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寒體檢完后回到餐廳，整個餐廳里只剩下那名軍士長，顯然是在等他回來吃飯。
看著軍士長似笑非笑的表情，周至寒撇了撇嘴，然后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聳聳肩。
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都是這樣的，長官！每一位剛到這里來的，都要經歷這個過程。您應該感到慶幸為您做體檢的是一位溫柔的女醫生，如果換作一位男醫生，現在您走路的姿勢就不會這么輕松了！”
那名軍士長微笑說著，給周至寒打了一份牛排，西紅柿炒蛋，各種蔬菜沙拉，外加一杯咖啡，想喝茶可以泡，他看的出來這位來自中國的上校先生平易近人，沒有一點官架子。
“見鬼！軍士長！”周至寒熟練地切著牛排，撇嘴說道，“你知道嗎，她的手指一點也不溫柔……”
軍士長“……”
吃好中午飯，周至寒回房休息了一個小時，下午一輛嶄新有座位的敞篷軍用卡車，載著他們三十多人，朝離此最近也有一小時路程的一個軍用機場駛去。
他們在這個莊園里還要再住四五天，體檢過后還要經過一系列的培訓，然后才奔赴各自的戰場。
可能是周至寒來的最晚，或者是他的軍銜最高，所以獨自一個人住棟小樓，而別的都是兩人或者三人住一棟小樓 各國的飛行員們都很年輕，大多二十歲左右的年齡，最大的也不超過三十歲，有幾個是飛行教官，大多數是飛行員。在他們的祖國淪陷后，他們可以不用來到英國再飛上天空，和駕駛著梅塞施密特有鋼鐵般意志的德國飛行員作戰。
二戰期間，飛行員的平均壽命在各軍種中最短，經歷過空戰的這些飛行員都知道空戰的殘酷性，他們完全可以遠離空中戰火。
戰爭，不是一個人的戰爭。
一路上，飛行員們談論著這幾天發生的事，聊著聊著，又聊到了那讓件啼笑皆非的“捅一下事件”上去，當他們聽說給周至寒“捅一下”的是埃斯梅·卡倫醫生時，所有人立刻驚呼了起來，個個羨慕的表情，然后抱怨著他們各自遭到的“不公平”待遇，他們說埃斯梅·卡倫醫生只是給他們量身高體重，血壓，抽血化驗，詢問了一下病史，就把他們交給了男醫生，接下來的事……哈哈哈哈……
周至寒從來沒有一點官架子，這讓很多人都喜歡跟他接近，特別在聊了共同都有被“捅一下”的經歷過后，大家都立刻熟絡起來。
一路上欣賞英國的田園風光和聊著風土人情，說著聊著笑著，很多年輕的飛行員說著說著卻哭了起來，他們很傷心的同時也很羨慕周至寒，因為中國雖然在飽受戰火，但她還在中國人的手里，而他們的祖國卻被德國人踏在腳下。
但他們沒有被征服，依然在反抗。
一個小時后，他們進入了一個中小型的軍用機場，比起國內機場的簡陋，這里的設施非常齊全。
一名上尉前來接待他們，領著他們拐過幾個大機庫后，來到一個寬敞的機棚里，那里面停著兩架“颶風”戰斗機。
這是兩架渾身布滿彈孔的“颶風”戰斗機，很遠就能聞到從機身上散發出來的硝煙味，機身上的每一個彈孔里都插著探傷棒，探傷棒上都有標注彈孔的深淺，大小，維度，幾名機械師和飛機制造商的專家們，拿著各種儀器在測試機身上硝煙的屬性，然后結合彈孔，能夠計算出梅塞施密特Bf109E機載武器的殺傷力，以及是在多遠距離開的火，這也能間接估測出德軍飛行員喜歡的開火距離。
雖然空戰中每個人的開火時機，射擊角度和開火距離都不大一樣，但萬變不離其宗，總是有跡可循的。
盡管颶風戰斗機的外觀已具備40年代單翼機的布局，但仍然是一種半金屬外殼的飛機，而且機身內的承力結構依然由鋼管焊接件組成，后機身為亞麻布蒙皮灰啞啞的沒有一點光澤。
“颶風”戰斗機飛的前臉比較尖銳，從多框滑動的開閉座艙蓋后部開始，后機身背部向下傾斜，最后是一片近半圓形的垂尾，梯形平面上反下單翼內裝有全部機載武器，機翼下可掛載小型炸彈，機腹里裝有水式散熱器，整個機身顯得質樸而美觀，但缺少“噴火”和梅塞施密特的那股氣勢。
今天只所以帶周至寒他們前來這里參觀，是因為“颶風”將是他們駕駛的戰斗機。
