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想要去？”
藏經閣前的陸晝道長一臉的不解和惱怒。
陳希象付之一淡淡笑容，負手轉身，留下了一句話：“師叔不必多說……”
陸晝已經搶先低喝道：“兩位祖師和掌門臨走前，特地讓我負責看顧你，你想不聽話，還得過你師叔我這一……”
他話說著，立即掌中探出抓向了陳希象的肩膀，想將這位正一一脈的命根子牢牢地看顧在這里，最好一會兒就傳信龍虎山，令他們早點過來派人看著陳希象。
卻不料，他才只一抬手，后半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陸晝的這只手還未及按向陳希象的肩膀上。
陡然，一股汪洋起伏般的無形波動便從看似十六七歲的年輕道人傳遞了出來，令陸晝的這只人仙之手，如同一個小孩子大膽伸手按向了一尊蓋世神王一般，感受到了令空間都凝固住了的波動。
“你！你……”
陸晝當即驚訝萬分，臉色變幻劇烈。
卻只聽到陳希象的蘊含笑意的一句話：“師叔實在不放心的話，就跟著我一起去一趟吧。”
隨后只見伴隨著陳希象的一個踏步，虛空中好似黑色游蛇般一裂而開出了無形的裂縫，足有一人高大。
咔嚓嚓 蔓延之中，他的身形直接踏入了其中。
再一刻，便已經出現在了青城山護山大陣外面，完全避過了大陣的內外守護，輕而易舉走出了青城山。
目睹這一幕的陸晝以及許多在藏經閣外守護的青城山修士，紛紛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這！我不是看錯了吧！”
“撕開了虛空，走出了青城山，這，這是什么境界。”
藏經閣中，陸晝看著虛空裂縫不斷彌合的空間盡頭，那身著黑白二色道袍的年輕道人身影踏步往洛陽而去。
此時陸晝眼皮狂跳，在第一瞬的震驚之后，
此時完全替換成了狂喜：
“以力撕開虛空，這，這是第十境修士的象征，是兩位青城祖師的境界，這小子，居然一年時間……”
他現在所想都是過往陳希象修行突破的時間。
因為此時所看到的一幕太過震撼，讓他心跳都在加速。
撕開虛空，至少需要修煉出法力，并且法力擁有大江大河一樣的層次，才有足夠的力量撕開虛空。
這也是洛陽這場全真正一斗法之中的最強戰力標準，如青城山兩位祖師，還有終南的王重陽。
但幾位祖師都已經是天人絕資，成就這一步也都花了幾百年。
這位，卻是一年時間從先天氣田、先天氣脈、先天氣竅，法如云霧、到法如江河，跨越五個大境界。
“如此修行速度，真的這么變態嗎？”
陸晝當然是誤會了，陳希象雖然在神武大明之中跨越了幾個境界，但還并沒有達到連跨五境的層次，現在論道宋體系一道的境界，堪堪就是凝聚出了第一縷法力云霧。
但他之所以還能夠撕開虛空，做到空間跨越，原因就只有一個。
他的修為力量是由肉身、法力、神魂三條道路修出來的，單單第九境法力在這方天地撕不開虛空，可若再加上肉身、神魂的力量。
陳希象只需輕輕一動，便將道宋天地的虛空如白紙一樣撕開了。
踏步而出青城山的一刻。
引動青城山上下震動的同時，也令一年多以前就在青城山下守候著“恩公”的那位白蛇大妖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從青城山外虛空中傳出的波動。
嘩啦啦 青城山一處的山崖上，山風吹拂著白素貞的白色衣衫，她一雙眸子此時瞪大，顯得有些可愛，視線透過層層虛空注視著從青城山走出，踏步而向洛陽的那年輕道人：
“這……這是恩公？”
白素貞心中萬千潮涌，忽而心中散發縷縷感慨和驚嘆：
“人族修煉簡直太得天眷顧了，雖然知道他是整個正一道們預言中的道子，可……這種修行速度，根本不是修煉，仿佛是覺醒一樣，一年就覺醒一部分……簡直快的不合常理……”
感受到那青年道人撕碎虛空露出的力量氣息。
卻就在此時，虛空微微震顫。
“暗中探查貧道的那位朋友，自我上次由洛陽回轉青城時，你便一路跟隨，如今該現身了吧。”
一道淡漠好似從人心深處輻散而出的聲音，好比仙宮之中的天帝開口，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落在了白素貞的心海之上，好似驚濤般滾蕩了開來。
“咦，我被發現了！”
