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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4章 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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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廳里的幾位夫人雖然明面上附和著小秦氏的話,勸說張氏不要說這些晦氣嚇人的事兒,可心底里她們哪一個不是異常期待的,張氏這邊還沒說,她們就一個個豎起了耳朵,目光也都挪到了張氏的身上,神情竟還有幾分專注。

  只聽張氏道:“我聽說此案就是侯府的外院管事兒們做的,那時候先寧遠侯顧廷煜侯爺還在,顧侯和盛大娘子還住在澄園,尚未與寧遠侯府并府吧!先侯夫人邵大娘子忙著照顧先寧遠侯,侯府里的事情好像都是秦大娘子在打理吧!”

  這還沒完。

  “聽說犯案的就是秦大娘子貼身嬤嬤的兒子,在后府里頭坐著外院管事,替秦大娘子打理一應嫁妝和侯府在外頭的產業。

  不成想這個刁奴竟然膽大包天的借著侯府的權勢在外頭放印子錢,逼死了人家一家五口,白壓去菜市口被砍了腦袋。

  對了,我聽說秦大娘子那個貼身的嬤嬤好像也涉案其中,還是個從犯,最后好像是被判了個刺配流放,流徙千里呢!”

  張氏每說一句,小秦氏的臉色就黑一分,尤其是最后說到向嬤嬤的時候,小秦氏一張臉已然陰沉的格外嚇人,幾乎都能夠滴出水來,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慈眉善目,楚楚可憐。

  幾位和小秦氏熟悉的夫人也紛紛朝著小秦氏的身旁看去,果然,那個隨身伺候的嬤嬤不是以前的那個熟悉的老嬤嬤了,而是換了一個年級更輕一點兒的生面孔。

  而且說這話的可是張氏,堂堂的英國公夫人,二品的平章郡夫人,而且張氏的夫君衛允如今還是陜西布政使,從二品的封疆大吏,身上還兼著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相信了張氏的話,看著小秦氏的目光也發生了些許細微的變化。

  雖說狗仗人勢這事兒在汴京城里很是尋常,這俗話都說了,宰相門前還三品官呢!平日里便是這些個夫人啊,大娘子們啊!他們家中的管事下人們到了外頭,不也是一樣的一副高高在上,眼高于頂的模樣。

  可關鍵是,他們高調歸高調,可沒有到處欺行霸市,給自己府里頭惹事兒啊。

  小秦氏素來給旁人印象都是善良大方,和藹可親,是個連一句重話都不會說的老好人,可就是這么一位老好人身邊貼身的嬤嬤手底下親信的管事兒,竟然在外頭放印子錢逼死了人家一家五口。

  自己的心腹親信在外頭坐下這些事情小秦氏這個做主子的當真半點都不知道嗎?

  有些事情根本經不起半點推敲,因為細思極恐啊!

  小秦氏還沒解釋張氏便又說了:“秦大娘子素來和善,想必也是被手底下的這些惡仆蒙蔽了這才沒有發現他們做的這些惡事!”

  “對對對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秦大娘子可是出了名的和善,怎會坐視這些惡仆在外狐假虎威,胡作非為!定然是受了蒙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才將小秦氏的尷尬稍稍緩解了幾分。

  “今日話說的有些多了我這上了年紀,精神頭有些不急,不如以前了,忽然感覺有些乏了,就不陪諸位先回去歇著了!”

  小秦氏一邊說著,一般扶額起身微微皺眉,眉宇之間也隱隱透著幾分疲憊一旁的嬤嬤也立時上前扶住了她。

  張氏露出笑容:“喲!身體不適啊,那可得好好休息秦大娘子還是得以身體為重少思少慮啊!畢竟你家盛大娘子還年輕呢日后還需要你這位婆母多多提點,好早日接手侯府的事情!”

  只是那語氣,怎么聽都覺得有些陰陽怪氣。

  小秦氏露出個極勉強的微笑:“多謝張大娘子提醒!你們慢坐,我就失陪了!”

  轉過身背對著眾人之時,小秦氏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鐵青,眼睛也頓時發生了變化,原本平靜如水的眸子,已然繃的露出了血絲。

  小秦氏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胸中那即將宣泄而出的怒火!

