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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戰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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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黑色大戟當頭劈落時。

  楚天行只覺似有一座大山轟然崩塌,向著自己碾壓下來,視野之中,一時竟再無其它,只有那仿佛遮蔽了天穹的大戟。

  一鼓作氣,勢不能擋。

  楚天行身上驀地綻出霞光,身形忽然虛化,霎時間消失無蹤。

  七無絕境!

  大戟落空,斬在楚天行方才落腳之地,整座山崗轟地一震,一點蒼白,自戟上月牙小枝劈中地面處綻放開來,浪潮一般四面擴散,轉眼之間,遍染山崗。

  夜風一吹。

  這座百多米高的蒼白山崗,竟在這輕柔的夜風之中,無聲崩潰,化為漫天飛揚的蒼白粉塵。

  一座小山,就這么消失了。

  甚至連山腳下的地面,都多出了一個直徑超過兩百米的大坑,坑中盡是骨灰一般的粉塵。

  冰亡腳下再無立足之地,但他屹立空中,紋絲不動,直把空氣當作地面。

  隨后他右腳側踏一步,套著黑冰戰靴的腳掌于空氣中踏出一道乳白的氣浪,仿佛海嘯的潮汐一般,挾轟轟音爆之聲,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楚天行身形剛剛在冰亡身后浮現,就見洶涌氣浪迎面而來,當即右手亮出雪飲刀,一記雪亮刀罡,挾剛烈絕決、滅殺一切的絕刀刀意直斬而下。

  爆雷聲中,刀罡與氣浪相撞。

  乳白氣浪被刀罡一分為二,但楚天行亦是身形一震,如被火車頭迎面撞中一般,身不由己身拋跌出去。

  冰亡身形一閃,于滾雷般的音爆聲中,瞬間趕上拋飛中的楚天行,大戟以橫掃千軍之勢,向著楚天行攔腰斬來。

  一鼓作氣,再而衰。

  不過這一戟,雖不及之前那當頭一戟兇猛,卻也不是楚天行能夠硬接。

  當下他身上再次綻放出霞光,身形再次化為虛無。

  大戟攔腰掃空,戟上罡風斜刺里狂飆出去,斬上數百米外一座山頭,將那山頭攔腰削斷。

  足有五十多米高的上半截山頭,被罡風席卷著吹飛出去,竟像是輕若無物的羽毛一般,在風中翻滾遠去,可還沒有落地,那半截山頭,就已爆為一蓬灰白粉塵,隨風消散。

  楚天行再次身形再次出現在冰亡上空。

  他現在雖然還不能飛,但“七無絕境”狀態下,他“散而為氣”的身軀,會化成一個巨大的,肉眼不可視的瑰麗光團。

  真氣境之前,他只能化為一個二十米直徑的光團。

  但是現在,他所化的光團,直徑可達百米。

  在這直徑百米的球形空間內,他可以選擇在任意位置“坍塌”現形,看起來就像是“閃現”一般。

  此刻,楚天行出現在冰亡頭頂上空,腦后飛起混元一氣擒拿手,握著那口十幾噸重的大鍘刀,揮出一道撕裂夜穹的璀璨刀罡,向著冰亡當頭斬落。

  驚寒一瞥。

  且還是融入了絕刀刀意的驚寒一瞥。

  這一刀,就算是一艘航空母艦,也能將攔腰斬斷。

  然而面對楚天行這一刀,冰亡頭也不抬,只將大戟隨手向上一挑。

  清悅的金鐵交擊聲中,刀罡崩潰,戟尖正正刺在大鍘刀刀刃之上,一點裂痕,出現在刀刃之上,隨后如蛛網一般四面蔓延,轉眼之間,整口大刀,便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又嘭地一聲,爆成粉碎。

  而那漫天崩飛的碎片尚未落地,就已化為蒼白粉塵,隨風飄散。

  若不是在刀戟碰撞的那一剎,楚天行已循直感示警,果斷回收了混元一氣擒拿手,那似能抹殺一切物質“生機”的蒼白,甚至可以蔓延到握刀的擒拿大手上,將那擒拿大手,乃至楚天行真氣的“生機”一并抹殺。

  真氣的“生機”被抹殺,會是什么后果?

  功力盡失還是輕的,連經脈、丹田甚至肉身,都要遭受波及,瞬間就會變成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弱渣。

  冰亡一擊點爆那得自蛟宮的大鍘刀,大戟又揮出一道犀利的光弧,挾滾滾陰風、森森寒流,殺向楚天行。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一擊的威力,比前兩擊更弱。

  但楚天行還是油然心生不可力敵之感,再次展開七無絕境,身形化作虛無。

  突破真氣境之前,他施展七無絕境,只能維系不到一分鐘的虛化狀態,且移動之時,消耗更大。

  不過現在他已經晉升至真氣境,起步就是遠遠超越了頂尖大宗師的半步罡氣,施展七無絕境的消耗,已經不像此前那般巨大,并且他還掌握了快速切換狀態的法門,可以短暫虛化,又快速現形。

