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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時雍的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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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雍恍然大悟一般,看了他片刻,突然笑了起來。

  “殿下若是擔心這個,大可不必。在大人心里,殿下就是最最重要的人了。”

  趙云圳哼聲,慢悠悠地道:“你們大人最是口是心非,騙小孩子。”

  時雍瞄他一眼,“殿下難道忘了?多少次殿下遇險,大人自家的性命不要,也要保護你的安危。大人把殿下的性命放在自己的性命之前,殿下難道不知?”

  趙云圳被她一頓反問,想到趙曾經對他的教導,對他的好,臉上有了懊惱之意。

  “我以為他,不想再管我了……”

  “傻孩子。他怎會不管你?”

  時雍摟了摟他,憐愛地摸他的腦袋,這本是對孩子的喜歡,卻鬧了趙云圳一個大紅臉。

  “死女人,你再這么沒有分寸,小心我不肯賜婚,不要把你許給阿叔了。”

  一聽這話,時雍愕然。

  “殿下是同意了?”

  趙云圳別扭地將臉擺向一旁,哼聲道:“你回去告訴阿叔,他要的,本宮都可以給他。別說是一個女子,便是……”他說不下去了,眼睛里有了濕濕的痕跡。

  “我有的,都可以。”

  在時雍心里,趙云圳是個驕縱跋扈,不知他人疾苦的孩子,哪里會懂得體諒別人。直到今日,她才發現,趙云圳對趙的感情如此之深,如父子親情一般,割舍不下。

  在東宮用過午膳,時雍又陪趙云圳玩了一會,教會幾個小宮女小太監一些耍事,什么玩彈珠,投沙包,滾鐵環,扇紙殼等等小游戲。

  臨走前,她才問了趙云圳那些美人的來歷。

  趙云圳倒沒有出賣趙青菀,只含糊地說,美人都是他請懷寧公主幫著挑選的。

  有這句話就夠了。

  時雍心里有了計較,于是,次日在無乩館再遇到來桑,便悄悄在他面前提了一句。

  “你們兀良汗是不是缺口糧了啊?”

  來桑聽不懂她的話,將兀良汗沃壤千里,牛羊肥美的景況很是夸耀了一番。

  時雍聽完,冷淡淡地道:“那你父汗娶了妃嬪,為何不接回兀良汗去養著,留在我們大晏,吃我們大晏的糧食做什么?”

  這話來桑聽懂了。

  琢磨半晌,他看著時雍道:“那個公主,是不是惹到你了?”

  時雍道:“我是替你們著急。二皇子怕是不知道,現在京師城里都在謠傳,說兀良汗上次一場,傷了元氣,日子舉步維艱,還說汗王可能是老了,身子不行了……要不然,怎會任由一個年輕貌美的妃嬪流落在外?”

  一看來桑變了臉色,時雍又道:“殿下別生氣,那些人也不知道內情,大抵是看懷寧公主逗留京師,有了不好的遐想,倒也不用計較。怕只怕,太子年歲小,不懂事,會以為是汗王不迎了懷寧公主回去,是不是還存了與大晏為敵的心思?”

  這些話云淡風輕,四兩撥千斤,把來桑聽得心潮氣伏,當下棋也不下了,向趙告辭離去。

  回到四夷館,他便叫無為備上筆墨,寫了一封書信差人送往兀良汗。

  信上添油加醋地說,大晏京師流言蜚語傳得極是難聽,說兀良汗窮得無以度日,還說父汗你傷了身子,不能人道了,這才絕口不提納娶之事……

  這是后話,只說無乩館里,趙眼看來桑興沖沖地來了,又黑著臉走了,一時狐疑不已。

  “你同來桑說了什么?”

  時雍自然不會告訴他真相。

  “我告訴他,大人準備送他幾個美人,就把人嚇跑了。”

  趙深深看她一眼,沒有再提此事,只是道:“你堂妹那事,有眉目了。”

  這么快?

