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南方人來說，被窩無疑是冬天里最暖和的地方。
又是一覺睡到自然醒的一天，王曉明在被窩里伸了伸懶腰，拿出手機從中午開始美好的一天。
因為昨天的事情，讓他都有些不愿刷頭條和帖子，猶豫片刻后，他打開了直播APP。
如今的直播界，已經只剩下龍牙和逗魚，不過因為他喜歡的電競選手大多在龍牙，所以他看的當然是龍牙無疑了。
“嗯？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在直播？”
打開直播軟件后，王曉明驚詫的看著訂閱列表中一排排，Uzi、姿態、香鍋、小虎、小明、狼行、小龍堡……全都是在播的提示。
職業選手都是萬年難得看見播一次，姿態他們也大多都會在下午或者晚上開播，大上午的這么整齊開播，王曉明還是第一次見。
稍微猶豫了一下，王曉明還是點開了Uzi的直播間，像他這種RNG路人粉，如果想看點聯盟直播，大多還是會選擇RNG的選手，如果有多個選手在播，他們或許還會看看誰玩得更精彩，但要是Uzi在，那就不用猶豫了。
進入直播間，王曉明驚訝的看到Uzi直播間人氣值竟然已經高達八百多萬，這說明Uzi已經直播了一段時間了，在這個大家都還在睡覺的時間能夠有這樣的人氣，也就只有Uzi了。
Uzi正在跟鍋老師雙排，讓正在看直播的小明粉絲開始在直播間搞活，因為小明也在直播，當然，是友善的互動。
跟打野雙排也是有好處的，至少，每次對面針對Uzi四包二的時候，香鍋都在，3V4雙方也是打得有來有回，可以說是節目效果拉滿。
忽然，正在瘋狂操作的Uzi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后沒有猶豫的控制英雄走到防御塔下，并迅速進入直播平臺，找到寧飛的直播間，點了進去。
“今天這么早開播，其實是想給大家看個東西的！”說著Uzi已經點進了寧飛的直播間，同時將聯盟畫面轉到另一個顯示器上，再次操作了起來，掛機自然是不可能掛機的，“你們先看著，我把這把打完。”
不止是Uzi，跟他雙排的香鍋，還有姿態、letme、小虎小明……他們幾乎都同時做出了同樣的動作，瞬間幾百萬觀眾就在他們這波操作之下全部看到了寧飛直播間的畫面。
“你們這么早開播就是為了給這個人渣洗地？”
“都這樣了你們還幫他洗？你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就知道，物以類聚，RNG就是一窩垃圾！”
看到這一幕已經有不少暴躁老哥開始破口大罵了。
王曉明從一開始就覺得寧飛的事情另有隱情，所以他在認真的看著直播間的內容。
直播間里并不是觀眾們熟悉的英雄聯盟畫面，而是在一間街邊的蒼蠅小飯館里，鏡頭里只能看到淺笑的側面，但這些天上了好幾次熱搜的寧飛，大家還是認識的。
至于淺笑對面那個臉色有些病態蒼白的年輕人，大家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難道是個焦點訪談之類的節目？”王曉明腦子里冒出幾個大大的問號，只是他覺得這個訪談的地點也太“高檔”了點。
這時，寧飛開口說話了，“你知不知道照片上那個女孩是我妹妹？后面那兩張照片根本就不存在，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造謠對她造成了多大傷害，你這樣吃人血饅頭，你良心不會痛嗎？”
聽到寧飛的話，王曉明大概明白今天RNG眾人難得齊聚開播的原因了，可是，這樣就能澄清真相？
王曉明深知一旦大家對你有誤解，你說的任何話都不會有人相信。
之后寧飛和那個臉色蒼白青年的對話也讓大家明白過一些味來，尤其是當于楚浩越來越囂張，越來越得意忘形后說的那些話，讓不少觀眾開始冷靜了下來。
“666，RNG這波操作天秀，請個演員來場直播就洗白了，公關教科書！”
“還別說，寧飛的演技不錯啊，比我家坤坤強多了，感覺可以出道了！”
“沒錯，他要是跟對面那演員一起組團出道，就憑這樣實力派的演技，我粉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依舊有很多觀眾不相信，這就是造謠的威力，已經有人給你潑臟水，毀了你的形象，無論你做什么，都有人認為你是假的，是在演戲。
“這年頭，誰還在意真相啊？”
“大家要的是勁爆，大家要的是他們想聽的故事！”
志得意滿的于楚浩當然看到了旁邊桌子上那個正在玩手機的漂亮女孩，如果是其他時候，他的注意力一定不會離開這個女孩。
但現在，寧飛可憐無助的模樣讓他有種輕飄飄的感覺，感覺自己是主宰這個世界的王，在權力面前，美色就顯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你想要洗白，說明真相是沒用的，文章應該這樣寫——歹毒，RNG淺笑竟然是隊內斗爭的犧牲品！”
“你看，這個標題一起來，誰不想點進去看一看。”
