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月光皎潔。
江扶月回到宿舍時，大家還沒睡。
霍繁錦在練聽力，柳絲思剛打完沙包，準備去洗澡。
岑喬喬抱著她的豬豬枕頭，窩在椅子上。
“月姐，你回來啦！”
“嗯。”江扶月單手托著僵硬的脖子，左右轉動兩圈。
今天一直趴在實驗臺上，腰和脖頸都有些不舒服。
“今天的報紙放到你桌上了！”
“好，謝謝。”
江扶月快速翻看，只在副版右下角一個小框里找到有關F洲疫情的消息。
南F地區已經基本控制住，但北F地區因為毒株變異，出現了疫苗失效的情況，華夏援F團隊不得不重新研制二期有效疫苗。
翻完第二遍，確定沒有漏掉之后，江扶月才把報紙隨手一折，丟到一旁。
而那里已經堆成小山，是之前看過的報紙。
第二天江扶月像往常那樣，在食堂吃過早飯之后，便直奔實驗室。
聽蕭山說，得益于學生家長不遺余力的幫助，靠近后山的高爾夫球場已經建成。
高爾夫社特地給她發了邀請函，希望她可以作為嘉賓出席創社儀式。
江扶月婉拒了。
她和徐開青合作的實驗項目正進行到收尾階段，半點差錯都不能有。
一旦其中某個數據有誤，由于排查困難，那前期所有準備都將白費。
這也是為什么當初徐開青死活要拉江扶月入伙的原因，有她在成功率至少提高一半。
“月姐不來啊？為什么？”
“聽說在忙實驗。”
“哦哦……那月姐忙她的，我們沒關系，可以自己嗨！”
“對，月姐的事最重要。”
大家紛紛表示理解。
蕭山聽說以后，怔愣了好半晌，這群少爺、小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還挺不習慣……”
無論如何，高爾夫社是建起來了。
由于之前網上風太大，外界對于這個自建的高爾夫球場一直都很關注，態度也兩極分化——
相信的人，大肆鼓吹，驚嘆不已。
存疑的人，有所保留，持續觀望。
“別搞笑了，還自建高爾夫球場？當心牛皮吹破，不好收場！”
“知道一個標準的高爾夫球場造價要多少嗎？”
“為了凹土豪人設，明大還真夠豁得出去的。”
“當代大學生都鉆錢眼兒里去了，沒意思，太沒意思！”
“反正我一直都盯著，坐等明大出糗。”
“別最后整個‘低配版’高爾夫球場，那才真的是打腫臉充胖子，丟人現眼。”
由于網上吵得太兇，高爾夫社成立那天特地邀請了新聞媒體和微博大V現場觀禮。
長槍短炮自拍桿，手機相機輪番干。
采訪的采訪，直播的直播。
據說當天明大校園熱鬧非凡，時不時就爆發出一聲驚嘆。
綿延的草坪，起伏的丘陵，放眼望去藍天白云，地面入目皆綠。
除了標準的場地之外，還配有專業球童、電瓶車、草坪養護師等等。
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哪家高爾夫俱樂部。
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造價不菲的球場其實是建在一所大學內，而初衷只是為了方便社團活動？
這天之后，網上那些質疑、群嘲的聲音全部銷聲匿跡——
“這下我是真的相信明大有礦了。”
“我是窮逼，請問我配讀明大嗎？”
“樓上承認吧，你就是想去蹭吃蹭喝蹭玩。”
“真相了……”
除開作為典型廣受熱議的相聲社、模特社、時尚社、高爾夫社之外，明大其他社團也在這股東風之下，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
若干年后，所有人提起明大，除了想到它超強的學術實力與開放的校園風氣之外，其次就是它豐富多彩的社團文化了。
時尚社儼然一個小型名媛會，多年來不知道為娛樂圈和時尚圈輸出了多少優質偶像與魔鬼編輯。
模特社更不用說，被Mars帶出一票國際超模。
采訪的時候，他既驕傲，又無奈：“借用一句華夏名言：長江后浪推前浪，我這個前浪現在只能在沙灘上曬太陽了。”
“哦，還有一句——教會徒弟，餓死師父！肉都被小崽子們搶光了！”
彼時，他已經成為模特圈封神的存在，幾大奢侈品牌終身形象大使，紅血藍血頂級秀場持永久邀請函的座上賓，時尚界標桿式、里程碑級的大咖。
這番話不過調侃而已。
這些年，他對后起之秀的提攜和幫扶，業內早已傳遍。
記者問他：“不擔心‘被搶飯碗’這種事真的發生嗎？”
Mars：“說實話，曾經擔心過，但后來就不擔心了。”
記者：“是什么促成了您這種改變？”
Mars沉默兩秒：“有個人對我說：真正的優秀搶不走，而更高級的優秀則具有感染力，讓周圍的人變得同樣優秀。”
“你們知道的，我這個人就是無法拒絕任何與‘高級’沾邊的東西，沒辦法只能讓自己優秀得更高級咯。”
在場記者都笑了。
