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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機場認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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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憶海緊隨而至。

  突然地,在季冬陽身后喊了一聲,“顧思誠!”

  這是最簡單而直接的測試方式:本能的條件反射!

  一個人,冷不丁的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總會下意識的作出些反應。

  就算不回頭答應,最少也會頓一頓腳步,或者停一停手里的動作,哪怕是有一個微妙的眼神呢?總會有些細微的舉動吧?

  這才是人之常情。

  也是人正常的生理反應。

  然而……

  季冬陽仿佛無知無覺。

  充耳不聞的依舊往前走。

  顧憶海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了。

  一:這人根本就不是死而復生的父親。

  二:由于某種原因,他不想承認自己是顧思誠,不想認這個家,不想再回到從前……如果真是這樣,對方竟然會偽裝的這么好,甚至能逃過他這個特種兵的“火眼金睛”,那也真夠有心機的了。

  顧憶海也沒著急。

  沉穩的停下了腳步。

  找了個拐角站住了。

  眼睜睜的瞧著對方的背影進了洗手間。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

  季冬陽又出來了。

  邊低著頭擦手,邊走路。

  顧憶海立刻動作麻利的走過去,故意用肩膀一撞……

  季冬陽警覺的抬起了頭,腳步順勢往旁邊一讓,輕巧的躲過了這一撞……一望而知,他身上也是有功夫的,敏捷度和反應都很快。

  兩個人的目光匆匆一對視。

  都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嘆:

  “這人的眼睛怎么這么亮?”

  顧憶海不露聲色的點頭一笑,“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嗎?”

  季冬陽搖了搖頭。

  神態間自然帶著幾分高居上位者的霸氣,“小心點!”

  兩個人擦身而過。

  顧憶海的手里,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多了一本護照和錢包!

  就憑顧憶海當特種兵的身手……

  摸爬滾打,什么沒干過?

  想在別人身上摸點兒東西?

  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顧憶海打開護照,飛快的瀏覽了一遍:

  上面都是外國字,寫著季冬陽的基本情況,姓名,出生日期,以及在印尼的住址,照片當然就是洪果兒復印下來的那一張了。

  再打開錢包一瞧。

  里面有幾十張百元的美國大鈔,另帶著一些花花綠綠的印尼鈔票。

  顧憶海不聲不響的,把兩樣東西“啪”的往地上一扔,這才提高了嗓音,“同志,同志,你掉東西了!”

  季冬陽扭回頭。

  兩手在身上一摸。

  可不是!

  再抬眼一看。

  顧憶海已經不動聲色的,彎腰又撿起了護照和錢包,遞到了他的面前,“這是你的吧?看看?里面的東西沒少吧?”

  “哦!”季冬陽伸手接過了,“謝謝!”

  也沒打開錢包查看。

  而是認真的打量著顧憶海……見對方二十三四歲的年紀,身材挺拔威武,185的大個兒,長腿寬肩,往那里靜靜的一站,就帶著一股軍人范兒。

  長得就更“精神”了。

  輪廓深邃,五官精致,飽滿的額頭,堅毅的下巴,一雙眼睛清亮透徹,仿佛像是夜里的寒星,

  俗話說的好:面由心生。

  打眼一看,就知道這人一身正氣,果敢桀驁。

  他在審視顧憶海的時候……

  顧憶海也在細細的打量著他:

  只見季冬陽長得鼻直口闊,濃眉大眼,雖然已過不惑之年,保養的卻好,臉上幾乎沒有皺紋,只是在挑眉的時候,眉宇間會有一個淡淡的“川”字,不但不影響他的帥氣,反而為他增添了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顧憶海直視著他的眼睛,不卑不亢,“你不看看錢包里的東西?”

  季冬陽笑了。

  這才低頭打開錢包,隨手在里面掏出了幾張100的美金,塞到了顧憶海的手里:聊表謝意。

  顧憶海傲氣的把錢又推回去了。

  季冬陽不禁暗自點點頭!:行!這小子,有骨氣!

