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買的上下臥鋪,到地方,伽藍把行李箱放在上鋪。
伽螢已經坐在下面的窄小的臥鋪上。
伽藍看過來,伽螢朝他勾了勾嘴角,拍拍身邊的位置,就和平時和家里的姿態一樣。
伽藍沒說話,屈身坐在她的身邊。
對于男人的身高而言,臥鋪的空間更顯得擁擠。
雖然臥鋪的空間已經被車員整理清潔過,可對于五感敏感的兩兄妹而言,依舊能聞到異樣的味道。
伽螢將平時內斂的暗香散開些,做這些主要是為了伽藍好受。
果然,本來就挨著她近的伽藍側了側頭,把下顎都貼近到她后頸。
他們對面是一對父女,父親在整理行李,年輕的女孩狹長上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瞧著兩人,充滿了好奇,又火熱明亮。
這對父女之前就跟在他們的身后,一路走過來沒想到還是同車廂。
女孩的視線從落在他們的身上就沒離開過。
那位父親整理好了行李,低頭對女孩說著什么。
女孩回父親話的時候,眼珠子還不斷望著伽螢兩人,偶爾才急促的望她父親一眼又轉回伽螢他們身上。
父親無奈又疼愛的拍了她后腦勺一下,力氣還不小,把小姑娘拍得腦袋往前傾,然后抱著后腦勺瞪視父親。
問伽螢為什么知道他們是父女,那是因為這兩人說的顯然是地方的方言,音調拗口的厲害,不是本地的人根本聽不懂,不過女孩喊“爸爸”的口音卻很標準,并不是他們說的方言調調。
做父親的無視女兒的眼神控訴,轉頭看向伽螢兩人,朝他們露出抱歉的表情,“你們好。”
這說的是正常的普通話,就算有明顯的口音問題,也能讓外地人聽懂。
伽螢朝中年人點頭算是回應了。
至于伽藍腦袋埋在妹妹的背后,對外人不在乎。
中年父親并不介意兩人的冷淡,又跟女孩方言說了幾句話,看表情應該是教訓她,女孩一副‘我聽不到,聽到我也不理’的任性表情。
中年父親又無奈,就被女孩揮揮手趕走了。
走時的父親拿著兩個碗,應該是去接熱水弄吃的。
這一節車廂里就剩下三人。
伽藍抬起頭,在伽螢耳邊低聲問要不要睡覺。
他盡量舒展開身體,長腿伸在地上,后背靠著一邊床柱,示意伽螢可以靠著枕著他的腿或者靠著他的胸口的休息。
伽螢看了看,沒有拒絕靠過去。
不過她沒睡覺,就這樣靠著伽藍和他低聲說話。
兩人聊得平時零零碎碎的瑣事,連扎頭發沒扎好都會拿出來說卻誰都沒覺得無聊,還越聊越覺得有趣,偶爾會傳出笑聲,很低很輕。
倘若這里有任何一個認識的伽藍的人,見到這樣的他肯定要大吃所驚,他們印象里的這位從來不喜談正事之外的私事,更別說是這種毫無營養的生活瑣事。
如今這里唯一的觀眾不認識伽藍,只憑親眼所見,只覺得從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人,這么溫柔的人。
“你們感情真好。”
這個聲音插入兩人的交談中,打破獨屬于兩人的空間。
說話的就是對面床鋪上的女孩。
她望著兩人,繼續問道:“你們是兄妹嗎?”
雖然這樣問,但是女孩的表情是篤定的。
她自發現這兩人開始就盯著他們,也聽見他們之前的對話,聽到男人自稱哥哥,女生也喊他哥哥。
“我叫吳小花,就是小巧的小,花朵的花,很容易記的。”吳小花熱情的問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伽螢。”伽螢道。
吳小花又盯著伽藍。
伽藍沒有看她。
吳小花失望的眨了眨眼睛,依舊不放棄的問:“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伽螢嘴角翹起,沒回答。
吳小花道:“我也有個哥哥叫吳小樹,我們交換。”
伽螢道:“不換。”
吳小花癟嘴,“那你告訴我,你名字是哪兩個字。”
伽螢:“不告訴你。”
吳小花:“哪有你這樣的!”
伽螢不置可否,不說就是不說,無論吳小花怎么說都沒用,可把吳小花急壞了,連威逼利誘都說了出來。
結果她利誘不成才說一句類似威逼的話,就被伽藍冷戾的一眼定住,連剎那間白了。
中年父親剛好回來,一來就發現車廂里的氣氛不對勁。
女孩的臉色以及驚嚇的表情清晰明了。
吳父把面碗放在隔板桌上,轉頭對女孩說了一句方言。
哪怕聽不懂吳父話語的內容,憑借吳父的表情和語氣也能分析出他正在叱問吳小花。
伽螢望著這一幕,原先看這位父親應該是個溺愛孩子的,現在再加一條:不會無理由的溺愛孩子。
被吳父叱問的吳小花回神,滿臉委屈和吳父吵起來。
在吳小花一連串極快拗口的話語下,吳父的表情從嚴肅到驚訝,再到尷尬又無奈的轉變。
這對父女還真不懂得掩飾表情,又或者是真性情,所以就算聽不到他們的方言,靠他們的表情就能看懂這一場語言不通的鬧劇。
大概是覺得自己沉冤得雪,吳小花底氣回來了,看起來頗有幾分趾高氣揚。不過她眼型雖狹長上挑頗為艷麗,眼珠子卻是干凈的棕色,咕嚕嚕的轉動頗為童趣,活潑明朗的氣質蓋過了這份艷色。
她顯然想繼續和伽螢他們說話,卻在看到伽藍后又本能縮了下脖子閉嘴了。
“吃飯。”吳父把放在隔板桌上的不銹鋼碗端給她。
吳小花雙手抓過去就跟泄氣似的瞪著晚飯開始大口吃。
之前吳父走時沒太注意,現在發現這不銹鋼碗分量很大,放伽家平日飯桌上的情況,這不銹鋼碗的分量是用來做湯碗的。
在這里無論是吳小花還是吳父顯然都不覺得這有什么特殊。
看女兒香噴噴的開始吃飯,吳父坐在女兒旁邊,面相伽螢兩人笑道:“你們是外地人吧。”
想讓伽藍和陌生人攀談顯然可能性不大,說話的是伽螢,她輕輕“嗯”了聲。
吳父并不在意兩人的冷淡,繼續笑著說:“一看你們的裝束氣質就不是我們那個小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