白素貞感受著這道無形話音透過層層虛空。
雖然她隱藏在青城山暗中，但此時卻在這道聲音響起的時刻，于眼前視線盡頭清晰地看見了那個年輕道人的形象。
本來是負手前往洛陽的背影，卻因為她的注視。
淡淡轉頭，一雙眸光落在了層層空間后的青城山崖這里。
“還不現身？讓我抓你出來嗎！”
此時陳希象完全看清楚了當初尾隨著自己回青城的那道強大氣息的主人。
是一個白衣女子，身材修長，黑發如瀑，站在那山崖上投出了一股溫柔大方的氣質，卻在他眸光落到身上之后，露出了一瞬間的驚動。
駐足在青城長空之上，陳希象感受著這白衣女子的氣息，感覺其和兩位青城祖師差不多，都是十境修士。
白素貞被陳希象看破了形藏之后，心驚之余，也不做無謂的隱藏了，輕踏蓮步：
“道長切莫要誤會，我跟隨道長并無任何惡意。”
看見這個踏破長空，出現在了自己身前百丈的白衣女子。
陳希象眸光沉凝，負手淡淡道：
“上次追隨我身后時，我便知道你無惡意，否則今日就不是這么簡單的打招呼了。”
從這句話之中聽出了一些殺伐霸道的白素貞，在陳希象說話之間，心中暗驚：
“這一年多時間，他究竟是怎么修煉的，怎么除了力量修為飛速暴漲外，居然連氣質都隱隱多出了幾分帝王的感覺。”
陳希象雖然在道宋天地中只有三四年，但在其他時空的經歷疊加起來，卻是足足幾十年了。
“說罷，你什么來歷，為何上次從洛陽追隨我回到青城，且還一直在此等候。”
白素貞不去多想，淡雅施禮，嗓音輕柔道：
“妾身，白素貞。”
“白素貞？”
陳希象眸光之中升起一絲詫異。
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白素貞？道宋天地，佛門金山寺有法海，有白素貞也不稀奇，可此女為何會來找自己。
再度審視了一番眼前的白衣女子，卻并不能從對方身上看出明顯的妖類氣息。
這說明對方的道法修為極強，早已經褪去了妖軀，完完全全把自己修煉成了人形。
凝望著陳希象，白素貞嗓音中有淡淡溫柔，下巴微揚起，解釋道：
“妾身本是一頭山間白蛇，因一場天緣得了驪山之中的黎山老母仙冊，從而邁入修行之道，但我妖類修行向來艱辛，本來若是一步步修煉，妾身至少還需要九年才能完全化成人形，卻因為幾年前恩公所引發的天地異象和鐘聲幫助，令我提前從眠關蘇醒，成就了仙基。”
“我妖類修行，最重因果，恩公有助妾身化形之恩，妾身只是想報答恩公襄助之情。”
聽聞此言。
陳希象第一念頭想到的不是被白蛇報恩的喜悅，而是對方提到的黎山老母仙冊。
“黎山老母……”
他眸光微微波動。
在已經跨越了諸多世界后的陳希象，對于一些古老的存在化身已經越來越敏感。
這位黎山老母，似乎在前世神話中就是屬于非常神秘的一個人。
從各種故事中看，她的地位要遠超一些佛門的大菩薩和道門的大仙。
這樣的一個人，竟也在道宋天地中有存在的痕跡。
白素貞見陳希象關注自己的修行法門來歷，露出略微意外的表情：
“恩公知道這位黎山老母是哪位仙人？實不相瞞，妾身只得她老人家的仙法，并沒見過她老人家的真容，因此也不敢稱為她的弟子。”
“黎山老母，貧道只是略有聽說，所知也不詳盡。”陳希象收回自己散發的心緒：“不談這些，你說你是為了報恩？”
他負手長空上，衣袖隨風輕獵，注視著白素貞，嗓音平而不緩：
“三年前的事情，貧道也是無意為之，因此算不上專門助你一臂之力，所以談不上需要你專門來報恩。”
白素貞輕咬貝齒，無奈微笑搖頭：“修行與讀書不同，讀書要一日一日的積攢，修行卻需要一日一日的拋棄和丟掉，拋棄丟掉的越多，便越能貼近大道。還望道長慈悲，讓妾身還了你這樁因果。”
聞聽此言。
陳希象眸光波動，道：“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道心無為，趨同天地，這是道德經里的話，沒想到你還有此道心見識，也罷，那你說吧，你打算如何報恩？”
不說別的，單單這白素貞能有這般的道心境界，足以說明她得到的那黎山老母仙冊不簡單。
你打算如何報恩？
白素貞聽到這句話，微微低頭片刻，而后慢慢揚起下巴。
嗓音悠而不揚，帶著幾分溫柔，反問道：
“道長想讓我如何報恩？有任何要求，妾身都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