  時雍坐下來,“大人說說看。”

  趙沒有說話,輕輕擊掌兩下。

  風簾微動,一個褐衣男子從安靜地內室走了出來。

  “大都督,宋姑娘。”

  庚一在這里有半晌了,看他二人舉止親密,旁若無人一般,心知趙并無避諱這女子的意思,便將查到的事情,一一說與她知。

  “宋月是年前幾日到紅袖招的,介紹她去的人是劉大娘。”

  時雍詫異地道:“劉大娘不是早就摔傻了嗎?”

  庚一道:“就在她出事前兩日,曾帶了一個姑娘去紅袖招,正是宋月。那時候,宋月還是織繡坊的繡娘,并沒有立馬同意去侑酒。后來不知怎的想明白了,自個兒去了。”

  時雍點點頭,“那她鎖骨上的刺青?是怎么回事?”

  庚一道:“這個刺青的方式,來自漠北。年節之前,有北狄、兀良汗等國使臣入京朝貢,在京師逗留了幾日。北狄和兀良汗使臣都曾去過紅袖招。當時陪酒的女子,便有宋月。”

  時雍道:“我曾問過來桑,是不是兀良汗的黥刑刺青,他矢口否認……”

  庚一道:“確實同那個有些不同。”

  他望了趙一眼,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待見趙點頭,這才沉聲道:“黥刑是針對犯下大惡的人,但漠北有一些貴族,喜以此物戲耍奴女。”

  這么說,時雍就明白了。

  貴族們的惡趣味,在女子身上標記,就像黃狗撒尿標識歸屬物一樣……

  庚一看時雍不言語,沉吟片刻,又道:“當日幾個侑酒女,只有宋月一人陪侍過夜。”

  時雍頭皮微微發麻。

  宋月是多想不開,才一個人去陪侍過夜?

  既然已經想開了,為何會不堪陳蕭調戲,就跳樓自盡了?

  時雍問:“此事與少將軍可有干系?”

  庚一看了看趙,小聲道:“就目前線索來看,暫無。”

  人已經死了,沒有辦法去追問宋月死前的心思,時雍坐在那里,看著那張自宋月的身上拓印下的圖案,腦子里浮現出那一日她的哭聲,一時難以平靜。

  趙看著她,“還要追查下去嗎?”

  時雍反問:“大人以為,還應該追查下去嗎?”

  趙盯了她許久,“你想查,我們就查。”

  這天底下,這京師城里,每天都會發生無數的大事小事、大案小案,其中不乏冤屈辛酸苦難者,錦衣衛若是事事都管,必然是管不過來的。何況此事牽扯到使臣,便牽扯到邦交。牽扯到陳蕭,便又牽扯到權貴。

  宋月一個普通的侑酒女,眾目睽睽之下跳的樓,縱有冤屈,又能如何?

  時雍看著趙的目光,心知她這個回答意味著什么。趙會為了她去查她堂妹之死,可她當真應該把大都督拖入這個漩渦么?朝堂之上,風起云涌,無數人都盯著趙的所作所為。在沒有證據能證明宋月不是自殺的情況下,她不想這么做。

  “暫時不查了吧。”

  趙似乎看出她的猶豫,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語氣低沉,“當真?”

  時雍臉上發熱,“嗯。別蹭我臉,我又不是狗。”

  趙又伸手捏了一下,“哼。”

  晌午時,嫻衣帶著兩個丫頭送了午膳過來。

  從進屋開始,她就低著頭,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臉頰微紅,而朱九侍立在旁,那雙眼睛都快要落到嫻衣的身上了。看這兩個人的小表情,時雍覺得極是有趣。

  看來關系發展得很快呀。

  嫻衣出門,她就打趣朱九,問他何時請喜酒。

  朱九有些不好意思,回頭瞄一眼嫻衣遠去的背影,小聲道:“你趕緊同大都督完婚就好。大都督娶了你回府,這事就由你來做主了。”

  時雍一想,竟然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行,包在我身上。為了你,我也要趕緊嫁過來。”

  朱九嘿嘿直樂,“我會在爺面前替你美言的。”

  時雍挑眉,朝她抱拳拱手,“互助互樂。”

  趙看她二人小聲說話,眉頭皺了起來,“朱九,你是很閑?”