  要知道幾百美金,在這年代,可是個大數目。

  他起了另眼相看之心,話自然就多了,“小伙子,我看你有點兒眼熟!咱們以前見過嗎?你姓……”

  顧憶海剛要張口說話。

  竇仁美來了。

  她在柜臺check之后。

  就來找季冬陽匯合。

  遠遠的,看見季冬陽和一個帥氣的小伙子站在一起聊天。

  再一細看,兩個人的舉手投足之間的神態和體形,竟然有一些相似。

  竇仁美立刻就認出了顧憶海。

  整顆心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

  說句不好聽的話。

  唯恐兩個人多說。

  撒丫子,一路小跑著的趕了過來。

  還沒到兩個人的面前呢,就先喊了一句,“冬陽,時間差不多了,該入關了!”

  正好插在季冬陽的那一句“你姓什么”以后。

  季冬陽皺了皺眉,扭回頭瞧她……眼神凌厲:喊什么?沒看見我在說話?

  竇仁美尷尬的理了理頭發,這才緩住腳步,故作鎮靜的走過來,輕聲輕語的又重復了一遍,“冬陽,手續已經辦好了!”

  “嗯!”季冬陽淡淡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好像也是一個意志力非常強的人,不受別人的左右,視線在竇仁美的臉上一掃而過,卻并沒有馬上抬腿就跟她走,而是,又轉回到顧憶海的臉上,繼續自己沒說完的話,“你姓……”

  顧憶海也一樣!

  想要做的事兒?

  沒人攔得住。

  他清了清喉嚨,挺了挺肩膀,“我姓顧!”

  姓顧!

  他的聲音堅定有力,緩慢而清晰的吐出了三個字……我叫,“顧憶海!”

  “顧?”季冬陽挑了挑眉,嘴里輕聲的重復著,“……憶海?”

  竇仁美一聽到這個名字。

  仿佛耳邊響起了一個炸雷,炸的她手腳發軟,差點兒都站不住。

  她趕忙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季冬陽的胳膊上……支撐著自己,不至于摔倒。

  顧憶海一瞄她還發抖的手。

  喉結飛快地蠕動了兩下。

  再一看她眼底的慌亂。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才又抬眼望向季冬陽,“這位先生,恕我冒昧!你貴姓?我有一個失蹤多年的親戚,跟你長得特別像!”

  顧憶海可沒打算hold著。

  索性就說個痛快,“……我那個親戚,以前是個軍人,10年前,在一次戰役中失蹤了!從那以后,就再也沒人見過他!他也姓顧,他叫顧思誠!”

  “哦?”季冬陽愣了一下,“顧思誠?”

  忽聽得身邊“啪”的一聲。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竇仁美兩眼一閉,暈了,整個人癱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夜里九點多鐘的時候。

  顧憶海回了萬玉巷的小院子。

  一進門。

  抬眼一瞧。

  上房里的兩間臥室分別點著暈黃的燈,透過半遮的窗簾,依稀可見,洪果兒正在房里看書,顧憶梅正在為昏迷不醒的母親按摩。

  院子里特別安靜。

  再加上月色迷人。

  有那么一刻……顧憶海就靜靜的站在那兒,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覺得門外的所有繁雜喧囂和勾心斗角,自動全被屏蔽了。

  這里……

  家,仿佛就是一片寧靜的港灣,讓他覺得莫名的安逸祥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顧憶梅端著一個洗臉盆出來了,一看到院子里的他,還嚇了一跳,“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站在這也不出個聲,咋不進屋呢?”

  顧憶海也沒答。

  目光落在妹妹的臉上。

  顧憶梅難堪的垂下了雙眸,“哥,我讓你操心了!家里煩心的事一件接一件,一大半都和我有關系,我作為這個家的一員,不但不能跟你分擔,反而盡給你添麻煩……你放心吧!昨晚洪果兒把我罵醒了!我以后再也不會做傻事了!我會好好的,和你一起照顧這個家。”

  也沒等哥哥開口,“這么晚了,你還沒吃飯吧?正好,我下午給媽燉了雞湯,我去給你熱一熱!”

