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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三章 饒妄則,這般之我,你又該如何應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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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侖山脈圣帝過境惹人愁。

  天空之城大戰方起教人憂。

  可拋開戰場,這座巨人國度的四大門之白虎門處,還有人在尋覓生機,努力茍活。

  “出不去,完全出不去……”

  變成了拳頭大小的小白鼬寒爺臉上盡是苦色,它在白虎門這邊,已浪費了太多時間。

  各種方式都使上了!

  本來從罪一殿脫離后,跟受爺分道揚鑣跑,它貴為寒天之鼬,又有超圣遁。

  只需尋到任意一門,虛空令都不需要,就可以遁出去。

  至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可直至墮淵亂戰并起,水鬼提戟現身,徐小受接引圣帝之力……

  寒爺窮盡了畢生之力,沒能找到突破口,卻總結出了一個被島上所有人忽略了的規律:

  “虛空島,只能進,不能出?”

  圣念在,寒爺依稀能瞅見這其間仍有偷渡者進來,這證明從外界進來是沒問題的。

  可不能出……

  這代表著什么?

  寒爺根本不敢多想,細思恐極。

  以它智商都能看出來,這代表著虛空島成了一座封閉的監獄。

  哪怕是半圣、圣帝死在了這里,叫不來幫手,就真白死了!

  那么……

  誰搞的“只能進,不能出”的規則,怎么做到的,其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寒爺只能祈禱,這是八尊諳大人制定的規則了。

  這樣自己就還有活命的機會,不至于被圣神殿堂人秋后算賬,一鍋端了。

  戰場,寒爺已根本不敢靠近。

  沒得到受爺呼喚,它就一直靜靜等待,保持著最小的身形,隱匿自我。

  外島現在戰局比內島的都要精彩,島上的斬道、太虛還有膽量觀戰。

  寒爺作為半圣卻瑟瑟發抖,只覺回到了內島弟位,鶴唳風聲,四方皆敵。

  這一顫顫姿態,維持到了絕盡火域上,徐小受二度接引圣帝之力。

  “嗡……”

  恰逢此時,胸口一跳,神獄一角主動跳了出來。

  這是內島神獄青石大人所贈,在真煌殿內見過徐小受后,徐小受沒要,所以一直留在寒爺身上。

  “什么東西?”

  寒爺被自己的保命符嚇了一大跳,冷汗涔涔。

  反應過來后,才稍稍緩了一口氣,卻又很快忐忑起來。

  因為神獄一角波動極大,氣息不斷增強,似乎在隨著絕盡火域上徐小受接引圣帝之力,而不斷在進行著力量深化。

  直至最后,寒爺清晰感知到這一枚之前沒有過任何異動的神獄一角,泛出了最純、最濃的神獄青石大人的氣息。

  撲通!

  寒爺小膝蓋當即砸在了地板上,垂頭恐聲道:“神獄青石大人?”

  它并沒能看見神獄青石大人在哪。

  但這般氣息之濃烈有如親至,叫它如何能不誠惶誠恐?

  沒能等到任何回應,寒爺長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

  它摁著地面就要支撐起自己即將軟成一灘水的身體起來。

  便這時,白虎門外飛進一大團模湖的力量,注入神獄一角當中。

  這枚漂浮著的青色石子一顫,發出了神獄青石的聲音:

  “準備容納。”

  寒爺五體投地,頂禮膜拜,撕破了嗓子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是!

  朱雀門邊。

  一襲橙衣的天人五衰縮在死亡大道之中,如同真正的死靈,無人發現。

  門邊便有人在嘗試著出去,各種方式使盡,卻永遠也出不去。

  天人五衰藏許久了。

  他早已看出,虛空島根本出不去!

  自被水鬼發現,險些被斬,又于徐小受懇求下茍得一命后,天人五衰就退出了戰場。

  血世珠最可怕的,不是指引別人,而是會指引宿主也走向死亡。

  黃泉的任務是留在虛空島,留著就好,用血世珠搞事,天人五衰是一點都不想執行了!

  他怕死在這里,悔恨終生。

  可人是想要走了,今已走不得!

  天人五衰被迫留在了朱雀門邊,邊關注戰場,邊等待一個機會,隨時第一個逃跑。

  可虛空島成了閉口的大甕——次面之門就在水鬼手上,這大概率是他的手筆。

  天人五衰有預感,自己估計是等不到機會,只能等到意外了。

  戰場的節奏很快。

  徐小受從一次接收圣帝之力,走進了第二次。

  便當徐小受成為司無陣陣眼,成為溝通圣帝之力的通道之一時。

  藏匿在死亡大道中的天人五衰的血世珠,忽然主動從頭頂躍出、浮現。

  “嗡!”

