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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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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瞇了瞇眼,崖香的耐性已經被消磨殆盡,揮手直接打散眼前的這個人,然后負手看著一旁:“出來吧。”

  真正的染塵這會兒鼓著掌從一旁慢慢走出,手里拿著一把鑲著血玉的羽扇搖著:“不愧為一品上神,這點小把戲果真瞞不過你。”

  “本尊無暇與你多言。”

  “是。”染塵右手挽起羽扇,在手腕間挽了一個好看的花樣,然后輕卷起衣袖像模像樣地行了一禮:“上神有何指教?”

  “妖族是否有逃出結界者?”

  “沒有。”

  “你確定?”崖香清冽的眼神看向他,負在身后的手漸漸捏成一個拳頭,大有出手之意。

  “確定。”

  染塵收回手抬起頭,抬手扶了扶臉上的面具,并沒有以真面目示人的意思。

  “如若欺瞞,妖族難逃罪責。”

  “明白。”

  他依然還是搖著羽扇站著,看似平和的背后卻有著翻涌的氣息,但他并不打算隱藏,而是把這一切明明白白地攤開在她面前。

  因為他知道,這個上神比當初以身封印他們的那個上神還要難纏,妖族現在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他作為新任妖皇絕不可能隨意賭上全族的命運。

  崖香瞇了瞇眼,見他似乎并沒有隱瞞的打算,這才轉身走出結界,看了一眼焦急等在外面的落羽,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玉瓶子遞給他:“每日用兩次,十日后即可痊愈。”

  “謝尊上。”

  “不必謝,這本來就是你帶在包袱里的。”

  他有些錯愕,他是怎么也沒想到碧落塞給他的瓶瓶罐罐里竟然有如此神藥,心里開始不安起來:“我……我并不知道這是什么藥。”

  “現在知道便記下吧。”她并不打算追責,也沒有過問的意思。

  偏著頭看了看她已經走遠的背影,落羽覺得她自從菽離神君來過后,就變得有些奇怪。

  這次崖香并沒有選擇騰云,而是直接提著落羽的胳膊飛過重重大山,落在了人界一個邊遠小鎮上。

  這里距離青城只有數十里,她打算在這里一邊靜候著菽離的到來,一邊打探看看那絲帛上的氣息從何而來。

  一直逃避著獵人追殺的落羽還是第一次進入東方小鎮,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不禁有些好奇這里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樣的。

  這個小鎮只有一條青石板大路,約摸十人寬左右,道路兩旁是一座接一座的房子,大多數都是一層高,鮮少有兩層的樓,而房子前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商販擺的攤子,賣著瓜果蔬菜和小玩意。

  路上的人很多,滿是喧鬧聲,有吆喝聲,也有男女老少的吵鬧聲,更有很多滿頭大汗的孩童拿著糖人跑來跑去,在人群中穿梭叫囂著。

  崖香不禁皺了皺眉,她不喜這樣熱鬧的地方,更是忌諱有人不斷與她對穿而過。

  看了一眼滿眼全是好奇的落羽,她在一座兩層高的客棧前停下腳步:“今日便先住在此處。”

  “是。”

  他應了一聲后,依舊站在她身后絲毫未動,一點也沒有要先行進去詢問的意思。

  再次回頭看了他一眼,崖香這才意識到,這個西方來的侯爵怕是不懂這里的規矩,即便在赤云殿服侍了一段日子,也還沒能完全摸清自己的職責。

  有些無奈地抬腳走了進去,崖香看了一眼柜臺后的掌柜:“可有空房?”

  “有的有的,客官您幾位?”掌柜一臉諂媚樣,看著好不容易進來的客人。

  “兩間房。”

  因為這個小鎮鮮少有外人來,所以客棧的生意并不好,但這掌柜又是個自認聰明的人,所以他推了推面前的算盤:“不好意思,現在只剩一間上房了。”

  崖香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客房,抬手隨意地指了幾間:“那幾間不都空著?”

  落羽聽完不禁垂眸笑了起來,本來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點血色,看起來嬌嬌弱弱滿是柔媚。

  雖然掩在黑袍下,但還是被眼尖的掌柜看見了,這下他更是篤定心中的想法,覺得這是一對小嬌夫和悍婦。

  “那些都被人訂了,現在只剩一間了。”

  袖中的手緊了緊,崖香盡量放緩著表情,不讓自己看起來格外的咬牙切齒:“是嗎?”

  “是的。”掌柜指了指她身后的人,一臉了然的樣子眨著眼睛:“我也是過來人,都明白的,快些上去讓這位小官人休息吧,看起來嬌弱得都要站不住腳了。”

  落羽不知怎地,竟然配合著掌柜的話咳了咳,只是抬手掩嘴的時候,黑袍滑落,露出了滿是傷痕的手臂,這看得掌柜又是一驚。

  他急忙拿出一把鑰匙,又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地遞給崖香小聲說道:“這官人是自己的,可不能下手太重啊,就算是那什么……太過也是不好。”

  想著不能和庸人計較,也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崖香直接一把奪過鑰匙上了樓,轉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處咳嗽的人:“還不快跟上?”

  “是。”

  掌柜看著兩人的背影不禁咂起了嘴:“現在的年輕人,玩得真過火啊……”

  這句話自然是落到了崖香的耳里,所以她在進了屋后險些發了脾氣,好在落羽及時地倒了一杯涼水過來:“尊上莫要動氣,這些凡夫俗子的話怎配入耳呢?”

  不知是他刻意如此,還是袍子的袖口太大,他舉著杯子的手臂落在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傷痕,在那雪白的肌膚上,格外的觸目驚心。

  她瞟了一眼后接過杯子:“去上藥吧。”

  “是。”

  好在他的傷都在手臂上,自是挽起袖口便可以,否則在這間不太大的房間里,他還真不知該當如何,前有掌柜誤會在先,再有他的故作姿態在后,真不知會不會真惹惱了她。

  所以在他上藥的時候,時不時抬眼觀察著她的表情,卻見她只是站在窗邊,若有所思地看著下面的行人,細細看去,那神情竟有一絲憂傷。

  不知怎地,他覺得越接近青城越會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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