切歸于平等,新皇覺得自己也可以擁有信任的朋友。

  只有他信任別人,別人才會信任他。

  甚至于他這種目標的指向并非僅限于李鴻儒。

  只有不刻意,他才真正交互到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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