  紅芒閃過,如同針扎槌搗的疼痛在腦海深處侵來。

  “呃啊——”

  天人五衰捂著腦袋,痛不欲生,從大道中浮出了身形。

  他身上的力量頃刻失控,恐怖的衰敗霧氣配合著血世珠泛濫而出的力量,令得朱雀門邊集結了的十余號人,通通暴斃。

  “啪啪啪!”

  一道道血色碎開。

  一股股力量涌入血世珠。

  吞沒、煉化、融合……這像是一個獻祭儀式。

  “轟!”

  不多時,朱雀門訇然中開。

  龐大而模湖的力量不由分說注入了血世珠,天人五衰即刻停止了所有苦痛的動作。

  他垂著頭,像成為了一具行尸走肉。

  不過瞬息,他又抬起了頭,無臉的橙色面具被洶涌的血色侵襲。

  “吾,歸矣。”

  天人五衰身上又發出了不屬于他,但也不屬于夜梟,乃至其他任何他吞噬過的聲音,而是一道無比古老、無比滄桑、無比低沉的自喃聲。

  這圣音發出之時,天人五衰一身氣息也從半圣,拔升至了圣帝層次。

  天色變紅。

  朱雀門邊如同陷入九大絕地之一的血界,浮現出尸山血海之景。

  而景的極致,是被血色浸染了的天人五衰。

  他的身后,有著參天的七棵血樹,丑瘦干枯,尸骸掛懸。

  “徐小受,我要受不……了……了……”

  絕盡火域上空,木子汐自元府世界出來后,身上力量愈發狂暴。

  她終于支撐不住,兩眼一翻白,身子一浮、一翻,如倒在力量之水中,暈了過去。

  但只是這般凌空如魚般一旋轉,龐然的生命氣息逸散而出。

  木子汐青絲化成銀發,身材變得窈窕修長,雙目再次睜開時,一黑一白,回歸無限冰冷。

  “鎮!”

  輕叱聲響起。

  黑白交錯的霧氣自童孔之中逸出。

  神魔童一轉,神性、魔性這兩般祖源之力交合,強力鎮下體內狂暴失控的圣帝之力。

  盡管還做不到,可卻能暫且壓住失控。

  淚汐兒固然還在承受著木子汐所不能承受之痛,但竟渾然無視,連眉頭都不帶緊皺一分。

  “徐小受,怎么回事?”壓著身上苦楚,淚汐兒偏頭望向了徐小受。

  她亟需一個解釋,自己的身體竟成了一個通道,溝通了圣帝之力。

  這是什么時候埋下的種子?

  可這一轉眸過去,淚汐兒發現徐小受渾身抽搐,像是個即將爆開的氣球。

  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遠在自己之上,根本沒法抽空出來解釋了。

  “神魔童?!”

  毫無疑問,木子汐這般搖身一變,震撼了全場,連妄則圣帝都為之側目。

  這不止是因她那至生魔體獨一無二的華麗蛻變,更因她完美繼承了神魔童之力。

  年紀輕輕,掌握了兩般祖源之力。

  “淚家余孤?”

  只有淚家血脈后人,才有可能半分不遺的繼承神魔童的力量。

  而面前銀發少女的這對眼,更是當時道之一族族誅淚氏的最大遺漏。

  妄則圣帝已然動容。

  罪一殿遺址上,遙遙觀望的道穹蒼同樣面露異色。

  他之所見,其實不過徐小受成為陣眼、開辟通道、接引力量。

  這中間過程短到可以忽略不計。

  可元府裂開空間通道,出來一個華麗轉變的淚氏后人,道穹蒼是萬萬沒想到的。

  他更沒想到的是,徐小受溝通內島,接引圣帝之力,根本沒用到八尊諳留下的那劍。

  那他和妄則圣帝自信抹去的那墮淵上的劍意,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真正的關鍵,是元府,是這個銀發少女!

  “白窟小世界的氣息……”

  “她吞了世界源點、她才是白窟的主人。”

  “而接引圣帝之力,八尊諳早料到了不能從虛空島、司無陣入手。”

  “所以一切布局,從始至終,都藏在這看似無關緊要的小姑娘身上?”