“那方便透露一下，對您說這番話的人是誰嗎？”
Mars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秘密。”
過了兩秒，又補充說：“或許你們可以稱呼她為——MsMoonlight！”
白月光小姐。
采訪進行到最后，有個好事記者突然翻出一樁陳年舊事，問他：“當初您親自在社交平臺發表動態，稱江扶月小姐，哦，也就是如今的江院士為‘完美模特’，沒有之一。那么您成功邀請到她當模特了嗎？”
Mars：“……”保安呢？把這個記者叉出去，謝謝！
多年后的事，暫且不提。
時間回到當下——
十月收了尾巴，轉眼來到十一月。
帝都漸漸染上秋意，天氣不復之前的炎熱，多了幾絲涼爽。
就在一個普通的上午，明大學生還是像往常那樣，上課下課，食堂吃飯，晚些時候再去社團看看。
平靜寧和，書香陣陣，逐漸有了大學該有的樣子。
直到一個消息傳來，瞬間全校沸騰——
由江扶月作為第一作者署名的論文《磁場下有原子自旋軌道耦合的各向異性量子點的精確解析傳播子》[1]，最新一期學術期刊《Nature》上。
眾所周知，《細胞》（Cell）、《自然》（Nature）、《科學》（Science），簡稱CNS，是國際公認的三種享有最高學術聲譽的期刊。
而CNS論文更是衡量高校原創性重大理論和創新性科技成果產出水平的重要標尺。
說簡單點，就是CNS論文發表數量與高校排名直接掛鉤。
而江扶月這篇論文是物理學領域的，這就更有說頭了。
學術界都知道，《自然》（Nature）和《科學》（Science）這兩本雜志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它們發表的論文總數中有7080是來自生物學領域。
這從客觀上提升了物理類研究成果被這兩個雜志接受的難度。
這么說吧——
生物學研究成果在《Nature》上發表尚且難如登天，物理學研究成果發表的難度比前者更大！
但江扶月做到了！
而如今能有這個水平的物理研究學者，國內有且僅有一人——徐開青！
而徐老作為第一作者署名發表在《Nature》上的論文也僅僅只有三篇而已。
江扶月年紀輕輕，還是個學生，就已經有了一篇。
未來是不是會產出更多？
要知道當年徐開青快四十歲了才拿下第一篇《Nature》，如今的她還不到二十！
消息一出不僅震住了明大，還轟動了國內學術界。
當天中午，聞風而動的媒體記者就把學校大門圍得水泄不通。
保安事先沒有接到通知，看著這么大堆記者，爭先恐后，長槍短炮，直接懵了。
等反應過來，攔都攔不及。
“媽的！這群記者瘋了嗎？”
“咱們學校也沒發生什么大事啊？怎么就把他們給招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
記者被保安推來推去也怒了，干脆把話筒懟到其中一人臉上，“請問江扶月在不在學校？”
“能叫她出來接受采訪嗎？”
“你們對江扶月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覺得她這個人怎么樣？”
幾個保安這才反應過來——
這群人是沖著月姐來的！
沒錯，他們也跟著大家一起喊“月姐”。
本來哥兒幾個的年齡都能給人小姑娘當叔了，可誰讓這個稱呼太魔性，校園每個角落幾乎都能聽到，叫著叫著就習慣了。
“抱歉，工作時間不接受采訪！”
對于記者拋出的問題，幾人概不接茬。
很快，蕭山出現，主持大局。
“各位記者朋友，請稍安勿躁，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也是才得到這個消息，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記者敏銳地抓住關鍵：“那這么說，明大并不知曉江扶月的具體研究內容？”
蕭山：“我們充分尊重學生的自主性，學校為江扶月同學修建了獨立實驗室，我想這才是對她最大的支持。”
記者們還想再問，但都被蕭山四兩撥千斤頂回來。
最后，他承諾：“采訪當然可以，但今天不行，還請各位在門衛處留下聯系方式，校方會通知具體時間。”
這才把一群記者打發了。
蕭山輕舒口氣，汗都沒來得及擦，又大步朝實驗室走去。
他要找江扶月問清楚！
什么論文？
幾時投的《Nature》？
怎么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突然給他整這么一下？
人都差點嚇傻！
蕭山心頭氣哼哼，可去實驗室的路上，嘴角卻忍不住一揚再揚。
媽呀！那可是《Nature》！
頂級學術權威啊！
江扶月這是不做就不做，一做就干了票大的。