  如此一來,只要不長時間維持虛化狀態,消耗又能進一步降低。

  大戟斬出的光弧沖霄而起,自楚天行虛化之處一掠而過,直沖夜穹,一直飛沖到快要突出大氣層時,才力竭消散。

  而這時楚天行又一次浮現在冰亡身后,左手冰魄劍刺出一道飄渺劍光,直取冰亡右肩。

  冰亡不曾轉身,只背上那領破爛的披風陡然飄蕩起來,浮凸出密密麻麻的骷髏頭,齊齊張口,向著楚天行發出一聲直擊靈魂的尖嘯。

  尖嘯聲一起,楚天行那堪堪刺至中途的劍光,不得不被迫變招。手腕一抖,劍尖飛快地顫動著,劃出一道道仿佛閃爍電弧的細弧,疾風驟雨般連環刺擊在撲面而來的音波上。

  噗噗噗……

  劍光刺擊音波,竟發出宛若刺中實體一般的刺擊聲。

  而每爆出一記刺擊聲,楚天行持劍之手的手背上,便綻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到后來,甚至連口鼻之中,都溢出了鮮血。

  當他一口氣連刺一千一百一十二劍,終于將這波音嘯擋下時,他已被震飛至數百米外,整條左臂,從手背到肩膀,皆遍布密密麻麻的血痕,衣袖盡被浸成赤紅,口鼻眼耳更是血涌如注,一副七竅流血的凄慘模樣。

  但楚天行毫無懼色,眼神反而更加明亮。

  因為他感覺冰亡的氣息,已然急劇衰落下去了。

  再不似此前一般,隨手一擊,就令他毫無招架之力,只能虛化閃避。

  音爆聲起,就在楚天行剛剛接下那記音波功時,冰亡再次撞破音障,瞬息突進至他面前,大戟高舉,勢如山崩一般斬落下來。

  楚天行右手一挽,八荒震天錘平空出現,以錘使拳,一招斗轉星移架向大戟月牙。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聲響起,戟上月牙小枝斬在大錘之上,劃出一溜炫麗的火花。

  半步罡氣級的半神器,在狀態完好的罡氣境面前,本也是隨手可破,與普通兵器沒有任何區別。

  但這一次,冰亡這一戟,竟未能摧毀八荒震天錘,反而被楚天行借八荒震天錘本身的震蕩之力,施斗轉星移,偏移了開去。

  大戟自錘頭斜斜滑落,貼著楚天行身軀落空。

  楚天行持錘的右臂無力錘落下來,從指骨到肩胛,盡被余勁震成了粉碎。

  冰亡的氣息確實已經大幅跌落了,他的狀態絕不正常。

  可即便如此,冰亡之于楚天行,仍然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不過楚天行也已足以自傲,以他境界,能正面接下罡氣境一擊,哪怕是狀態極不正常的罡氣境,這也是一個奇跡。

  一枚血菩提在楚天行腹中悄然化開,化為磅礴靈力,飛快治愈著他的傷勢。但他并未坐等傷勢恢復,這足以令普通人痛暈過去的粉碎性骨折,甚至都沒有讓他皺一下眉頭。

  就在卸開大戟的那一剎,楚天行左手劍再一次揚起,刺出一道天外飛仙般的璀璨劍光。

  這一劍,神妙無匹,竟仿佛無視了空間距離一般,劍光亮起之時,劍尖便已刺中冰亡右肩。

  冰亡渾身披覆黑冰甲胄,而這其實是他護身罡氣所化。

  楚天行的冰魄劍,只是半步罡氣級的半神器,本不可能擊破狀態完好的罡氣境護身罡氣。

  但這一刻,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每一秒都在高速震顫的劍尖,遵循著技近于道的越女神劍殺伐至理,遵循楚天行的天賦直感,于近乎不可能中,捕捉到冰亡甲胄上那隨時都在變化的罡氣運行節點,隨后劍尖一定,直擊節點,噗地一聲,如穿朽木一般,洞穿了冰亡肩甲。

  破甲之后,劍光余勢不歇,又刺在肩甲下的關節上,破其皮肉,長軀直入,直至碰上那堅韌無比的關節骨骼,方才停頓下來。

  不過劍鋒雖被骨骼擋住,但恐怖的劍氣已然爆發開來。

  冰亡肩頭劍氣肆虐,皮開肉綻,持戟的右手不由自主松開,大戟翻翻滾滾跌落下去,轟地一聲砸入地面。

  與此同時,冰亡左手握拳,平平一拳,轟向楚天行胸口。

  楚天行本想收劍撤退,但一股冰寒之力,忽然自冰亡右肩傷口爆發出來,化為層層黑冰,將冰魄劍牢牢封凍在他右肩之上。

  并且黑冰還順著劍身飛速蔓延,欲攀附至楚天行手上。

  楚天行只得主動放開劍柄,身形再次虛化,避開黑冰以及冰亡那當胸一拳。

  拳勁落空,飆飛出去千余米,轟在一座山體上,將那石山打得前后通透,開出一個直徑不下十米的巨大隧道。

  打出這一拳后,冰亡抬手抓住冰封的劍身,輕輕一拔,將冰魄劍自肩上拔下,隨手擲下地面。

  之后,他終于開口:

  “不錯……不愧是古往今來……世界第一天才……不枉我……為你堅持到現在……小心……那個人……他……還沒有死……”

  話音一落,他仰頭望向夜空,身上寒氣一爆,沖飛而起,向著天外飛去。

  騰飛之時,層層黑冰,自他身上涌現出來,轉眼之間,就將他重重封凍,化為一座巨大的黑色冰山。

  冰山若火箭一般繼續沖飛著,冰亡的話聲,亦斷斷續續,回蕩天際:

  “我……支撐不住……將自封……天外……告訴他們……下次如果……我主動現身……那就不再是冰亡……而是……邪神……分身……一定要……毀滅它……”

  楚天行倏然現形,神情復雜地看著沖飛而起的黑色冰山,心中百味陳雜,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悵然一嘆,對著天空深深一揖:

  “前輩,請多堅持一陣,我一定會設法……找到解救前輩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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