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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三十六象,跳出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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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業城改名為豐京,在原本的基礎上再向外擴展了一倍有余,加上外圍的山水郊區,可謂極其龐大的巨型都市,比之當初大商在北方的皇都還要大上許多。

  如今,這座巨型都市中有著天下第一大家族,這家族是皇后家族,亦是太子家族,其權勢何其煊赫,可見一斑。

  高門檻,大門庭,高懸的牌匾上寫著“蘇府”兩個字。

  “蘇府”之下又寫著四個字“萬世榮華”。

  “萬世榮華”乃是大周開國之君,亦是如今的天子——姬玄所寫。

  只此四個字就如是保命符了,今后無論時代如何變幻,只要朝代還是大周,所有的天子都必須在以這四個字,否則就是有違先祖。

  而“蘇府”兩字,卻是“天下圣師”夫子所寫,之所以他在上,而天子在下,不僅因為夫子之名,亦是因為夫子之行,大周之所以能避免更多戰禍,完全是拜夫子所賜。

  一刀,一局,便是定了天下太平。

  何況,夫子如今已被神話,他失蹤后,有不少人認為他已經仙去,故而,夫子祠的香火不僅未曾稀薄,反倒是更為旺盛了。

  死了,就是成了神,所以更旺盛。

  而大周上下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不僅默認了這一行動,甚至還幫著宣傳夫子之名。

  生為威脅,死為神,自古使然。

  而萬劍山莊如今的莊主已成了俞瓏,這等女婿當家的事并不多見,但因為俞瓏有著另一重“夫子弟子”的身份,反倒是讓他的地位急劇提高,夫子為圣師,他自為圣徒。

  而萬劍山莊得到各方扶持,地位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漲,隱約已經成為覆籠南方的強大勢力,更與蘇家建立了一定程度的良好關系。

  此時...

  蘇家這般的人間超大家族,卻是一片張燈結彩。

  紅毯鋪開,家主垂拱而立,甚至連如今的帝師,皇后,還有那八歲的太子都返回了族中。

  他們在等人。

  他們甚至不敢在屋內等,而是在院中站著。

  良久...

  府外傳來了輪轂聲。

  聲音越來越近,停在了府門前。

  一名老者先從馬車走了下來,然后往側邊微微站了站。

  緊接著,一只玉白的小足從車簾里探了出來,踩踏在紅毯上,緊接著,一個冷艷絕美、膚如流火的高挑女子裹著銀紗走了下來。

  老者隨在她身側,往前走去。

  蘇府的男子見到那紅毯上女人的面容,都不禁是被驚艷的目瞪口呆。

  那張臉如夢似幻,如是倒映著自己心底最美女人的模樣,而她舉手抬足之間,便是勾魂奪破,不少男人都低頭看向了那玉色的小足,恨不得跪爬過去舔一舔那雪白的足面,哪怕減壽十年,也是心甘情愿。

  但很快,這些男子意識到了這女人的身份,便是急忙低頭,心底強壓著那癢癢的感覺,不敢讓目光顯出半點放肆。

  來人,正是蘇月卿與即將卸任的蘇家家主。

  兩人走到紅毯盡頭。

  盡頭的一名老者,以及皇后,太子都微微躬身道:“見過本家族長!”

  蘇家家主向旁邊微微讓開一步,讓那人間如今最煊赫幾人的行禮對著蘇月卿而去。

  只是這一個動作,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

  今天是新任蘇家族長巡視領土的一天。

  而這個冷艷絕美的女人,就是新族長。

  今后,蘇家這個恐怖的超級勢力,將會在這個女人的帶領下翻開新的篇章。

  之前心猿意馬的男人們瘋狂地抑制心中的異想,此時紛紛跪下,而皇后,太子,帝師,以及分家族長再次以更誠摯的態度彎腰行禮。

  “見過本家族長!!”

  蘇月卿坦然受之。

  她往里走入蘇府奢華的大殿,坐于主座,然后掃視了座下的幾人,淡淡道:“我想知道風南北的下落。”

  帝師出列,恭敬道:“啟稟家主,夫子于三年前與妙妙姑娘離開了鏡湖,之后便是沒有人再見過他們,世間傳聞夫子已經仙去,生祠變祠堂,香火更甚,拜者無數。”

  說完這句話,帝師就感到首座那如今權勢滔天的女人沉默了下來。

  他不敢擅自揣測蘇家本家家主和夫子之間的關系,只能靜靜沉默著。

  蘇月卿問:“妙妙姑娘又是什么人?”