當下英國最先進的戰斗機當屬“噴火”，但此時全英國的“噴火”數量只有600架不到，其中有一大半被第11大隊和第12大隊所有，特別是保衛倫敦上空的第11大隊的實力最強，他們全部裝備了273架“噴火”戰斗機，第12大隊裝備了130架“噴火”，和部分最先進的“颶風”戰斗機。
由于“颶風”戰斗機早于“噴火”問世，所以此時英國的主力戰機還是數量眾多的“颶風”，它擔當起大部分的防空與戰斗任務。
現在支援法國的戰斗機也都是“颶風”，只有少量的“噴火”戰斗機在法國和梅塞施密特Bf109E正面交過手，其主要目的，也是想利用當下性能最優異的梅塞施密特，來檢驗“噴火”的戰斗力。
英國戰時內閣已經準確預測到法國將會暫時退出歐洲戰場，所以已經不再派遣“噴火”戰斗機前往法國的天空，只留下“颶風”戰斗機協助法軍撤退。
還有很多因為祖國淪陷而到英國對德作戰的外國飛行員，散布在英國各個飛行大隊，和周至寒在一起的這些飛行員，他們只是其中的很少一部分，所以，他們將來駕駛的大多是“颶風”戰斗機或者別的轟炸機。
很多外國的飛行員沒有接觸過“颶風”和“噴火”，今天帶他們來這里就是想讓他們了解“颶風”戰斗機的優點和缺點，因為在空戰中主宰勝利的是飛行員，而戰斗機只是飛行員的武器。
就從今天英國軍方帶著他國飛行員，前來研究被梅塞施密特擊落的“颶風”這一做法上來看，英空軍的強大是必然的，如果換成此時的國內軍方，根本不可能將家丑外揚給別人看，肯定會千方百計掩藏起被擊落的飛機，這種做法的后果，只能導致更多的飛機被擊落。
把己方飛機的缺點拿出來擺在桌面上研究探討，就是告誡別的飛行員怎樣在以后的空戰中，用自己的長處去進攻敵人短板，同時不讓自己的缺點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當兩架戰機的性能相差不大，那么空戰的勝敗將取決于雙方飛行員誰的反應更機警，誰更有勇氣、更具主動性和壓迫性，誰足夠了解對方戰機的長處與短處，誰更了解自己的戰機的優缺點。
總體而言，打贏一場空中戰斗的主要因素是人，性能差一點的戰斗機在優秀飛行員的手里，照樣能夠擊落性能更勝一籌的敵機。
相反，性能再好的戰機，在普通的飛行員手里，也會隨之變得普通。
下午回到住所，晚飯過后周至寒回到小樓，反鎖上門，打開系統進入空中霸主秘籍，重新飛了一遍“颶風”戰斗機，將它的性能了解透徹，明天他要去本特利修道院，參加一場重量級別的會議，皇家空軍總司令休.道丁上將親自主持會議，這一次會議，將確定英國皇家空軍對未來戰爭的預測和部署。
周至寒是參加這次會議唯一一位來自亞洲的飛行教官，能得此殊榮，是因為他在亞洲的戰場上，面對日軍的海航空軍時叱咤天空，保持不敗的王牌飛行員，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執教經驗，這些寶貴的經驗，或許會對英國皇家空軍帶來很大的益處。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參加這次重要會議的查爾斯中將對他的極力推薦。
查爾斯中將對休.道丁上將說，中國空軍總教官的加入，至少可以將英國皇家空軍未來飛行員們的戰斗力，提高一個檔次。
雖然休.道丁上將對此深表懷疑，但還是決定給中國空軍總教官一個機會，畢竟是來自老友的推薦。
一個人的加入，能提高皇家空軍的作戰力，這聽起來很美，但難如上青天。
在美國留學時，周至寒曾經在系統里飛過很多次梅塞施密特，“噴火”，“颶風”。
飛好“颶風”，本來想再飛一遍“噴火”和梅塞施密特，但想想算了，陌生的環境不適宜在系統里太久，所以周至寒退出系統。
果然，他剛退出系統就不久，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是埃斯梅·卡倫醫生，給周至寒送體檢報告來了。
現在是下班時間，埃斯梅·卡倫醫生換上一身淺色衣裙，身材完美有致，此時流行的波浪型金色卷發讓她看上去更加性感嬌媚，地中海藍色的大眼睛在燈光下朦朧如詩，皓齒紅唇。
“你身體的各項指標非常完美，上校先生！”埃斯梅·卡倫醫生說著把體檢指標書遞給周至寒，撲閃著藍色的眼睛，“不請我去外面喝一杯？”
