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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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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鴻信看的直皺眉,這陳家溝里,怎么突然來了這么一個邪門的老道?

  但見此人面色紅潤泛光,雙目澈凈分明,一張老臉上的肌膚不說細嫩若嬰孩,但也是白凈細膩,少見褶皺,只有幾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褐色斑塊,一頭華發挽了個道髻,穿的是件灰色素樸的道袍,下頜垂著幾綹白須,面目和藹,氣態從容。

  蘇鴻信一時間竟是辨認不出此人的年紀。

  這童顏鶴發之貌,以往他還只是在小說書本里聽過,不想今天倒是瞧了個新鮮,遠遠瞧去,落在村民里,當真是鶴立雞群,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相。

  可蘇鴻信卻瞧的暗自冷笑。

  當真是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妖道。

  眼見此人正與村民攀談甚歡,蘇鴻信當下就欲起身去搭個腔,探探底,三教九流,他這下九流還是頭一遭遇到這三教之人。

  可沒想到,他屁股剛離了座兒,還沒徹底抬起來呢,身后就聽有聲音響起。

  “妹夫,你想去哪啊?”

  蘇鴻信臉色一僵,不等他反應,雙肩上已是多了幾只手。

  “我沒想跑,就想在這兒坐坐!”

  他嘴上說著,卻趁著幾人不注意,唰的一矮身子,又從幾人手底下溜了出去,去的方向,正是那老道所在之處。

  身后立聽勁風呼響,他那六個便宜大舅子全都撲了上來。

  “別讓他逃了!”

  一干村民全都停了手里的架勢,樂呵呵的看著七人圍著他們跑,蘇鴻信只在人群里左滑右竄,身后兄弟六個則是圍追堵截,緊咬不放。

  一時間雞飛狗跳,哄鬧一片,可沒跑多久,混亂中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兒暗地里絆了蘇鴻信一腳,他忙閃身一躲,躲倒是躲開了,但迎面就被六人給按住了。

  那老道也是瞧的好奇,一雙很顯年輕的眼睛只在蘇鴻信身上上下打量,但瞧了沒幾眼,眼神就漸漸生變,只是很快又隱了異樣,就在不遠處站著。

  蘇鴻信則是低著頭,他像是放棄了掙扎,遂見六雙手擒腿的擒腿,扣腰的扣腰,抓手的抓手,只在一眾村民樂呵的注視下,被架著就給抬了回去。

  等走遠了,離了演武場。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像狗皮膏藥一樣跟著我?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回家找自兒個的媳婦,老是跟我較勁?”

  蘇鴻信被六人架在頭頂,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有些無奈的說道。幾天相處下來,他發現這六人心思都不壞,淳樸老實,但就是一根筋,那姓陳的老頭老來得女,自從有了陳小辮,全家人皆視若珍寶,瞧不得她吃一點虧,而且輩分高啊,族人也都護著。

  到頭來,受罪的就是他了,前天那陳青、陳鵬的尸骨運回來,陳小辮一人偷摸的在屋里哭,結果被這六位發現了,還以為被蘇鴻信欺負了,好家伙,那模樣咬牙切齒,硬是追了他大半個村子,圍追堵截,差點將他生吞活剝了。

  這六人的名字也有些名堂,老大叫陳忠,至于剩下的五個,則分別是照著仁、義、禮、智、信來排的。

  回去的路上,還沒等到幾人應聲,蘇鴻信忽然一瞪眼睛,罵罵咧咧的吆喝道:“陳老三,抬歸抬,你往老子褲襠里摸什么?”

  “手滑了!”

  聽著身下甕聲甕氣的回答,蘇鴻信也沒再計較,他眼神閃爍,心里卻是還想著先前瞧見的那個道人,嘴里故作好奇的問道:“三哥,怎么你們陳家人還有當道士的?我剛才瞧見演武場里站著個道人,嘖,童顏鶴發,仙風道骨,氣態非凡啊!”