等蕭山到了實驗室，果然看見坐在電腦前導入數據的江扶月。
她穿著白色實驗袍，長發束成高馬尾，目光專注。
蕭山張了張嘴，突然之間好像變得不會說話。
半晌，他才開口：“校外那么多記者，你倒好在這兒躲清靜。”
江扶月手上動作沒停：“反正你會處理，我就不操那份心了。”
蕭山嘴角一抽：“……”她還挺理直氣壯。
不過……
“好歹抽個時間去見見那些記者，對你，對明大，都有好處。”
“嗯，我知道。”江扶月點頭，“你看著安排吧。”
過了兩秒，她又說：“但我建議最好再等一個星期。”
蕭山皺眉，目露疑惑：“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嗎？”
江扶月勾唇：“讓子彈再飛一會兒。會更好。”
蕭山：“？”電影看多了？
疑惑并未持續太久，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在距離江扶月論文登上《Nature》僅兩天之后，又一重磅驚雷投下。
她的另一篇生物學領域論文《解析活性的人組蛋白premRNA3'末端加工復合物的三維結構》最新一期的《Science》之上。
《Science》和《Nature》地位相當，都是世界級的權威學術期刊。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如果博士階段，能在兩者中任意發表一篇論文，那么留校的時候，妥妥直升副教授。
如果能拿下兩篇，那教授職稱基本就沒跑了。
這可難為了明大一票學生，在此之前，少爺小姐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Science》、《Nature》，就算聽過，也并不清楚它們在學術界代表的權威和榮耀。
因此，最近幾天校園內隨處可見拿著手機瘋狂檢索這兩本期刊的學生。
然后——
“臥槽！以為就是兩本雜志而已，沒想到這么牛X！”
“剛看到一個網友的留言，說如果有生之年誰能給他一篇CNS，他愿意mpg（賣pigu）！”
“月姐一出手就拿下倆，這是什么水平？”
“國內迄今為止無人能及的水平，嗯，就是這么簡單。”
“月神不愧是月神，請接受我的滑跪。”
“得！那群記者又要來堵校門了！”
“兄弟們，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明大要起飛了，大家趕緊坐穩！”
“抱穩月姐的粗大腿，咸魚也能變肥美”
“已經想不到什么合適的詞可以用來形容月姐——天才？太俗氣。牛人？又太粗魯。”
別說明大眾人驚嘆不已，就連徐開青和老彼得這兩個和江扶月在同一個實驗室進進出出的大佬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就奇了怪了，你成天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晃，跟進合作項目，哪來的時間和精力同時進行另外兩項不同領域的研究？”
還分別投了《Science》和《Nature》。
“瞞得夠嚴實啊？”
江扶月輕咳：“早就投出去了，又不是最近才投的。”
徐開青：“……”
老彼得抱著ipad，打開最新一期《Science》和《Nature》的電子版，把江扶月那兩篇論文找出來，從頭到尾看了兩遍。
隨后表情夸張地驚嘆道：“噢！Chou，你簡直就是學術界的bug！交叉學科領域的全能天才！”
而此時，蕭山卻坐在辦公室里，手指摩挲下巴，靜靜思考——
這就是江扶月讓他推遲一個星期安排記者采訪的原因？
一篇是訪，兩篇也是訪，弄到一起更省事。
所以，她早就料到自己還有一篇論文會登上《Science》！
“嘖……”
不過，為什么是一個星期？
明明只有兩天而已。
蕭山暗搓搓想，再料事如神又怎樣，時間不也還是沒估準嗎？
江扶月也沒那么無所不能！
但事實證明，該打的臉，遲早還是要打回來的。
而江扶月真的無所不能。
因為——
三天后，前方再度傳來捷報。
江扶月又一篇論文《小膠質細胞通過補體依賴性突觸消除介導遺忘》（Microgliamediateforget挺viplementdependentsynapticelimination）被《Cell》收錄在最新一期雜志中！
至此，江扶月集齊世界三大頂級學術周刊——《細胞》（Cell）、《自然》（Nature）、《科學》（Science）！
而時間剛好就是——
一個星期！
蕭山獨自坐在辦公室，手抖到端不穩查茶杯。
她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