  道穹蒼似有所悟。

  僅看一眼,他將一切連通起來了。

  內島圣帝之力,絕不會從虛空島上破開封印而來,而會是通過白窟之主,也就是這銀發少女的權限,在白窟……

  圣神大陸,這會兒也該起異變,七斷禁之一的盡照獄海該破封了。

  它們會從盡照獄海出來,突破時空間,以最快的速度趕至云侖山脈孤音崖。

  ——繞最遠的路,走最安全的道,最后登島,助力徐小受!

  “不愧是你……”

  道穹蒼望向奇跡之森外那道身影,眸光閃爍,嘖嘖稱嘆。

  這一手藏太遠了!

  遠到要在他道穹蒼上任之前……或許八尊諳出世前,內島鬼獸們就在謀劃這一手了。

  八尊諳所做,不過順勢為之,多線混淆,加以用之。

  但母庸置疑,他還是成功了。

  他欺騙過了所有人的視線,連他道穹蒼和妄則圣帝,都在眼下之局內被導引向了錯誤的破局方向。

  而一步錯,步步錯。

  內島圣帝力量借用,再不可能阻止,這意味著妄則圣帝將以一敵四?

  “果然,必輸之局,圣帝來了也翻不了盤。”

  “明夷還是準的,幸好我沒有插手其中,八尊諳這下總得給我個臺階下吧?”

  “魚老也還沒動靜,以他的速度,早該到了……”

  道穹蒼思緒轉得飛快,既有僥幸妄想,也有暗手準備。

  別人震撼于淚家余孤之時,他不為所動,已開始在想自保之法。

  他圣念探向虛空島四大門,結果發現四門齊閉,力量無法滲出。

  “出不去,外面估計也進不來了,所以魚老被擋……”

  “是了,換做是我,這大好局勢,又怎么可能放走哪怕一個呢?”

  “所有的一切……除了我,都要死!”

  道穹蒼瞇了瞇眼,瞥了饒妖妖一眼,張口欲說點什么。

  便這時,他感知到虛空島上,涌來四股強大的圣帝氣息。

  “唉。”道穹蒼沉沉一嘆。

  “你嘆什么氣?”饒妖妖如臨大敵,眸光卻怡然不懼。

  道穹蒼瞥了她一眼,嘴唇一張,再嘆一聲,“唉……”

  “亂天罡!”

  時值此刻,妄則圣帝臉上再難有玩味之色,一指便點在了風厘經上。

  他真沒想到,道穹蒼也有失算的一天。

  徐小受借助圣帝之力,竟不通過那墮淵劍意,而是另有他法。

  這瞬息間的變化,連妄則圣帝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再行出手時,他已是毫無保留。

  因為這個時候,妄則圣帝敏銳感知到,另有圣帝氣息降臨,他大難將至。

  “隆隆隆!”

  風厘經上涌出狂暴風能,青色的風罡龍席卷而過,連天道都被掃碎,化作力量歸入其中。

  這一式,卷向的不是徐小受本人,而是一旁作為白窟世界之主,開辟力量通道的又一正主,淚汐兒!

  徐小受有四大圣帝之力護體,雖然還很淺,短暫卻無法斬他。

  可只要斬滅這銀發少女,通道一斷,興許眼下之局還能有破解之機。

  然也便是青色風罡卷起之時,烏云逼至,撩天一道龍吟,鎮破全場。

  “嗷——”

  青龍門外,黑色的力量涌至。

  守在外側的水鬼體內那沒消化完的圣帝龍鱗的力量,似是有了靈智,醒了過來。

  他愣了一下,怒吼出聲:“八尊諳,你這個臟……嗷——”

  嘴一噘,水鬼應和出了一聲龍吟。

  魔帝黑龍的力量,從青龍門而來,注入了這位奧義半圣體內。

  水鬼身上涌出無盡魔息,一下龍化,且不再虛幻。

  他的身形本就無有固定形態,此時更化作水流,染成墨色,片片龍鱗游生,變成了一條蜿蜒龐大的黑色水龍。

  妄則圣帝亂天罡的力量才剛凝聚,這魔帝黑龍操縱下的黑色水龍一記龍擺尾掃出。

  “轟!”

  魔息覆蓋,龐然龍尾就如一堵可阻擋世界一邊的黑墻,就這般悍然樹在徐小受和淚汐兒身前,硬生生以肉身之力,擋下了圣帝一擊。

  “彭彭彭——”

  空間炸碎。

  絕盡火域被狂暴力量蕩毀。

  僅僅一式碰撞,這一座殘敗的九大絕地之一,徹底失去了所謂火山的痕跡,連巖漿,都被可怖的力量掃得齏滅。

  “嘶!”

  罪一殿所有觀戰者不由倒吸涼氣。

  魔帝黑龍,回來了?

