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雖然說話的聲音很小。
沒打算讓別人聽見。
可金鳳香耳朵靈。
還是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那句，“有件生意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金鳳香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立刻撐過脖子來，“翔子，果兒現在肚子越來越大了！不能在琢磨做生意了！你有什么生意？也不能跟她談哈！”
洪果兒笑了，“媽，你看你，這么緊張干嘛？我聽聽又不會怎么樣？”
“就是！就是！再說了……”高翔接過了話茬，“干媽，你覺得我是不懂事的人嗎？我能讓洪果兒大著肚子累著嗎？實際上，說是商量，就是想讓她幫我牽個線！動動嘴就行！其他的事……全是我自己跑！”
“這樣啊？”金鳳香沒什么話可說了，“那還行！翔子，你別誤會干媽的意思！不是我不讓果兒和你做買賣……就是她現在這個情形：肚子太大了，反正一句話，你只要別讓果兒累著！她該幫你的忙，她還是要幫的！”
幫忙？
洪果兒好奇的望向高翔，“你有什么主意啊？”
“是這么回事！我在南方倒騰點小東西，也賺了點本錢！可我覺得總倒騰東西也不是個常事！現在我們是賣電子表蛤蟆鏡，看上去挺掙錢！然而，人無遠慮，并有近憂！我覺得賺錢人？其他人也一樣啊！現在就有好多人都跑到南方去倒騰這些東西，依我看，再過些日子，這東西就不值錢了，臭大街了！就算是運回來，也沒人買了！”
洪果兒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所以呢？”
“所以？”高翔真是個有想法的人，“所以，我覺得今后的發展趨勢，還是得有自己的實業！”
“實業？你想要開公司？”
“有這個想法！至于做什么業務嗎？我也想過了！衣食住行才是老百姓永遠不能缺的東西！住？我蓋不出房子？這房子不是吹出來的，一要有本錢，二要有土地，三要有經驗，是要有工程隊……那是你家顧憶海的長項！我可弄不來。”
他分析的條條是道，“食呢？這是你的強項！我沒那個本事！我要是往食品方面發展，沒兩天就得賠個底兒朝天！至于出行這一塊？都是由國家政府掌控！鐵路，公路，甚至飛機……都為政府管，我也插不上手！”
洪果兒明白了，“那……你是想做服裝這一塊？這個也挺可行！前幾年大家都不注重服裝款式，一件衣服能穿半輩子！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人們都注重美！潮流更新越來越快，再過幾年，人們的消費觀念也會改變，衣服過時了就淘汰，服裝行業確實挺賺錢！”
她頭腦轉的也快，“可你在南方，那里是潮流發展地啊！挨著香港，又有特區政策的扶持，服裝工廠也多，你想做這生意，干嘛還要回來和我商量呢？哦！我明白了！”
洪果兒抿著嘴笑。
一下就說中了，“你是不是聽我大哥講過：我有個小阿姨，在這邊做服裝廠？所以，想讓我幫你從中牽線，和她合資或者是要賒貨銷售啊？”
“是唄！”高翔樂的一拍大腿，“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也用不著多講，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讓你給我牽個線！和你小阿姨認識一下！畢竟她是從國外來的，做服裝生意有好多年了，跟這樣的人不用學習，只要是接觸幾下，就能學到不少東西！”
“另外呢，我不敢奢望和她合資，我知道你小阿姨財力雄厚！壓根就不會看上我這種沒經驗，沒本錢的個體戶！可萬一她能把服裝廠里的殘次貨賣給我，那我也能賺不少錢呢！跟著這樣的大公司走，只要他們手頭露一露，就夠我吃半輩子了。”
這話說的不假。
高翔還是有見識的……黎燕妮在市里的服裝廠已經籌備繼續，開始營業了，做的服裝全是從外國接下來的訂單，服裝做成成品之后，壓根也不在國內銷售，直接又賣出去。
說句實實在在的話，人家黎燕妮做的是國際貿易，在中國只是加工生產，看中的是人工市場低廉罷了。
這就是80年代初的經濟模式……國內改革剛開放，各色產業的實力不足，沒有能力和國外競爭，如果想要走向國際市場，只能靠著招商引外資，內部先出賣勞力，以后再慢慢改進技術和硬件了。
洪果兒想了想……
覺得從中穿個線沒什么不可以的。
不過，丑話還要說在前頭，“高大哥，你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如果服裝廠是我的，我說了算，我直接就會跟你合作的！”
這話說的招人愛聽。
可洪果兒又來了個小轉折，“然而，情況不是這樣，服裝廠是我小阿姨的！我在那邊沒有發言權，最多只能介紹你們認識一下！至于其他的業務方面？我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是說了，人家也不一定能聽我的！人家是大公司，無論做什么決定，肯定都是要有自己考量的……我沒那么大的面子！”
這話……
說的既懇切又實在。
高翔也是明白人。
干脆立刻表態了，“洪果兒，你能幫我介紹一下，這就是最大的人情了！要不然，就憑我？上趕著找到人家廠子去，人家董事長能見我嗎？我恐怕最多就能見個小科長！見科長有啥用呢？見就見大頭的！這才能有合作的可能！”
“至于成不成的？我心里清楚：如果我不行，爛泥扶不上墻！你就算說出花來，人家也不會用我的！或者看在你的面子上，最多給我一次機會……以后也不會再搭理我了！這些我都懂，反正我就一句話：我只要求你牽線！其他的我全自己跑！”
真是個明白人。
要不然……
洪果兒當初也不會和他結交的。
誰沒事兒交個“事兒婁子”呀？
洪果兒淡淡的抿著嘴一笑，“高大哥，你懂我就好！我呢，也跟你透個實底，我小阿姨為人性子火爆，說一不二，在外人的眼里，甚至覺得她有些霸道！可跟她了解深了，你就會發現，她非常有做生意的經驗和頭腦！如果你能和她談妥合作，以后的發展空間一定很大！”
“這我當然知道！”高翔也沒hold著自己的情緒，興奮地挑了挑眉，“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你什么時候介紹我們認識？”
洪果兒略一猶豫，在心里盤算著時機……還沒來得及回話呢。
高翔就迫不及待的又補了一句，“妹子，你也了解我這個人！我做事就煩拖！越拖我越鬧心！咱們往前趕一趕吧？越快越好！行不行？”
越快越好？
洪果兒側頭瞪了他一眼，“你這是求我辦事嗎？你這是逼我呢？”
“那也是因為你有這個力度啊！”高翔適時的拍了個小馬屁，“我聽你大哥說了！你在黎燕妮面前說話，那是非常有力度的！”
洪果兒也不是喜歡拖延辦事的人。
反正都已經答應人家了，那就要盡心盡力的辦，“好吧，高大哥，你等我一會兒，我現在就出去給我小阿姨打個電話，問一問時間！這樣你滿意了吧？”
“必必須滿意呀跟你辦事就是干脆！”高翔由衷的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妹子，你是個做大事的人！從我跟你相處以來，幾乎就沒見過你拖泥帶水！無論做什么決定……穩快準，這才是你的風格！”
“行啦，你可別夸我了！”洪果兒笑著站起身，“你不給我戴高帽？該辦的事兒，我也給你辦！誰讓咱們對脾氣呢？再說了，我以前在縣城剛開飯店的時候，你也沒少幫我啊！”
“那點事兒你還記著？”
“那當然！我這個人小心眼兒，恩怨我都記在心里呢！到時候必須還！”
“好！”高翔咧著大嘴笑，“快意恩仇！什么都別掖著藏著的！這樣的人生才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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