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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空降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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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你別說話,好好調理。”

  唐藍坐在床榻邊,小心地呵開調羹上奶粥的熱氣,然后再俯身湊過去,把柔軟的奶粥慢慢送到夏極口中。

  她嬌軀頎長,被天藍色絲綢長裙裹著,露肩抹胸,瘦削的肩頭隨著她喂粥的動作而微微晃動著。

  唐紅站在門前,手里端著托盤,托盤上是已經切好的仙果,這些果子靈氣充裕,能調理身體和傷勢。

  她與姐姐一般的高挑,但卻是裹著瑰紅色絲綢長裙,眉宇之間少了幾分幽靜,多了幾分火辣,嬌軀少了幾分瘦削,卻多了幾分豐腴。

  她在等姐姐喂好粥,就進去喂主人水果。

  此時,無聊之中,她目光落在了院中,

  院中,龍象君正盤膝坐著。

  “喂,大塊頭,你杵在這兒做什么?”

  龍象君甕聲道:“生悶氣。”

  “啥子氣?”

  “悶氣。”

  “你生誰的氣呢?”

  “主傷仆辱,我什么都不能做,生自己的氣。”

  唐紅嘲笑道:“主人這般的天才人物都受了重傷,你去,怕不是還沒頂兩下,就直接死了。”

  龍象君霍然起身,地面稍稍震動了下,他周身竟然綁著沉重無比的鐵砂,從衣服到褲子,再到鞋子,全是加滿鐵砂。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微微震動下,因為這是玄鐵沙。

  他甕聲道:“我在努力。”

  唐紅道:“你要死啦,發這么大聲,萬一影響到主人怎么辦?”

  龍象君于是立刻停了下來,看著屋檐下那叉腰怒視的少女,訥訥不言。

  屋舍里,

  夏極聽著門外的“爭吵”,露出幾分笑容。

  唐藍道:“我去趕他們走。”

  夏極搖搖頭,“不用,就這樣吧。”

  他忽然有些明白娘的想法了。

  蘇臨玉喜歡的也許就是這種吵吵鬧鬧,卻帶一點溫馨的環境吧。

  他看著唐藍,忽然道:“如果有機會,我給你們自由。”

  唐藍手顫抖了下,咬著嘴唇,她很想說不用,但她說不出口,猶豫了良久,她還是有了決定,開口道:“主人,我們早已經把這里當做......”

  夏極打斷她的話:“別說了,我只是告訴你,沒有要你回答。”

  唐藍垂下眸子,在這位也許比她還小的主人面前,她有些手足無措。

  夏極微笑道:“每個人,無論生活的好還是差,都該有自由的權力,都該有自己去選擇人生的權力,這不該被剝奪。

  委屈你們了。”

  唐藍急忙起身,放下粥碗,跪倒在地,“主...主人...”

  夏極招招手:“起身,過來。”

  唐藍心中情緒無比復雜,她聽話地坐到了床榻上。

  夏極微微起身,伸手向著她的臉探去。

  唐藍閉上了眼,主人無論做什么,她都不會,也無法拒絕。

  然而,她所想著的事沒有發生,

  男人的手在她鬢發之間撥弄了下,又探到了她長發間,

  那里,一片藍色的蝴蝶發夾因為她的跪倒而稍顯歪斜,

  夏極為她撥了撥正,溫和道:“下去吧,讓龍象君備車,我要去隔壁的莊園。”

  唐藍睜開眼,心底宛如被這溫柔堵住了一般,起身,欠身,告退,離去。

  屋里又空空蕩蕩了,屋外也是。

  深冬的時節,夏極起身,裹上了暖和而舒適的棉襖,對著銅鏡讓自己面色保持蒼白,然后推門而出。

  門外,飄著小雪,更勝人間清寒。

  雪落在四重天的雄偉大殿前。

  殿階如天階,諸多黑色蛟龍在入口處靜靜匍匐,不敢出聲,視線可見的地方,更是呈現出不存在任何物的虛無世界。

  大殿里,

  除卻家主之外,還有四王八侯,以及長公主。

  氣氛有些奇異到壓抑。

  家主和聲道:“既然回來的是月卿,而不是蘇冰玄,那么今后,家族對外就以月卿為主。”

  他話音剛落,忽然有聲音淡淡響起。

  “請問長公主,帝君是如何死的?”