在離這座農莊大概三四公里處在鎮上有幾家酒吧，是住在這里的這些飛行員們常去的地方。
二戰時期的飛行員并不禁酒，相反，軍方認為喝酒可以減輕飛行員的壓力，是焦慮和壓力的很好的調和劑，但不能喝的太多，如果處于戰時，執行任務之前是不允許喝酒的。
實際上在二戰期間，大多數空戰是近距離狗斗，有一些飛行員是喝過了酒以后上的天，往往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戰果。
天空之戰，比的不單單是雙方飛行員的空戰能力和飛機的性能，有時候飛行員的勇氣至關重要，能夠左右勝負。
一男一女，在青草花香有著月色的晚上，騎著一輛沒有后座的單車，埃斯梅·卡倫金發飄蕩，女性特有的氣息直往周至寒的心扉里鉆。
輕嗅！
果然方方面面都是異國的情調！
第二天，也就是1940年5月24日的早晨8點，一輛軍用吉普車載著周至寒到了本特利修道院。
上午9：00，重要會議如期進行，休.道丁上將親自主持。
一個橢圓形會議桌，邊上坐著都是清一色的將軍。
有查爾斯中將，沒進入會場之前，已經和周至寒聊了很久。
有第13航空戰斗群指揮官索爾將軍；
第12航空戰斗的指揮官帕克將軍；
第11航空戰斗的指揮官特拉福德·利馬洛里將軍；
第10航空戰斗群的指揮官蘭德將軍。
另有地面部隊與海軍航空兵的指揮官和幾名法國的空軍指揮官也坐在圓桌邊，與會的還有一位來自荷蘭的中將指揮。
會場里，最低軍銜的是一位中校講解員，剩下的最低也是上校軍銜。
而周至寒，作為亞洲唯一一個參會者，坐在最后。
休.道丁上將簡單幾句開場白過后，那位中校講解員先簡單介紹了一下戰爭的開始，到現在的雙方實力對比，與戰場形勢：
“1940年5月10日，德軍的入侵戰火首先在荷蘭和比利時點燃，在德國空軍總司令格林元帥的命令下，第26戰斗機聯隊就像被困多時的猛禽，急不可待地亮出利爪，一路勢如破竹。
盟軍共有二千多架戰機，但大部分陳舊落后，而德國空軍總共投入了三千多架戰機，其中大部分是主力戰機梅塞施密特Bf109E，其性能領先盟軍大多數戰斗機，唯有“噴火”戰斗機能與其匹敵，但受限于數量，“噴火”短時間內很難撼動梅塞施密特的天空主宰地位。
在梅塞施密特面前，比利時空軍很快落敗，而荷蘭依靠少量的角斗士和颶風1尚可與梅塞施密特B一戰，但也很快落敗。
5月10日，天剛破曉，德國的Ju—87俯沖轟炸機突然對法國，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的機場，地面樞紐，重兵集結地區，展開猛烈轟炸 當天的5：30分，在北海到馬奇諾防線之間的300多公里戰線上，德軍地面部隊開始發起大規模進攻，揭開了西線戰役的序幕。
從5月10日到今天24日，經過半個月的戰斗，英法聯軍主力陷入德軍的縱深包圍，被困在敦克爾克，加來，布洛涅等法國的北部海灘，30萬星法聯軍退守敦刻爾克港口，情況十分危急。
為了搶救這支陸軍，大英帝國展開代號為“發電機”的撤退行動，而空中掩護的重任，就落到了皇家空軍的肩上。”
那位講解中校說完后，退到一邊坐下。
休.道丁上將說道：“各位，戰爭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現在敦克爾克大撤退的重任就壓在空軍的肩上，而我們的戰機無論質量和數量都遠不如德國。不是我長德軍的志氣，而事實就是梅塞施密特Bf109E戰斗機，就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橫擋在敦刻爾克的身后，在此危急時刻，各位有什么辦法，可以暢所欲言！特別是，誰有可以抗衡梅塞施密特Bf109E的辦法，一經有效，內閣必有重賞！”
一時之間，屋里一片寂靜，短時間之內，誰也找不到可以抗衡梅塞施密特Bf109E戰斗機的辦法。
周至寒坐在最后面，見一直沒有人說話，他便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