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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九章 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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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顆血淋淋的人頭,就掛在宣德門外不遠,引來不少百姓觀望。

  在城墻上,還貼著一張告示。

  有個明顯識字的人湊在前面,在給眾人翻譯,大聲道:“告示里說,這些夏人來到政事堂,對章相公出言不遜,大肆威脅,要踏破開封,屠戮我們所有人,章相公一怒之下,將他們都給斬首了……”

  “殺的好!”

  “我大宋在環慶路大敗夏人,還差點生擒了他們的太后與皇帝,居然還敢來開封城囂張,殺的好!”

  “不殺還當我們好欺負,章相公好魄力!”

  “呸,番邦蠻夷,也敢來我大宋天朝囂張,該殺!”

  百姓們紛紛吐痰,大聲喝罵,狠狠出著胸中怒氣。

  但也有人面露憂色,這夏人剛退,就斬他們的使臣,他們要是再來可怎么辦?

  他們對視著,就寥寥幾人。

  這個時間,蔡攸已經回到皇城司,在監牢里行走。

  “蔡指揮,你聽我說,我是冤枉的,我跟他們沒關系,那些事是他們逼我的……”

  “蔡指揮,我有錢我有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求你放過我……”

  “蔡指揮,你不能殺我,我與令尊是多年同僚,我手里有他的把柄……”

  “蔡指揮,我家世代尊榮,你不能殺我,朝廷也不能殺我……”

  蔡攸熟視無睹,充耳不聞,腳步輕快一路走過,來到盡頭的一間密室牢房。

  這里明亮敞開凈,根本不是牢房,還繚繞著酒菜香氣。

  蔡攸進去,只見嵬名阿山頭也不抬,埋頭吃喝,還有種種疤痕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自顧的吃著肉,喝著酒。

  蔡攸來到他對面坐下,扔出一疊文書在桌上,笑著要吐道:“你們的人來了,三個,不過被章相公全殺了,人頭掛在旗桿上,供人圍觀。”

  嵬名阿山臉色變了下,旋即繼續埋頭吃喝,皺著眉,表情怨憤,沒有開口。

  蔡攸好整以暇,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道:“你們這次來的太囂張了,章相公脾氣太烈,說殺就殺了。我們的計劃推后,等下次來吧。”

  西夏這次大敗,并且諸多戰略要地被章楶拿下,攻守轉換,夏人不可能一聲不吭吞下苦果。

  嵬名阿山到底是屈服了,他狠狠灌了口酒,道:“太后不會善罷甘休的,就算這次敗了,最多一兩年還會再來。”

  蔡攸自顧給他自己倒了杯酒,道:“你放心,你的效忠書在官家手里,我都沒有,你只要老老實實做事,我保你將來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嵬名阿山臉角抽搐了下,低著頭沒有說話。

  蔡攸拿起酒杯,放到他面前。

  嵬名阿山猶豫了下,還是拿起酒杯與蔡攸碰了一下。

  蔡攸臉上笑容綻放,一口而盡,道:“這就對了。我在興慶府安排了人,到時候會聯系你,我會想辦法讓你立功,幫你在興慶府上位……”

  嵬名阿山一點高興不起來,只能悶悶的繼續吃喝。

  趙煦與許將,章楶一路說著,聊著,竟然從十里亭一路走到了開封城下。

  眾人看著開封城門,紛紛發蒙。

  官家,竟然與他們步行走了十里?

  趙煦是不覺得累,意猶未盡,但已經到了城門口,只得轉過身,與許將,章楶等人笑著道:“今日朕是獲益良多,想必諸位卿家都累了,就到這里吧,咱們改日再談。”

  許將與章楶也還想再說一些事情,見如此,只得抬手應著。

  趙煦看向童貫,道:“你將諸位卿家安置妥當,不要牽扯朝爭中,出了事情拿你問罪!”

  童貫哪里不知道趙煦對這些人的看重,小心謹慎的應著道:“是。”

  章楶以及西北回來的眾將帥,被童貫領著,按照既定計劃安置。

  趙煦上了馬車,陳皮趕過來,匯報著半日里京中的事情。

  趙煦一直靜靜的聽著,沒有說什么,直到陳皮說到章惇殺了那三個夏使,神色動了動,終于笑著開口道:“章相公脾氣還真是火爆,也罷,殺就殺了吧,反正他們還會再派人來。”

  陳皮坐在趙煦對面,有些擔心的道:“官家,夏人會不會再來啊?”

  這一點趙煦倒是自信,道:“來肯定是來的,夏,遼都自認高我大宋一頭,看不起我們。夏人這次大敗,肯定引以為奇恥大辱。但剛剛新敗,還得恢復一下元氣,明年估計不大可能,虎,明年之后就得小心了。”

  陳皮聽著,這才安心了一點。

  趙煦在馬車里晃晃悠悠,心里還在盤算著朝局。

  對他來說,眼下最重要的莫過于軍隊的改制,只有把軍隊牢牢掌握在手里,才能進行‘徹底’的改革,對大宋的體制以及百年沉疴進行痛下殺手。

  這是對大宋體制以及百年下來的既得利益勢力的挑釁,沒有足夠的實力與底氣,絕難以成功!

  趙煦回到皇宮,先是在政事堂見了章惇,了解一番,這才回后宮。

  孟皇后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但臉色依舊蒼白,笑容勉強,道:“官家不必記掛臣妾,臣妾無礙的。”

  趙煦拉著她的手,陪她說了好久的話,直到孟美人睡了,趙煦這才離開仁明殿,轉而去了慈寧殿。

  高太后神情還是很萎靡,拉著趙煦,有些絮絮叨叨的說著從仁宗朝,英宗朝,神宗朝,再到現在的種種事情,跨度四朝數十年的風風雨雨。

  高太后話雙眼無神,茫然,疲倦,話里沒有什么邏輯,想到什么說什么,沒有什么特別的指向性,更沒有勸說什么的內容。

  趙煦一直靜靜的聽著,這位老太后橫跨四朝屹立不倒,最終還垂簾聽政七年,著實不簡單。

  周和立在不遠處,低著頭,一臉的負罪感。

  高太后說了不知道多久,感慨的道:“我生了幾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合心意的。你父皇……算了不說他,你那幾個皇叔,都是混賬東西,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傷透了我的心……”

  趙煦沒有說話,安靜地聽著。高太后現在只是想要傾訴,并不是想與人交談。

  也不知道說了多久,高太后雙眼都睜不開,嘆了口氣,道:“罷了,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去吧。”

  趙煦見高太后臉色緩和不少,只是有些疲倦,便起身道:“那祖母好好休息,我有空再來請安。”

  高太后沒有說話,似依舊沉浸在回憶中。

  趙煦出了慈寧殿便回到福寧殿的書房,在書房里坐著冷靜了一會兒,他拿起筆,寫著剛才一路上與許將,章楶等人討論的內容。

  這些事關乎軍隊改制,很多想法是一閃而逝,需要記錄下來,并且整理出條細來。

  這時候的青瓦房,政事堂以及六部三寺等燈火通明,沒有半點休息的意思。

  開封城里仍然熱鬧宣沸,人流如織。

  朝廷抓的人越來越多,朝廷頒布的大政一個接著一個,被抓的沒被抓的,全都忐忑不安,睜著大眼睛盯著皇宮方向。

  暗中游走,走動關系,尋找門路搭救的人不知凡幾,所有的大人物的門檻都被踏破,太多早已經被淡忘的人出現,出現在當朝一個個權貴府邸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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