  問話的是寒天侯。

  安蓉蓉平靜而坦然道:“此番火劫有噩兆出世,他不幸被黑皇帝所殺。”

  寒天侯冷冷問:“那長公主為何不曾出事?”

  安蓉蓉還未說話,家主忽然道:“寒天侯,你下去吧。”

  寒天侯:???

  家主道:“你傷勢還未恢復,加上到年齡了,這家族的事以后別操心了。”

  寒天侯忽然醒悟,大聲道:“家主,冰帝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本家天才,我們難道不該把這件事徹底弄清楚嗎?”

  然而,家主卻根本不看他。

  寒天侯目光連掃,掃過與他顯然是同一陣營的冬令王,但冬令王居然也沒看他,甚至沒有半點幫他說話的意思。

  寒天侯忽然明白了,怒道:“我知道了,你們都覺得成王敗寇,冰帝死了就過去了,所以,根本不想查探什么,也不想去管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兇手!

  要知道,冰帝還在家族時,曾經提過這女人可能不是真的長公主,她可能不是蘇月卿!

  蘇月卿我是知道的,她癡迷于自己美貌,以為天下一切男人都臣服于她腳下,她不會有這么大的氣魄,她不會是帝君的對手,她不會......”

  家主冷聲道:“夠了。”

  寒天侯沒夠,他喊著:“驗血!如果她是蘇月卿,她的血一定極純,若是血脈稀薄,她就不是,她不是!”

  家主咆哮道:“夠了!!!”

  兩字一出,整個大殿嗡嗡作響,強大的威壓四散而出,壓得眾人急忙低頭,便是十一境的安蓉蓉也是心底一悸,如是某個始終沉睡的猛獸于黑暗里睜開了惺忪睡眼。

  “寒天侯老了,今后就在三重天養老吧。”

  寒天侯被那威勢震懾著,竟然不敢再說話,而是躬身緩緩退下...

  他知道,自己在走出這大殿門檻的那一刻,已不再是天侯了。

  大殿里氣氛依然冷清而壓抑。

  家主忽然向著殿下的長公主招招手,“女兒,你過來。”

  安蓉蓉走了過去,神色里沒有半點兒撒嬌,她知道長公主和家主這一對父女的關系其實很不好,她走到家主面前。

  家主起身看著她,閉著眼,雙手輕輕撫過她的雙頰。

  安蓉蓉身子恰到好處地顫了顫,卻沒抗拒。

  家主輕聲道:“你是我的女兒,也是我蘇家的長公主,這次你能從劫地回來,我很開心。”

  安蓉蓉沉默著,不知說什么好。

  家主如同一位老人,在專注看著面前自家后輩,神色寵溺。

  整個大殿里,剩下的四王七侯盡皆無言。

  家主忽然松下手,淡淡道:“蘇瑜,你認識吧?”

  “認識。”

  “他是我本家的天才,和你青梅竹馬,只不過后來交流去了吳家,這才回來。為父看過了,無論人品才華相貌,都是上乘,本來蘇瑜有其他事要去做,但這一次既然風南北這個帝師受了傷,那么,為父決定讓蘇瑜去幫你們。”

  安蓉蓉眉頭皺了皺。

  家主道:“明面上,帝師還是風南北,暗地里,你幫幫蘇瑜。畢竟,他才是真正的本家人,也是一個能勝過風南北的天才,他做帝師,比風南北好。

  至于風南北,他血脈稀薄,在外過上二十年就可以回族了,剩下的事,就由你和蘇瑜去辦。

  蘇瑜血脈精純無比,在這般血脈復蘇的時代里,很可能會讓血脈蘇醒到極致,而成就我蘇家除老祖外,第一位能跨越五百年壽元的王者。”

  安蓉蓉道:“風南北的傷并不重,他能夠幫我引開火魔龍還活下來,無論是實力,心性,氣運,都是上佳。”

  家主忽道:“你喜歡他,是不是?”