于楚浩興奮的說著，真的，他覺得自己從昨天炮制了一片文章之后，自己的文筆突飛猛進，如今再要寫這樣的文章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僅僅十幾分鐘后，于楚浩蒼白的臉上就再次露出滿足的笑意，抬頭看向寧飛，“好了，我已經發到微博和各大平臺了，你可以先驗驗貨，然后交錢吧！”
“別想耍花招，我能幫你澄清，也能弄臭你，對于我來說，輕而易舉！”
“我怎么知道有沒有用？”寧飛依舊保持著自己可憐兮兮的模樣。
于楚浩滿臉嫌棄的看著寧飛，真的感覺這些玩游戲的弱智都是巨嬰，怎么什么都不會，“你點開我的微博——電競李瓜皮，或者微信工作號，度娘平臺，都能找到我，然后看看我文章下面的評論不就知道效果怎么樣了。”
寧飛唯唯諾諾的照做，然后就看到了于楚浩剛剛寫好的文章，不得不說，經過昨天的事情，他的人氣已經不低了，才剛寫沒幾分鐘，瀏覽量竟然分分鐘破萬，看到這個數據，于楚浩自己都有些驚訝，然后有點自得，自己，貌似真的成為一呼百應的自媒體大佬了啊！
當然，如果他看到文章和微博下面的評論，或許就不會這樣想了。
寧飛仔細看了看文章，不得不說，這個于楚浩深諳吃瓜群眾的心理，寫得一手好文。
他先是指出了上一篇文章中最后兩張照片的破綻，比如酒店那張頭發的長短對不上，鞋子的型號也對不上，還有最后那張照片，雖然女孩被打得鼻青臉腫完全認不出，但從眼角的魚尾紋和臉頰的法令紋可以看出，這個女生的年紀比前面照片的女孩要老，顯然不是同一個人。
然后于楚浩再說自己發現照片的破綻后，熬夜查找資料，才發現照片上那個女孩，竟然是淺笑的妹妹，而給自己私信的那個人是從淺笑吧盜的圖，自己也是受害者。
不過為了還淺笑一個公道，他還是決定站出來說出真相。
并且最后他還說道，經過他的調查，那個給他私信的人，似乎正是RNG小虎的一個粉頭，從淺笑到RNG后，再加上出色的表現，明顯影響到了小虎的隊內地位，所以，他推測這是小虎針對淺笑的一個陰謀。
啪啪啪！
“精彩！”寧飛看完還特意看了看同樣鋪天蓋地的評論，這才放心的鼓掌。
看到寧飛的表現，于楚浩皺眉，他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寧飛鼓完掌，也懶得多說，起身就走。
“你什么意思？”于楚浩臉色鐵青，“我的錢呢？”
“抱歉，我不太喜歡跟犯罪分子妥協。”寧飛冷笑。
于楚浩則是怒極而笑，“你真的以為這篇文章就能給你洗白？不說我隨時都能再寫篇反轉的文章，就光憑這篇文章，也不會讓所有人相信，他們也會覺得是我收了錢給你洗白，想要徹底扭轉形象，你還需要我后續的手段。”
“所以我勸你，不要自作聰明！”
顯然于楚浩對寧飛所說的一百萬還是很垂涎的。
“無所謂，如果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人不愿相信我的清白，我也無話可說。”
“至于你，我咨詢過律師了，以你造謠的瀏覽量和危害程度，已經可以達到法律規定的最高懲罰，三年有期徒刑了，我來之前就已經報警了，三年后，歡迎你換個小號來繼續抹黑我！”
“你……你……”于楚浩怒急攻心，臉色漲得通紅，本來長期熬夜的身體就不是太好，現在一番狂喜狂怒，讓他感覺頭有點發暈，身體有些發軟。
寧飛則是再不理他，看向還舉著手機的白芷，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還在播？”
“沒事，我覺得后面這段也挺帥的！”白芷笑靨如花，比冬日的陽光還明媚！
“你們是一伙的？直播……”于楚浩則是如墜冰窟，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的又哭又笑。
剛剛結束游戲的Uzi看到這一幕，露出會心的笑容，作為一個常年被黑的選手，能夠讓那些帶節奏的小編受到懲罰，真的是大快人心。
“nice！”蓉城大學908寢室，得到寧飛提醒早起看直播的李海激動得雙拳狠狠砸在鍵盤上，然后又心疼的摸了摸鍵盤，發現沒壞后，才再次揮舞這雙拳，開心得不能自已。
看到這里，縮在溫暖被窩的王曉明想到自己被人大罵的場景，也是露出開心的笑容。
全球變冷、佰撕不得琪姐、奇多aka，扈雪的同學們……有的會心一笑，有的閉嘴一言不發，有的感覺渾身發冷……
大家都是混這個圈子的，直播自然也是會關注的，更何況這次是RNG眾人其播，光是Uzi一個人就是近千萬的人氣，加上姿態他們這些大主播，在線觀眾至少也是幾百萬，已經幾乎可以涵蓋大部分在論壇討伐寧飛的網友了。
至于另外那些沒有在線的觀眾們也不用著急，這件事情這么大的關注量，其他自媒體小編們自然不會放過，想必用不了多久，甚至現在就已經有寫關于這件事的文章了……
葉丹坐在辦公室里，感覺有些焦頭爛額，顯然依舊被寧飛氣得不輕。
這時公關部的小陳敲門走了進來，“丹姐，快看直播！”
“直播？”
葉丹皺眉，難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直播錄像我已經發到你微信上了！”