  帝師道:“據傳,妙妙姑娘本名花妙玉,曾是一名小乞丐,但后來被夫子帶在身邊,兩人相伴二十余載。”

  小乞丐?

  蘇月卿愕然了下,“她與夫子可有成婚?可有子嗣?”

  帝師搖搖頭,顯然不知。

  蘇月卿神色有些黯然,但話已至此,繼續追問下去也問不到什么信息,而之后的便是對蘇家分家今后的戰略進行指示了。

  她目光看向遠處,一時間有些恍然。

  風南北...

  “風南北,今天中午吃什么?”

  “啊...這個問題真是難倒我了。”

  “那就隨便咯。”

  “反正你做的菜都好吃。”

  一間山中隱居的木屋里,呂妙妙應了聲,她搭著絨絨拖鞋,裹著貓耳斗篷,便是開始籌備午餐了。

  這里雖是火劫劫地深處,但卻意外地是一片人間凈土,未曾遭遇到火劫的破壞,而維持著山清水秀的形態。

  因為氣溫的緣故,這座山不再有一年四季,而是花草長青,如若時時刻刻都是深春。

  只不過這等山清水秀也只有兩人能享用了。

  呂妙妙搭著拖鞋跑出了屋門,遠處傳來溪水潺潺的聲音。

  她脫下鞋,穿著羅襪,踩踏過青汁溢出的長草,向著溪邊跑去,她要抓一條魚,作為今天中午的主餐。

  屋門外的晾衣架上,正晾著的一些衣褲襪子正隨風微動。

  屋內的夏極抬起頭,自三年前他們去到外圍的編號城鎮,在那里住了一個月,便覺得很不適應,而在一次劫地的探險過程中,發現了這樣一個好地方,便是搬了過來。

  也許呂妙妙無法察覺,但如今的火妖們都已經變強了,它們可以感受到黑皇帝的氣息,尤其黑皇帝會無意之間隱隱散出些氣息而趕走它們。

  王之居所,必無雜兵。

  這三年的時光里,夏極一邊在呂妙妙的監督下,“努力地突破著十一境”。

  一邊則是融匯貫通著更多的法門。

  他幾乎沒有絲毫的放松與懈怠,睡時看書,醒時看書,站著看書,坐著看書,外出看書,歸來看書...

  若不是他是夫子,呂妙妙都要把他當成書呆子了。

  而去年,夏極已經領會了三十六萬法,凝聚了三十六象。

  之后,他便是停了下來,好像是感受到了某種瓶頸,而在靜靜頓悟著。

  那瓶頸的感覺非常微妙,有一種當初他在登臨了第九層,卻始終無法觸摸到第十層的感覺。

  就差半步。

  半步之遙。

  一念之差。

  但世上最遠的距離,偏偏就是一念。

  他合上書冊,緩緩走到了屋外,坐在一處芳草菲菲的懸崖上,隨意雙手張開,無窮法相若是返璞歸真,走完了“引發天地異象”,“天地靜止”這兩個過程,如今竟是使得“天地看似完全不受影響,但實則卻已被他默默支配”。

  不,還沒有到支配,還差了一點。

  三十六,是一個特殊的數字,可對上天罡三十六之數,覆籠寰宇。

  就如九,乃是數之極限,而一旦突破,則可一步登天。

  夏極往后仰倒,思索著。

  他也許需要一戰來完成頓悟。

  但是...

  他撇頭看了一眼木屋的方向。

  裊裊炊煙正在升起,帶著人間的暖意浮騰于天。

  他與呂妙妙相伴了二十多年,兩人朝夕相處,中間不知發生了多少家長里短的事,

  人非草木,豈會無情,尤其是呂妙妙的一切都如和他互補一般,讓他心中平和而寧靜,

  少了最初的狂暴,之后的孤獨,而如得圓滿。

  這份感情早已超脫了最初的那些事,若是去想,也記得不和呂妙妙之間發生了什么特別的事,

  這便如驚濤駭浪歸于平靜,而成了長流細水,源源不絕。

  他有親人。

  小蘇是妹妹。

  臨玉是生母。

  安蓉蓉,或者說如今的蘇月卿是戰友與知己。

  蘇甜是合作者與繁衍邀請者。

  但偏生真正走入他心中的,只有呂妙妙了。

  沒有遇到呂妙妙前,他根本不信“愛”這個東西,因為他覺得所謂的“愛”不過是種族繁衍而催生出來的獎勵,當遇到了相貌上佳,品性上佳,能力上佳的異性,便是能夠產生與之結合的渴求。