  朱九嚇得一個哆嗦,“回爺的話,忙。我忙去了。”

  時雍笑著坐回去,瞄他一眼,“這么兇做什么?”

  趙面色平靜地看著她,答非所問:“下午我有事外出。”

  這么說,就是代表他要去辦正事,不能帶她,讓她個人滾蛋的意思。時雍聽懂了潛臺詞,輕唔一聲,沒有多話。

  過完元宵,趙便有些忙碌,時雍猜到他可能在悄悄摸底張捕快留下的手書所指官員受賄販賣軍糧一事,但這件事涉及甚廣,他不說出來,她不便過問太多。

  自從魏州一死,清虛觀被一把火燒了,京師城就清凈了許多。

  皇帝沒有蘇醒,太子上了位,白馬扶舟復了職,邪君也再沒有出現,這讓時雍一度懷疑,邪君確實就是清虛觀那個控制魏州牽制錦衣衛的清虛道長。

  除了對上輩子死在詔獄的事仍有芥蒂,她幾乎快把這事放下了。

  離開無乩館,她去了良醫堂。

  除非確實有事走不開,要不然,她每天都會在這里待上至少一個時辰,孫正業一如既往兢兢業業地帶著幾個太醫照看光啟帝的病情。

  有時候時雍看著病床上這張日益蒼白的面孔,常常感慨,做皇帝確實沒有什么好,天天關在那皇城里,權力再大也沒什么樂趣,反倒常常被人算計。被人防備,也防備別人,實在是累。

  孫正業讓時雍為光啟帝針灸袪寒濕,怕皇帝這么躺在床上生褥瘡。看著老爺子一把歲數,對昏迷的皇帝畢恭畢敬,時雍也不得不收斂起對這個皇帝的同情,認認真真在老爺子的監督下行針。

  離開良醫堂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予安來接她,馬車就停在門外。

  時雍正提起裙擺要上車,聽到大黑嗚了一聲。

  她側過臉去,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在與她對視的瞬間,突然調頭離去,走得飛快。

  陳蕭?

  他為何會在這里?

  時雍匆匆上了馬車,示意予安跟上去。

  陳蕭牽著一匹馬,垂頭喪氣地往巷子深處走去,看到時雍的馬車跟過來,皺眉讓到路邊。

  不料,馬車停了下來。

  時雍撩開簾子,看著陳蕭灰敗的臉色。

  “少將軍,好巧。”

  陳蕭皺著眉頭,沒好氣地哼聲,“我沒有招惹宋姑娘吧?為何跟蹤我?”

  時雍望望天,又笑盈盈地看著他,“少將軍這話好生沒有理。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見到你好意打個招呼,怎的就是跟蹤了?”

  陳蕭哼聲,懶懶攤手,“那姑娘,請便!”

  時雍看他一眼,慢慢掀起唇角,說道:“我看少將軍不是粗俗無禮之人,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會逼得女子跳樓?”

  一聽這話,陳蕭當即黑了臉,怒氣沖沖地質問。

  “姑娘這話可有依據?那日我好端端喝酒,她來招我惹我,我喝斥兩句而已。怎的她死了,就是我逼死的了?你們都來指責我,好似我當真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似的。你們若有憑據,大可去官府告我。”

  你們?

  難道別人也這么責怪他了?

  時雍抿了抿唇,“不瞞少將軍,死者是我堂妹,當日之事,我親眼所見,確實對少將軍有些懷疑。不過,既然少將軍這么說了,定然有你的無辜之處。”

  頓了頓,她淡淡看了陳蕭一眼,“不知少將軍方不方便,把當日之事,說給我聽聽?”

  陳蕭琢磨一下,皺眉道:“此處多有不便。我們換個地方。”

  時雍看著他,淡淡一笑,“好。”

  對于這位國公爺的世子爺,她其實沒有什么害怕的,畢竟她與趙的關系陳蕭清楚,不會對她如何。可是,烏嬋不這么想。

  她跟蹤陳蕭半日了,見他居然要花言巧語帶走時雍,當即慌了神,從藏身的巷子里沖了出來,大聲叫道:

  “阿時,不要被這混蛋騙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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