雖然感覺頭痛，但看到小陳這般急切的模樣，葉丹還是迅速點開了一條鏈接。
然后，她就看到了寧飛跟于楚浩談判的全過程。
看完，云銷雨霽，葉丹臉上綻放出輕松的笑容，笑罵道，“這小子，提前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白著急這么久！”
寧飛一一打電話過去感謝小狗他們的幫忙，然后牽著白芷的手，漫步在帝都街頭。
雖然事情已經完美解決了，但寧飛的興致并不高。
“怎么樣？淺笑同學現在是什么感受啊？采訪一下！”感受到寧飛的沉郁，白芷故意俏皮的說道。
寧飛看著巧笑倩兮的白芷，顯然這件事情在她的幫助下完美解決讓她心情很不錯。
“有些恍然如夢的感覺！”寧飛感嘆一聲，“一開始我根本沒有當回事，我以為根本不會有人相信這種假消息。但當丹姐打電話過來，我看到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評論時，我感覺有些憤怒，怎么會有人造這種謠，又怎么會有這么多人相信呢？”
“當我聽到妹妹的哭聲時，我忽然有些膽寒，第一次意識到謠言的威力，然后慢慢的感到無力，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關在了一間沒有光的小黑屋里，就像是陷入了一場噩夢，無論我怎么喊都發不出半點聲音，鋪天蓋地的評論就像是潮水一樣向我涌來，然后把我淹沒，讓我感覺有些窒息。”
“后來在飛機上遇到的那個人，再次讓我感受到了謠言是如此的可怕，如果不是我心中已經有了希望，恐怕那會是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寧飛長嘆著說道，一幕幕畫面回蕩在腦海，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恍然若夢！
“對這個世界失望了？”白芷鼓勵的拍了拍寧飛肩膀，想要用自己的喜悅感染寧飛，“朋友，開心點，人間不值得！”
白芷有些遺憾面對面交談不能發表情圖，不然她肯定會發一個滑稽的表情表達自己的心情，似乎沒有表情包都不會聊天了……
“這倒不至于，但真的挺失望的。”如果是以往小仙女這般逗自己開心，寧飛恐怕早就心花怒放了，不過這一次，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這么多人，難道就沒人發現他文章里的問題嗎？”
“這你就小看天下人了，發現問題的肯定有，只不過他們都被淹沒在討伐你的聲音之下了而已。”白芷很認真的說道，“給你說一個傳播學理論吧，這個理論叫做沉默的螺旋，這是說，當人們在表達自己觀點的時候，如果看到自己贊同的觀點受到廣泛歡迎，就會積極參與進來，這類觀點就會越發大膽的發表和擴散。”
“反之，如果某一觀點沒有人或者很少人理會，甚至被群起而攻之，即使自己贊同它，也會保持沉默，意見一方的沉默和另一方的增勢，如此循環往復，就會讓一方聲音越來越大，另一方越來越沉默，形成螺旋發展的過程。”
看到小仙女認真的模樣，寧飛心中頓覺溫暖了許多，不管怎樣，自己身邊的人都愿意相信自己，都愿意在自己遇到困難時伸出援手，自己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并且小仙女雖然是學霸，但顯然不是傳播學學霸，顯然，小仙女為了自己也是做足了功課的！
“沒想到小仙女還會傳播學啊？”寧飛心情好了起來。
白芷驕傲的揚了揚鼻子，“那是，你家小仙女可是學霸呢！”
“我家小仙女！”再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寧飛真有種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的滿足感。
“其實我痛恨這些造謠的小編，但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的還是那些不分是非黑白就加入進來網友們，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如果大家對于這種消息能夠有所分辨，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白芷嘟著嘴，為寧飛鳴不平。
“是啊，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但不會有一片雪花站出來道歉！”
寧飛重復了一句，看向白芷，露出明媚的笑容，“不過我有小仙女這顆幸運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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