  張氏望著小秦氏轉身離去的背影,目光幽幽深邃,恍若深不見底的幽潭,美眸之中已然覆上了一層寒霜。

  和衛允做了這么些年的夫妻,張氏深受衛允的影響,除了清冷孤傲的性子稍稍緩和了一點之外,就連平日里說話做事,也頗受衛允的影響。

  衛允做事素來喜歡謀定而后動,基本上不會去做什么沒把握的事情,而且還喜歡把危機扼殺在搖籃之中。

  方才小秦氏的那般抱怨,從一盤小小的蜜餞引申到婆媳關系上面,含沙射影的說明蘭這個做兒媳婦的不孝順她這個婆婆,這才剛剛并府,就把侯府的大權給拿走了之類的抱怨話。

  她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不過是顧廷燁的繼母罷了,而且還把人家趕出過寧遠侯府,如今顧廷燁得勢了,又巴巴的往前湊,就她那點小心思,不過是愚弄愚弄那些個蠢笨的人而已。

  但凡是稍微有點腦子的,誰還看不出來,只不過這些女眷大娘子們都是做人家母親的,天然和她就是在同一戰線上的,不愿點破罷了。

  可張氏卻沒有半點顧慮,如今英國公府的權勢已然達到了頂峰,不再需要和別人聯姻,與旁人交好來鞏固勢力了,而是應該韜光養晦,最好是清高些,不要拉幫結派,結黨營私什么的。

  再說明蘭,那可是衛允最疼愛的外甥女,平日里便是擦破了油皮衛允都擔心的不行,愛屋及烏,張氏對衛允情深義重,對明蘭自然也極為疼愛。

  如今小秦氏雖然沒有明說,可話里話外所表現出來的意思,對明蘭都是不利的,看看方才那幾個夫人們義憤填膺的聲討明蘭,替小秦氏鳴不平的模樣。

  若是張氏再不做點什么,只怕今日這宴席一結束,明日關于寧遠侯夫人盛大娘子如何如何不孝婆母,不敬長輩的流言就要在汴京城滿天亂飛了。

  而對于小秦氏,張氏從前就聽衛允說了,這位太夫人是如何的心機深沉,狡詐如狐。

  如今這一看,這何止是心機深沉,狡詐如狐啊,簡直就是一朵小白花呀,把自己裝扮成一副柔弱可欺,善良無害的樣子。

  然后搖著團扇,皺著眉頭,柔柔弱弱的說那么幾句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話,便勾起了旁人的同情心,對于她口中之人,自然便是爭相口筆誅伐。

  可實際上呢?心如蛇蝎,歹毒異常,手段又極為高明,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害怕。

  再想想以前的顧廷燁,張氏心中忽然咯噔一下,眼中彌漫的寒霜不僅沒有絲毫減退,反而更甚了。

  剛回到衛府,張氏便讓親衛帶話去南鎮撫司,讓梁昊密切關注寧遠侯府的動向,一有什么異常的風吹草動,就立刻稟報于她,張氏也好做出應對。

  如今衛允不在汴京,張氏便是衛府的當家人,就要擔負起當家人該承擔的責任,照顧像明蘭和子衿這些晚輩。

  這一回,小秦氏在張氏的心底留了名號,日后若是在弄出點什么針對明蘭的事情來,那就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徐徐的微風送來了陣陣涼爽,四月底的汴京,已然開始有了幾分夏日的征兆,人們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的少了。

  寧遠侯府之內,主屋正房四周,所有的女使婆子紛紛低頭頷首,躬身扶手,噤若寒蟬,有些膽子小的,甚至連身體都在輕輕的顫抖的。

  屋子里頭,一件件珍貴的茶盞陶壺,被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滿地的狼藉,到處都是瓷器的碎片,被推倒的博古架,翻了個個的桌子,東倒西歪的椅子。

  但這些都不算什么,和屋子里頭那一聲聲惡毒的咒罵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小賤人,一群小賤人,都是賤貨,以為巴結上衛家和英國公府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說到底還不是一個小官家的庶女,身份卑賤的不能再卑賤了,還當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世家貴女不成!”

  “還有那個賤人,不過是沾了父兄的光,出身比別人高一些而已,說到底還不是和咱們一樣做臣子的,又比咱們高貴多少,還當真把自己當成公主娘娘了不成,成天擺一副臭臉給誰看!”

  “小賤人以為有人幫巴結上了衛家和英國公府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且等著吧,看我怎么收拾你,區區一笑小官家得庶女,還敢和我作對··”

  鮮花盛開的侯府之中,聲聲不絕的惡毒謾罵卻將這份原本應該恬靜美好的氛圍徹底打破,侯府老宅主屋四周伺候的女使婆子們一個個都是心驚膽戰的,生怕太夫人把怒火撒到自己的身上。

  侯府里的其他女使婆子們也紛紛遠遠的避開了主屋,好似那里頭住著什么擇人欲噬的洪水猛獸一樣,唯恐禍及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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