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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開張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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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到新家的第二天,王氏就開始張羅她的飯館了。

  為了取名的事,她愁了好久,詢問宋長貴,只答:“隨你就好”,問時雍,她倒是給了個建議。

  “王大娘的店。”

  依時雍的想法,這名字通俗易懂又好記。可王氏覺得不妥,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賣飯食本就為官人丟丑,店還用自己的娘家姓,太荒唐了。

  時雍被她氣笑了,直接安排予安去找人做店鋪招牌。

  王氏怕沒有時間照料家里老小,店面決定開到晌午后便打烊,只做早上和晌午兩頓。

  時雍對此熱烈贊同,又攛掇王氏去請兩個相幫。王氏當時沒吭聲,沒兩天,把她娘家嫂子和侄媳婦請了過來,幫忙打理。

  請親戚相幫極是麻煩,還不好管束,但時雍明白她日子好過了,也想接濟娘家人,便不吭聲,王氏在宋長貴面前提及此事,宋長貴也是隨了她去。

  女人們嘴上酸幾句,心里頭都羨慕王氏,凡事可以做主,管得了丈夫哄得了女兒,王氏也自知自己命好,私底下感動不已,開張前一夜,她特地煮了一大鍋羊雜湯,一大家子圍著吃了,說是“三羊開泰”。

  當夜天空飄了點雪,次日早上起來,各家墻頭屋頂就積得白茫茫一片。

  今兒開張,一大家子都起得早。

  宋香、春秀、子柔,三個女孩子勤快地忙里忙外,便是宋鴻也特地向先生請了假,在家里幫忙。

  時雍不好意思睡懶覺,也早早起來,東摸一下西摸一下想幫忙,最后被王氏吼走了。

  王氏道:“沒見過這么笨的丫頭,哪涼快哪呆著去。”

  聽到老娘訓人,宋香低低道:“你就是不舍得大姐干活。哼,我就是丫頭命,什么粗活重活都叫我。”

  王氏一聽這話就瞪了過去,回頭看一眼,不見時雍的影子了,她才小聲道:“你大姐跟你一樣么?她那手是要給大都督牽的,要是粗了糙了,你賠得起?”

  說著話,她在圍裙上搓搓雙手,看宋香沉默不語,蹲著身子在拆蔥,手指上全是泥,似又有些不忍心,彎下腰來戳一下她的腦門,小聲道:

  “死丫頭,跟你大姐計較什么?她得了榮華富貴,少得了你的好處?你有個做大官的姐夫,往后婆家敢欺負你?誰還敢不高看你幾眼?”

  宋香抿抿嘴,“我又沒計較。”

  王氏嘆氣,“你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你那點心思,當真以為老娘看不出來?阿香啊,你和阿鴻這輩子是好是孬,全在你大姐了。你別瞧著她不怎么吭聲,心里有譜著呢。你大姐幫阿鴻找的那個什么先生,我都找人打聽過了,順天府頭一份的,教出來的學生,還有中狀元中探花的呢,聽說好多弟子都當了官。逢年過節,那先生家里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多少人想拜到他門下?你弟弟憑什么拜到先生門下的?”

  看宋香不吱聲,王氏又在她腦門上戳。

  “不開竅的東西,老娘今兒忙,懶得說你。往后這種話,要再讓我聽到,撕你的嘴。”

  宋香抬頭看她一眼,又耷拉下眼皮。

  “知道了。”

  母女倆在里頭的對話,時雍全然不知。

  她此刻正倚在門口看著街景,做“飯館西施”。

  剛搬來這里,看什么都挺新鮮,別人瞧著她也十分新鮮,來往都忍不住打量她一眼,時雍也不客氣,笑瞇瞇地叫人,指著門口的立牌道。

  “客官來吃飯啊,今兒剛開張,隨機折扣,還有機會免費。”

  這個法子是時雍幫王氏想的。

  在飯館的門口,她讓予安用木頭架子撐起一個飛鏢小轉盤。上面畫了大小不等的區域,八折、七折、六折、五折、還有免費。飛鏢丟中哪個就按哪個價位來收費。

  這種新鮮花樣,王氏開始很是嫌麻煩,后來看到飯后結賬時食客們躍躍欲試扎飛鏢,扎到大折扣就興奮得滿堂喝彩,扎到折扣小的就一陣嘆氣,恨不得再吃一頓的模樣,她立馬對時雍崇拜起來。

  “這姑娘,腦瓜子真是好使。”

  時雍只是一笑。

  這個鋪子離集市不久,是個熱鬧的地方,兩排都是店鋪,這邊廂王大娘的店紅紅火火,開張大吉,那邊廂的食肆就顯得冷清了不少。

  而且,王氏今兒是卯足了力氣做的開張生意,廚房里的香味兒飄了老遠,尤其那鍋鹵味,引誘得來往的人喉嚨里差點咽舌頭。

  呂雪凝便是這時進門的,帶著丫頭燕兒,拎了個大籃子,上面蓋了青布,扎了朵紅綢花,也不知里面裝的是什么,奉上去給了王氏做開張之賀,把王氏喜得眉眼生花,直招呼她坐。

  “大娘,您去忙。我是自己人,不用招呼我。”

  呂雪凝自然不是來吃飯的,時雍觀她面色,又見蒼白不少,人也瘦了一圈,趕緊笑著把人拉到里間,寒暄起來。

  “你家的事都辦妥了?”

