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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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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燈火下,席應真不時的咳嗽幾聲。

  玻璃罩內的燭火,把他蒼老的影子拉得很長。

  眼前是一張寫滿字的紙,他再次仔細的閱讀一邊,然后長嘆一聲。

  拿下燭火的燈罩,把那張紙湊到火邊,看著它燃燒,看著它變成灰燼,落在桌長,地上。

  然后他揮揮手,這些灰燼變成了碎片和塵埃,就好像從未在世界上出現過一般。

  “小五是養了一群廢物!嘿嘿!”

  席老頭摸出了一個銀色的酒壺,抿了一口,眼中都是冷笑。

  從他被刺殺開始,朱五手下的隱藏著的藍衣人和暗衛兩個組織,開始瘋狂的京城內查找著有用的線索。

  這些人,用來探查敵情,潛伏收買是好樣的,但是讓他們來查案,他們卻摸不著方向。

  席老頭不是神仙,但他活的足夠久,見的足夠多,學識也足夠淵博。

  查案地人,把目光都放在了活人身上。

  他們誰都沒注意,其實死人是會說話的。

  那些武人,在事發當天就砍下刺客的頭,讓人辨認。雖說也搜查過刺客的身體,可是在沒查到什么東西之后,就把尸體埋到了亂墳崗里。

  前幾天,頂著刺鼻的臭味,老頭親自帶人挖出那具腐爛的身體。

  他是有仇不過夜的,不管是誰只要想算計他,必須死。

  不為自己,為了杜鵑他們娘倆,也為了杜鵑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把整個仇人抓出來。

  “他娘地,老子好不讓才爭取到你幾年壽命,居然想讓我看到不到孩子?居然想讓我全家死絕,操你奶奶的!”

  燈火下,席應真又喝了一口酒。

  臉上那種仇恨,慢慢的隱藏在皺紋中。

  死人會開口。

  老頭清楚的記得,當時他抓住了刺客的手。那是一雙,沒干過重活,慌張無力的手。

  這世道,不挨餓的人,才沒干過重活。

  死物也會開口。

  尸體腐爛了,他身上的衣服沒爛,襪子,鞋卻都沒爛。

  衣服是普通百姓的衣服,像是在成衣店里隨便買的,鞋子襪子也是在成品店里買的,但是貼身的衣服卻不是。

  刺殺的時候,可是冬天,那人外衣里面穿了好幾層。

  最貼身的衣服上繡著字。

  是一家專門給達官貴人家制作衣服的鋪子。

  京城的貴人很多,跟著朱五起家的人,都使奴喚婢。

  而且,有的人家中,有很多奴婢。

  當奴婢在這世道,是個好營生,不但不挨餓,活得還比一般小門小戶的百姓要好。

  達官貴人家的奴婢,按照等級有著嚴格的穿衣規定,同時年節換季的時候,家里的主人也會賞賜他們衣物。

  家里人口多了,靠手工做是做不過來的,所以京城里有專門給做衣服的鋪子。

  按照死人身上的貼身衣物,老頭的人找到了那家鋪子的主人。

  月黑風高的夜里,帶著腥臭味道的衣服放到他面前,他一眼就認出這是給誰家做的衣裳。

  “嘿嘿!老子也是他媽的無妄之災!”

  席老頭再次喝了一口酒,隱藏著仇恨的皺紋更深了。

  那家可是個位高權重的有錢人家,在大漢有著滔天的權力。

  那家人選擇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家仆出來當刺客,真是好算計。

  就算毛驤不殺了他,他也會咬碎嘴里的毒藥自盡。

  因為通過服飾判斷,這個家奴一定在那戶人家,是深受主人器重的。

  而且他的家人,也一定被他的主人,恰在手里。

  家生子奴才,家里幾代人都是主人的奴隸,生死都在主人手里。

  老頭一開始不敢相信,那人為什么要害他?

  等他的人潛入之后,發現那大官人家,果然有一個家仆消失了好些天,據說是回老家了。

  家仆消失了,那家仆的妻兒,弟妹在幾天后也都消失了。

  他們消失的那天,正是老頭被刺殺的第二天,那是的老頭,還在昏迷中。

  “嘿嘿,老子也敢算計?好膽子!”

  席老頭又喝了一口酒,開始冷笑。

  他不信那個大官人家敢算計他,或許這件事那個人都不知道,但指使的一定也是他的家中人,那些家奴的主子。

  “但愿你真不知道,不然老子饒你,小五都饒不了你!”

  刺客來源的那戶人家的主人,對于小五而言很重要,對于大漢而言也很重要。

  在天下未定之前,小五不能動他,否則就等于插他自己一刀。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小五那個孩子,登上那個位子!”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國家,更好的未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不讓苦難深重的歷史再重演!”

  “所以,為了大義,為了大局,為了你,也為了小五,這個仇我先記下,來日再算!”

  “如果現在小五殺了你,小五以后還會殺很多人。”

  “那孩子心里又把刀,他太偏激桀驁,我不想他變成只知道殺人的帝王!”

  “算你好運!”

  席老頭冷笑著放下酒壺。

  門口傳來腳步,妮子歪著腦袋探出頭。

  老頭滿臉的皺紋瞬間開花,“閨女,啥事呀?”

  “娘喊您吃飯哩!”說著,妮子的鼻子抽動幾下,“爹,你又偷偷喝酒!”

  “哎呀好閨女!”老頭笑著搓手,“千萬別告訴你娘!千萬,千萬!”

  “嗯!”妮子歪頭道,“不告訴也行,可是有件事,您得幫俺呀!”

  “啥事?要星星還是要月亮?”老頭笑問。

  妮子笑道,“俺想養只小狗兒,娘不讓哩!”

  “這算啥事?”老頭溺愛的拉著妮子的手,“爹給你做主,養!”

  “爹最好!呵呵!”

  餐廳里擺著熱乎乎的飯菜,就是家常便飯,卻格外的溫馨溫暖。

  燒了一條開河的鯉魚,炸的小河蝦,拌的山野菜。

  老頭的目光,忽然落到兩個菜上,眼神定格了。

  “老爺!”杜鵑頂著肚子在侍女的攙扶下坐好,把那盤菜推到老頭跟前。

  “聽說您說,您原來是南邊的人,正好今兒王府有人進獻了你家鄉的特產,俺厚臉皮和王妃要來了!您常常!”

  近鄉情怯,不只是身,而是情。

  老頭捏著一塊糕點,慢慢的品嘗,臉上的表情時而寂寥,時而高興,時而傷感,時而甜蜜。

  “腐乳餅的味道,比原來的濃了。”說著,給妮子拿一塊,“吃吧,這是爹老家的東西!”

  妮子嫣然一笑,“那也是俺老家的東西!”

  席老頭的笑容瞬間綻放,又看看另一盤菜。

  黑乎乎的,看著沒啥食欲,反而有種海腥味。

  吃了一口在嘴里,咸腥最原始的味道,沒有記憶力那種鮮。

  “咋樣?俺也不會做,就用豬油抄了!”杜鵑忙問。

  “呵呵呵!”老頭笑起來,搖頭道,“這燕山海菜,不是那么做地呀?”說著,看看黑乎乎的菜,“你可是糟蹋東西了!”

  “哎喲,怪俺,俺先問問您老好了!”杜鵑低頭。

  “沒事,沒事!”席老頭笑笑,看著滿桌子的菜,舔臉道,“媳婦,今兒全是下酒的菜,是不是給咱喝兩盅兒!”

  杜鵑沉思一下,看看老頭,站起身,“等著,給你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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