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你總算回來了。”
余露露像一只小鳥一般投入謝知言的懷抱,聞著他身上的淡淡香煙味,剛才那陣心慌稍稍安定一些。
這里不乏租房子的,看向兩人的目光都是打趣,謝知言掛上禮貌性的微笑著帶余露露回房。
“這小夫妻還挺般配的,就是不知道謝先生在哪發財。”
“噓,什么小夫妻,我看未必。”
“你也看出來了?那女學生估計是跑出來的……”
門內的兩人聽不到外面的議論,但那些打趣的目光余露露是能察覺到的,她聽了情郎的話,根本不敢出去,左思右想還是說出口。
“知言,要不然……我回家去吧。”
她語氣中帶著一絲焦灼和隱憂,秀氣的眉頭微蹙,一雙秋水似的眼眸滿是淡淡的哀愁,之前和知心人在一起的熱情仿佛已經燃盡。
“阿爸身體不好,我這都兩天沒回去了,家里還不知道急成什么樣子呢……”
她低頭,眼中有水光閃過,小手有些無措的揪著他的西裝袖子。
本來是一腔熱血跑出來,兩個人也終于能每時每刻在一塊,可今天謝知言出去辦事走了之后,余露露突然有了一絲清醒,開始擔心家中的父母。
如果按照劇情發展,此刻原主已經找到了柳條兒胡同去送信了,然后余父報警,打算逼這個輕浮浪蕩的男子歸還女兒,原主做這一行怕的就是夜長夢多,在和同伙商量的時候被余露露聽到。
謝知言來的及時,等到敲詐的信兒送出去,那才是無力回天,洗都沒得洗。
余露露看他凝神思考,只覺得他看起來更加有魅力,只是對父母的擔憂超出了兒女私情,語帶哽咽的說著。
“知言,你放心,我認定了你,就算回去了也會想辦法讓阿爸改了主意的。”
她知道父母在相看了,對象大都是和她家差不多的,還有那舊式的鄉紳,嫁進去別說上學了,從此就呆在老家伺候公婆管理家事。聽同學說得多了,也有同學上著學就不上了,嫁了人,隱約的消息傳來都過得很不好。
余露露試探了一下她的自由戀愛,果然被父母激烈反對,一氣之下便答應了知言的提議,一起出去躲躲,既是追求真正的自由和愛情,也是對封建禮教的抗爭,最重要的是,嚇一嚇父母,可能他們就同意了。
“好。”
謝知言抬眼,雙手扶著她纖弱的肩,“你想回去,就回。之前是我想的不周全,只顧著眼下能夠兩個人在一起。”
他的嗓音溫和體貼,余露露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熱淚滾下,緊緊地抱著他。
她沒想到他真的同意,這個男人雖然平常都很溫柔,但卻很有自己的主意,兩個人相處,大多是他拿主意,他的腦袋里有太多奇妙的思想,數不盡的新鮮點子。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跑了出來,就這么回去,就算她再是天真也能想到,兩人能繼續在一起的可能性……極低。
她是阿爸阿娘的命根子,家里的獨苗苗,這會兒家里不定怎么鬧得天翻地覆呢。
在情人俊俏的面容繾綣的懷抱中,余露露還是暫時選擇了父母。
“……對不起。”
“傻露露,你收拾一下,等下我送你回去。”
余露露聽完,也顧不得感傷,擦掉眼淚轉頭便開始整理,她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
外面傳來了叫賣聲,有那挑著擔子賣餛飩面的,謝知言打開門買了兩碗蝦皮餛飩。
“吃吧,咱們再坐一塊吃個飯。”
謝知言依然是那樣溫和,余露露也餓了,洗了手便坐下吃餛飩。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天色漸漸暗下來,一碗餛飩見了底,余露露卻猛然覺出一種告別的意味。
她抬眼看對面的男人,不料他也在看她。
“別難過,以后總有機會見到的。”
他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兩人相對無言,都紅了眼眶。
謝知言給她披了件大衣,一手提著她的小箱子,一手牽著她,兩人出門。
“黃包車。”
他招呼著,街對面二樓的窗戶哐的一聲推開,一個戴著黑色帽子抽香煙的男人出現。
謝知言微微抬頭,沖著那人使了個眼色,戴著余露露坐上黃包車揚長而去。
離家越近,余露露越是害怕,手腳冰涼。
“別怕。”
溫熱的大掌握緊她的,似乎要給她一些力量。
“我阿爸那個人……清高了大半輩子,說不定從此不認我了。”
她怕的聲音都在顫抖。
“你要記得,在你阿爸阿娘心里,臉面沒有你重要,你回去就說和同學出去玩了,怕家里不同意就沒說,其他的都別說。”
柳條兒胡同到了,兩人下車。
“最近先不要見面,也不要找我。”謝知言輕聲囑咐,低頭看她鴉羽一般的睫毛不住的顫動,小臉煞白的可憐模樣。
“那以后——以后呢。”
已經到了家門口,余露露一顆心像是在滾水中煎煮一般。
“過段時間,等你阿爸氣消了,我會想辦法見你的。”謝知言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乖,眼下千萬不要再惹老人家生氣,也不要胡思亂想,信我,好不好?”
余露露點點頭,低聲“嗯”了一下。往前走兩步,又回頭。
“去吧。”
謝知言擺手,眼看著她一步步走回到家中,很快院子里便迸發出了兩聲呼叫聲,緊接著是被壓下來痛哭和怒罵,應該是余父怕被人聽見丟了面子,一家人回屋去了。
畢竟女兒兩天未歸,這年頭世道亂的很,拐子又猖狂,好人家的女兒消失兩天簡直可以想到最壞的消息了。
不是私奔就是被拐,哪一樣都不是余父這個清高自傲的老學究所無法承受的,更不用說他還疼愛女兒。
很快就有仆人出來看門外,謝知言把身形隱藏在黑暗里,見那人左右看看并沒有察覺到有人,嘟囔了一聲又回去,砰的關上門。
謝知言剛回到白色小樓,便被人不客氣的扯住衣領。
“小謝,這一單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