  以鬼獸寄體的方式,寄生了奧義半圣水鬼?

  “怎會如此……”饒妖妖眸光幻滅,失聲驚喃。

  可現實震撼,遠遠不止于此。

  妄則圣帝一擊不成,再想施術時。

  南方朱雀門染紅的血色之天,已遙遙映入遠在絕盡火域、罪一殿的眾人眼中。

  在一道浮空而起的血橙色身影高揚的雙手之下。

  “沙沙……”

  七棵遮天蔽日的血樹虛影掃動,樹冠沙沙,血腥泛濫。

  圣帝降臨,似也在宣示著尸山血海的將來,已然來臨。

  “那是,天人五衰?”

  有人認出了那道怪異的身影,卻無法將此時的天人五衰和之前被水鬼碾壓的天人五衰聯系在一起。

  西邊白虎門側。

  “嘰!”

  一聲刺耳鳴響掀起,天穹飛躍而來一頭遙遙數萬里龐然的寒天之鼬。

  它通體雪白,鬼獸雙翼若鯤鵬翅膀,垂天而下,身上卻還纏繞青色巨大的道道鎖鏈。

  只一臨世,世界若成監獄。

  眾人觀一眼寒天之鼬而心生畏,只覺墮入了無邊苦海,成了其腹中囚籠的渺茫一餐,再無法超脫。

  “這……”

  “這不是之前被顏老熘著玩的那冰系鬼獸么,怎么也變異了,它也有圣帝氣息?”

  無邊火海踏空而來。

  四肢盡著鐐銬,略顯狼狽的一道身影,徑直飛向了徐小受。

  可最后關頭,這道身影一錯,調轉了方向,全部力量涌入了淚汐兒體內。

  “撲撲……”

  淚汐兒身上燃起白炎,幾乎要將她自個兒焚盡。

  可下一秒,圣帝氣息蕩開。

  淚汐兒痛苦雙目一醒,至生魔體徹底解放,方圓數萬里生機,被其一抽而干。

  那跌入低谷的狀態,頃刻回到了巔峰。

  “我……”

  淚汐兒抬起雙手,看著此木子汐艷羨已久的灼灼白炎,感受著只有徐小受知道的苦痛,神情異然。

  被寄生了?

  但那意志,沒有主導自己,而是選擇讓自己來主導?

  怎么回事?

  唯一不明所以的淚汐兒愣在原地。

  不過剎那功夫,次面之門就在她腳下敞開,她被傳到了極北方,玄武門位。

  被魔帝黑龍寄生的水鬼,竟有余力還在和魔帝黑龍搶奪意志。

  “滾開,我來主導!”

  “凡人,你又懂什么?”

  “你懂‘四神柱’怎么開?你懂那你來!”

  魔帝黑龍沉默了一下,水鬼抓住時機,利用次面之門,將自己這條強大的黑色水龍傳到了青龍門處。

  他遙遙祭起次面之門,抽調著散落在虛空島四大門邊的四道圣帝之力,牽系到絕盡火域的徐小受身上!

  誠如妄則圣帝一般,便是內島白脈三祖、魔帝黑龍此刻位臨于此,亦無法肆意妄為。

  但徐小受不一樣!

  他是天祖傳承人!

  四大圣帝的力量只需借到他身上,他就是這片虛空島上唯一能弒神斬帝的存在!

  翻開無機老祖留下的天機陣盤,圣力注入,水鬼忍著被寄身的痛,發出一聲怒吼:

  “四神柱,開!”

  轟然聲響間,虛空島四門處。

  東邊青龍門黑色水龍、西邊白虎門青鏈冰鼬、南邊朱雀門血色之天、北邊玄武門無名火海,涌出四道圣帝光柱,越過虛空,注入徐小受體內。

  沉淪在力量苦痛之中的徐小受霎時間找到了引路的指南針,卻又被那四股狂暴交錯的力量轟得走火入魔。

  可入魔,他早已習慣!

  在沉淪中清醒,在死寂中復蘇。

  徐小受睜開雙眼的一剎,圣帝之力遍壓虛空島,天地陷入黑暗,圓月高懸。

  “嚯”一聲響,他搖身而上,立于寸寸搭疊而起的九十九層高塔之巔。

  直至臨空點住,圓月襯影之時,徐小受一身衣衫,已被無邊魔氣完全黑化。

  他立于孤樓之巔,睥睨而下,冷眼觀向饒妄則,森然言道:

  “饒妄則,司無陣我已破解。”

  “但這般之我,你又該如何應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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