  而這正是烙印在靈魂之中的繁衍定律。

  這定律在催促著種族的繁衍,故而給予繁衍時的爽感。

  在甄別著種族的優劣,以促進種族之中優秀者的結合,優勝劣汰,而使得種族整體向著更強、更聰明的方向去發展。

  是的,你的另一半其實是誰都可以,只要遵循了以上定律,就會受到鼓勵,且沒有任何問題。

  而“愛”自然是一層掩飾,與精神層面自欺欺人的謊言。

  他從不信這個。

  但,如今他遇到了呂妙妙,才有些疑惑了。

  因為,他開始疑惑什么叫愛。

  他沒有覺得呂妙妙和他有著所謂的相配。

  也沒有覺得他想與呂妙妙繁衍后代。

  但卻偏偏不想分開。

  這讓他徹底地困惑了。

  “吃飯啦!”呂妙妙從窗戶里探出小腦袋,揮舞著鍋鏟。

  夏極從思緒里掙脫出來,露出微笑。

  這隱居的日子怕是他最開心的時光了。

  銀發狂舞之間,何見半點老態?

  三十六象,隱隱環繞,玄之又玄,讓他如超脫了這凡塵一般。

  但這樣的人還是推開了門,坐在了木桌前,深吸一口氣,笑道:“真香。”

  妙妙元氣滿滿地開始吃飯,夏極也被她感染了,一起美滋滋地吃著午餐。

  “南北,感覺你精神好了許多,還沒有要突破十一境嘛?”

  “妙妙...其實...”夏極吐了口氣,“你應該明白,我這樣的人是不可以突破的。”

  預想中的沉默并沒有出現。

  呂妙妙道:“不行,你不突破,怎么活過五百年,你不活下去,我一個人也不活啦。你死了,我也死。”

  夏極能感受到她話語里的真情實意。

  呂妙妙又道:“我們悄悄突破,離祂們遠遠的就好啦,這世界這么大,你突破了,我們就跑到海外去,無盡之洋那么大,祂們找不到我們的。然后我們在海外建立自己的家園,不好嗎?”

  夏極笑道:“你都知道。”

  呂妙妙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傻呀。不過現在不行了,你必須突破,你不突破我天天哭。”

  夏極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呂妙妙掰著手指道:“我知道現在的嬋姐不是過去的嬋姐,過去的嬋姐就是傻傻的,后來忽然變化了,變得又聰明又強大。

  嬋姐肯定是成了什么東西的軀殼...但那個東西對我又很好。

  然后我悄悄觀察了許多細節,再結合家族的態度、命令,幾乎就可以確定那個東西就是我們呂家的老祖宗。

  既然我呂家老祖宗能這么做,其他四家,還有太上殿很可能也有這些人。

  我再想了想,我們世家存在了萬年,就可以猜到許多事啦。”

  呂妙妙道:“你不能因為怕祂們就不突破,你若死了,我肯定也死。我不騙你。”

  夏極道:“那呂家老祖為什么對你特別好?”

  呂妙妙想了半天,搖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

  忽然,她眸子一動,輕聲道:“南北,我有個辦法。”

  “什么辦法?”

  “我們從世間消失了三年,之后只要讓人看到我們往火劫深處而去,再未歸來,便是可以判定死亡。

  然后,我們可以冒險地穿過劫地深處,繞到北方,然后在北方你完成突破,掙脫凡人的百年壽元束縛。

  之后,我們再從北方的港口出海,到海外尋找一個島嶼,建立屬于我們的世界。”

  夏極真的有些心動了。

  如在海外建立世界,那便是直接跳出了這一盤棋局,之后便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特長,凝聚技能珠,不停進步,而同時在海外遙控中土,一旦遭逢大變,就可以悄悄返回,如此天大地大任逍遙,未嘗不好。

  只是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做一些事。

  所以,他開口道:“妙妙,有人來找我們了,我們去擊退祂們,才可以繼續后續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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