  兀自端著臉盆進了廚房。

  顧憶海抬腿進了客廳。

  左右一看,媳婦兒的房門是關著的,洪果兒也沒有出來說話的意思。

  他就先進了母親的屋。

  閃目一看。

  床上的劉愛玲依舊昏迷著,瘦弱的身體躺在那兒,無知無覺的,看著就叫人可憐。

  顧憶海緩步走過去,坐在母親的床邊,輕聲的打招呼,“媽,我回來了!”

  兩只手也沒閑著。

  順勢為母親按摩蒼白的胳膊。

  顧憶海沉穩而低柔的聲音,緩緩的在房間里蕩開,“媽,我想跟你說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見!我今天早上,見到了一個人,他是……”

  頓了頓。

  又把沒說完的話咽回去了,“……反正,你再給我點兒時間!媽,你放心,冤有頭,債有主,無論是誰,欠我們的,早晚要還!”

  話音剛落。

  門“咿呀”一響。

  顧憶梅端著雞湯進門了。

  她緩步走到哥哥的面前,把湯碗一遞,“給!趁熱喝!”

  顧憶海接碗的時候,余光一瞄,正瞥見了她脖子上的勒痕,不禁皺了皺眉:這是?

  顧憶梅不自然的趕緊用手遮住了。

  可也知道哥哥目光敏銳,瞞是肯定瞞不住了,索性尷尬的一笑,“哥,我昨天晚上,做傻事了!想“死”來著!是嫂子救了我!”

  嫂子?

  顧憶海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這是他印象里第1次聽顧憶梅叫“嫂子”。

  顧憶梅依舊低著頭,“她說的對!我才20歲,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沒有必要為了一場失敗的婚姻而付出生命的代價!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活的,以后再也不會做傻事了!”

  “還有……通過昨晚的事,我也看得清清楚楚,嫂子的為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過去這幾年,我對她態度不好,可她完全是不計前嫌,對我沒有一點芥蒂,哥,這樣的女人不好找,你們好好過日子吧,以后別再提離婚了。”

  離婚?

  顧憶海挑了挑眉:是我提的離婚?從頭到尾,都是洪果兒說的!

  顧憶梅心知肚明,“哥,別看你為人挺精明的,可對待愛情這件事上,你就是經驗太少!我跟你說,追女孩子,你別繃著呀!要有一種厚臉皮的精神!說句不好聽的話,坑蒙拐騙什么招兒都得用,你以前當兵,執行任務的時候……”

  “得!得!”顧憶海不習慣和妹妹談論感情,“別說了!”

  我不用你給我上課。

  抬腿就要走。

  人都快到了門口了,顧憶梅又輕輕的說了一句,“哥,洪果兒脾氣犟,嘴硬,可她心里是肯定有你的!昨天她救我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嗯?”顧憶海感興趣了,站住了腳步,“什么話?”

  “她說:如果我死在她眼前了,她跟你沒法交代!你自己想想,如果她心里沒有你,她有必和你交代什么嗎?你怎么想?人家會在乎嗎?”

  顧憶海沒說話。

  緩步回了洪果兒的房間。

  抬頭一瞧。

  洪果兒正坐在書桌邊看書呢……長發扎成了一條粗黑的馬尾,高高的吊著,身上穿了藍色白杠運動服,熨黃的燈光攏著她,冷眼一看,像是一個安安靜靜的高中生。

  目光再一落到了她手腕上綁著的紗布上……

  顧憶海的心一下子就柔了。

  輕輕地說了一句,“洪果兒,我回來了!”

  “嗯!”

  洪果兒頭也沒抬……這些日子,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顧憶海的出來進去,頗有點老夫老妻的感覺。

  顧憶海走到書桌邊,把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壓到了她的書上。

  洪果兒這才抬起頭,“干嘛?”

  顧憶海:“我想跟你說一句:謝謝!”

  “謝啥?”

  顧憶海沒答。

  只淡淡的說了一句,“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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