  安蓉蓉:“我...我沒有。”

  家主道:“他雖然入了族譜,但畢竟是血脈稀薄的外家人。

  而老祖說了,血脈,是我世家之本,越是精純,越是前途無量。

  而維持血脈精純,便是不可讓本家人與外家人通婚。

  其實,這孩子真的不錯,我也喜歡他,但又能怎么樣呢?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他能如此煊赫,已是足夠榮耀之事了。

  月卿,你和蘇瑜,與他不同,你們只要努力,就會成為長生種,是這殺劫之初我蘇家的希望所在,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去毀了南北。”

  安蓉蓉閉目道:“我知道。”

  心底同時閃過一絲警惕。

  因為,家主這安排,其實就是懷疑自己。

  但因為自己也是蘇家人的緣故,所以他希望這權力順順利利地轉移回本家人手中,蘇瑜就是這個人。

  無論自己是不是本家人,都沒關系。

  蘇瑜從自己手上順利接掌了權力,而后的事,一切都可能改變。

  換句話說,自己會獲得明面上的一切支持,但真正的支持卻會給蘇瑜。

  家主道:“月卿,我和你的叔叔伯伯們,其實都挺看好你和蘇瑜,你們在一起,我們這些老人才會放心退下去。”

  安蓉蓉側頭掃了掃,只見其余的四王七侯都露著微笑,一副“早生貴子”的樣子看著自己。

  估計...

  這殿里就寒天侯一個老實人。

  所以,他出局了。

  家主繼續道:“寒天侯的胡言亂語,你也別放心上,他上一次事情后,腦子就糊涂了。你是我的女兒,我又怎么會懷疑你呢?

  血脈檢測一事,完全沒必要。”

  “謝家主信任...”,安蓉蓉點點頭,她心底迅速盤算了一番,知道蘇瑜之事無法避免了,因為這顯然是整個蘇家上層的決意,所以她決定交換一點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女兒還有一事相求。”

  家主露出微笑。

  進入到討價還價階段,那就是交易已經完成了一半。

  “你說。”

  “女兒想為風南北討一份準入十一境的灌頂。”

  家主沒說話,目光掃了掃臺下的四王七侯。

  一陣沉默后。

  冬令王忽然道:“月卿啊,你也知道,我蘇家這十一境的灌頂可是珍稀無比,用一份少一份,這種灌頂給一個血脈稀薄的外家人,不合適啊。”

  安蓉蓉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意思。

  這意思不是說不行,

  而是說...再加點兒籌碼。

  所以,安蓉蓉把球踢了回去,問:“那冬令王覺得怎樣才合適?”

  眾人又一陣沉默,嘴唇似有輕微嚅動。

  然后,冬令王才緩緩開口道:“我們這些老家伙,還不是都想著后生晚輩能過得好?

  你也不年輕了,每天還忙著這么多事,沒有人幫你去分擔,我們這些長輩看的是無比心疼,

  真心希望有人能幫到你。

  蘇瑜這孩子呢,你見過就知道了,對你是用情至深,又才華橫溢,近乎妖孽,在吳家更是有過大機緣,

  讓他來幫你,蘇冰玄那邊的苦活就都給他了。

  今后,你也和他多親近親近,等你們成婚生子,我們這些老家伙就可以真正的退下去了。”

  安蓉蓉道:“感情之事,不可勉強。”

  冬令王道:“這么叫勉強呢?

  月卿,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風南北這個外家人了吧?

  他雖入了祖籍,但卻改變不了血脈稀薄的事實,他是本家里的外家人。

  你若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這就是害了他。”

  安蓉蓉明白這“害了他”的意思。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安蓉蓉忽然道:“什么時候能給他安排灌頂?”

  冬令王似是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道:“蘇瑜后天回來。”

  安蓉蓉道:“我去見他。”

  冬令王不再說話了。

  這一次說話的是家主,家主點點頭:“手心手背都是肉,給他灌頂的資源也是我蘇家公平的體現,那就大后天為風南北安排灌頂吧。

  至于魔火火種,我們已經安排死士去劫地采摘了,到時候也給他一顆。”

  時間卡了一天,顯然是看安蓉蓉的表現。

  而這一點,她再無法回絕了。

  因為,這是所有明面暗里,在爭鋒相對,彼此試探后能達成的最好交易。

  家主深深看了一眼安蓉蓉,忽然道:“女兒,你隨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是...”

  “也許,你對我蘇家了解的太少了,或者忘記一些事,我帶你去回想起來。”

  安蓉蓉低垂的眸子猛然一凝,“是...”

  家主揮揮手,四王七侯便是退下了,他也轉身下殿,“隨我來吧。”

  他聲音似柔似冷,聽不出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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