  “那不是陳家人,聽爹說是從終南山來的道門真人,年近百歲了,到陳家溝拜訪做客呢,好像是傳自什么希夷先生一脈、”

  這話一出來。

  蘇鴻信先是愣了愣,像沒反應過來這希夷先生是何人,可然后,他表情漸漸變得古怪非常,撮著牙花子,嘴里嘶嘶吸著涼氣,眼神也都變了。

  希夷先生?

  那不就是陳摶老祖么,這老道的來頭竟然這么大?

  怪不得一外姓人能進那演武場呢。

  可他轉念一想,那老道身上的血煞之氣尤為濃郁,血光外放,怎么看都不像是走正道路子的,恐怕手底下還死了不少人,而且光殺人可做不到那樣。當初在天津城外,他在墳地里遇到的那只巨獒便是這般,飲血吞肉,飽飲血食,故而渾身上下也充斥著一股血煞之氣,一撲一掠,腥風大作,至今他還記憶猶新。

  這陳摶的傳人又怎么可能走的是歪門邪道?亦或是自己看錯了?

  蘇鴻信心里暗自思量,最后一咧嘴,沒看錯,那確實是血煞之氣。

  “道門真人?”

  管他是誰的傳人,姑且不論真假,就算這老道真是陳摶的傳人,又能如何,哪怕陳摶在世,但凡敢做那草菅人命的勾當,他也照樣要斗上一斗。

  不過,是與不是,恐怕很快就能見分曉,適才他故意引此人留意,對方若是心懷鬼胎,必然是會有所動作,要是老實安分倒也罷了,他姑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沒瞧見,可要是打什么見不得人的主意,就只能看看誰高誰低了。

  六人架著他到了一個院子,院里陳小辮正晾曬著衣裳,見他又被架了回來,只是咯咯發笑,也不說話,顯然早就習以為常了。

  這幾日里,蘇鴻信每天都得被鎖個兩三回,晚上睡覺門外都有人守著,惹人哭笑不得。

  “小妹,你可得把他看牢了!”

  六兄弟還不忘朝陳小辮叮囑一聲,這才出去。

  院子很干凈,坐落著三間屋子,左右兩間耳房,最中間的是主屋,灰瓦紅窗,想來有些年頭了,那梁柱窗門上的紅漆顯得有些灰黯斑駁,落了不少,不過這些天陳小辮每天都來打掃,擦了又擦,連地上的磚面都掃的很干凈。

  “咋了?遇到啥事了?”

  見蘇鴻信坐自己身旁擰眉沉思,似有心事,陳小辮在圍裙上擦了擦雙手,開口問道。

  “我剛才在演武場看見個人!”

  蘇鴻信當下把自己看見那老道的事兒給說了個大概。

  “你是說,這人心懷不軌?”

  陳小辮也蹙起了秀眉。

  “我也不知道,不過,不可不防,先探探他的底,試試他是什么目的,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覺得可能會和咱們有關!”

  蘇鴻信說道。

  這陳家溝雖說家大業大,但以對方的那番從容氣態,必然不可能是為錢財而來,至于武功,若對方是青壯年紀,他還會懷疑那老道是為太極拳而來,但年近百歲的老人,氣血枯敗,就算練到天下無敵又能如何。

  所以,他覺得對方的心思并不是陳家溝,而是他們,他們前腳回來,后腳就來了這人,蘇鴻信心思敏感,自然就要多想一下。

  想著想著,陳小辮忽然和他視線一對,然后說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龍脈?”

  蘇鴻信沉吟不語。

  這龍脈之事,至今他還有很多疑惑未解,若對方真是奔著他們而來,只怕所圖甚大,不可不防。

  “不知道,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陳小辮也仔細想了想,而后鳳眸含煞。

  “我去問問爹,看看這人什么來頭,真要是圖謀不軌,敢壞咱們的親事,哼,姑奶奶非得讓他來得去不得,竟敢到陳家溝撒野!”

  蘇鴻信道:“你可別打草驚蛇!”

  “放心,我知道!”

  陳小辮應了聲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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