  呂雪凝點點頭,笑容漸漸收住,眉目有些憂色。

  “有燕大哥幫襯著,順利了許多,就南郊還有些田地和米市街的店面還沒談好,別的都妥了。我尋思要實在不濟,便宜處理了也罷。”

  時雍問:“準備何時啟程?”

  呂雪凝笑了一下,“本是定好這月下旬,恰好聽了個信,說你三月要大婚了?我便想,要是有幸吃了你的喜酒再走,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呢。”

  今日是二月初十,離婚禮也只有一個多月了,時雍突然覺得日子過得極快。她與呂雪凝不算感情有多深,但離別總讓人傷感,更何況,這個時代車馬不便,一旦分別可能就是永遠。

  時雍道:“多留些日子也好。”

  呂雪凝笑道:“我娘說,最遲三月底要出發,再晚些,路上就該熱了。”

  時雍嘆息,想了想道:“周明生這些天沒來找你嗎?”

  呂雪凝面色一怔,笑容隱了下去,細聲細氣地道:“來了。他讓我等他些時日。我不想同他糾纏不清,便讓我娘把他打發走了。”

  又是等。

  時雍眉頭皺了一下,覺得這周大頭是當真不開竅啊。

  “我也沒別的想頭,余生就圖個安生,不委屈自己,也別耽誤了他。”

  呂雪凝嘴里有些苦澀,心下也有些說不清楚的哀傷,不知道自己當真是為了吃時雍的喜酒,還是存了等待周明生的心思。

  時雍覺得這女孩子心思通透,又很聰慧,做生意原也是把好手,只可惜了,周明生沒福分。

  二人正說著話,就聽到王氏在外面叫喊,說是烏嬋來了。

  時雍趕緊出去迎她,發現不只她一個人來,還帶來了一個陳紅玉。

  這二人眼下關系倒是一日千里,只不知道陳紅玉知不知道烏嬋是她未來的嫂子?

  時雍瞥一眼烏嬋,笑著迎她們進屋。烏嬋和陳紅玉也向王氏“略微表示”了賀禮,讓丫頭小廝抬到里面的院子去了,然后坐下來同時雍說話。

  外面賓客陸續多了起來,原本還算寬敞的店面也是坐得滿滿當當,看上去擁擠不堪。

  烏嬋到處蹓跶了一圈回來,喜滋滋地道:“房子不錯,鋪子也不錯。王大娘當真是個能干的人,天生就能吃這碗飯。”

  時雍道:“可不是么?她就愛折騰……”

  幾個姑娘聊得歡暢,春秀懂事地端來了瓜子、茶水和別的零嘴,笑嘻嘻地請小姐們品嘗。眾人紛紛夸獎王大娘手藝好。

  這一坐便是小半個時辰。

  突然,外間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接著便聽到碗筷碟子落地的碎裂聲,有人大聲叫罵起來,粗俗不堪,極是難聽。

  原本座無虛席的大堂,這么一鬧,瞬間炸開,哄鬧不止。

  時雍臉色微變,“我出去看看。”

  烏嬋幾個對視一眼,跟著走了出來。

  時雍沒有想到,開張第一天,就遇到了找事的——宋老太帶來的一大家子。

  對三兒子搬家開店,請了王氏娘家的人來幫傭,宋家那一大家子卻無一個人沾到好處,宋老太是早就看不入眼了,私底下沒少往左鄰右舍的耳朵里灌臟水。

  可是,時雍原本以為有了上次的震懾,怎么著也能消停一陣子的。

  沒有想到,居然選了開張的日子來鬧?

  誰給她的膽子?

  時雍暗自冷笑。

  宋老太帶了十幾個人,除了兒子兒媳孫子孫女,還有幾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

  老太太進來的時候說是要招待客人,點了滿滿一桌,吃完了不給錢,說是自己兒子開的飯館,隨便吃喝,要她給錢結賬,讓宋長貴來。

  她吼吼嚷嚷也就算了,那幾個年輕人更是不客氣,直接掀了桌子。

  時雍這時突然明白了王氏那句,“還能躲到天涯海角去嗎?”

  有這樣的老婆婆,她也算倒了八輩子血霉了,這宋老太當真是能惡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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