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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你很不錯,但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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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玉山很大。

  黑狐王趕到山中后,終于甩開了枯見,她要去尋找藏在此山之中的殺陣,助殿下一臂之力,畢竟人力有時而盡,殿下萬一撐不住了呢?

  枯見并不是追不上黑狐王,他是實在沒心思追這個假貨了,他已經知道夏極在這山巔,那么便是稍作調息,問明了路,就往這山脈深處而去。

  和尚順著石階往上走。

  空氣里,飄來淡淡的血腥味兒。

  “阿彌陀佛,好重的殺孽。”枯見微微皺眉。

  隨著登山之路,這血腥味越發濃郁。

  他終于走到了最高山峰的山腳下,這座山,他問了,名為“入云峰”,因高而得名。

  枯見稍稍斂容,芒鞋踏上一步,拾階而上。

  階梯的盡頭,是空蕩蕩的懸崖。

  枯見看到懸崖外的山道,堆積的尸體,忍不住露出驚容,心里冷冷地想著“這等邪魔外道,難怪是孤家寡人,自己在山巔挑戰群雄,也沒有人愿意幫他,果然是有果必有因啊”。

  他一抬頭,就看到邪魔外道。

  那是一個坐在懸崖邊緣的魁梧少年,少年穿著暗金色蟒袍,一個人在眺望著夕陽,

  春色,

  剛開的花,

  剛綠的草,

  剛起的霧。

  云成濤,在山巒之間翻滾成各種形狀。

  枯見看著這少年熟悉的臉模樣,想著自己追了“他”一路,實在是心底古怪,他長誦一聲“阿彌陀佛”,然后道:“貧僧來請回枯聞師兄的舍利子,還請殿下能結個善緣。”

  “怎么結?”

  夏極看也不看,他已經從來僧身上感受到了大光明寺獨有功法的氣息。

  枯見道:“貧僧...”

  然后,他不說話了。

  他的雙瞳驟然圓睜,收縮。

  那年輕的皇子身后出現了一尊熟悉的佛像。

  身為血色,手持蓮花,冠有日輪,輪中烏鴉飛舞。

  佛像閉著地雙目驟然睜開,側頭看著他,再問了聲:“怎么結?”

  枯見喉結滾動。

  苦澀地吐出五個字:“寶日天子身...”

  而且他辨得出來這是前所未有的境界。

  夏極又問:“如何結善緣?”

  枯見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心底充斥著古怪到極致的感覺,之前他還想著“自己追了神武皇子一路,定然可以揚名江湖”,此時這念頭簡直是在扇他巴掌。

  但那少年并沒有為難他,而是招了招手道:“你該慶幸自己未曾口吐惡言,否則你已經是尸體了,過來,聽我說法吧。”

  他的聲音非常平靜,枯見走了過去。

  一炷香時間后,枯見已經忘了自己過來是干什么的了。

  取舍利子?

  不存在的。

  眼前這位神武皇子為什么要叫神武皇子?

  他該叫佛陀才是。

  舍利子放在佛陀身邊有問題嗎?

  不對,舍利子關乎寺廟傳承還是得要回去。

  但怎么可以問佛陀索取?

  等等...

  自己這算不算叛變了?

  修著大光明寺的禪,但卻接受了別人的東西。

  夏極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他很擅長這個,于是淡淡吐出八個字:“見月忘指,登岸棄船。”

  八個字已經讓枯見的思路暢通了。

  他眼睛一亮,

  對啊,只要能成正果,管他哪個禪呢。

  枯見已經渾然忘了自己剛剛還說這個是孤家寡人...

  但他轉念一想,又奇怪了起來,

  自己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夏極又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于是淡淡道:“你與我雷音寺有緣,如今已結了善緣。”

  枯見:???

  夏極又道:“日后必能修成正果。”

  枯見茫然地點點頭。

  他又問了自己一遍,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然后茫然地告退了...

  腦海里充斥著夏極的聲音。

  “你與我雷音寺有緣,日后必能修成正果”...

  黑狐王殺生在浮玉山的樹林里飛快地跑著,身后掠起了一溜溜煙,

  她隱約記得自己曾經泡過的那個書生告訴過她:

  開啟玄陣,只需要站到大陣所在的區域,

  然后腦子里去想一個特定的圖,

  只要這觀想圖和玄陣對上了,產生了共鳴,就可以啟動大陣,然后大陣就可以為你所用了。

  這道理就和拿對鑰匙,才能開門一樣,容易理解的很。

  如今,殺生腦子里不停觀想著那個圖案,

  一雙長腿在滿山跑,

  跑來跑去,

  算是瞎狐貍硬碰死兔子唄,看運氣。

  黑狐王堅信:能泡到書生的狐貍精,運氣都不會差。

  但她已經跑了很久了,也不知道是沒碰到玄陣所在的區域,還是這圖記錯了,又或者是那臭男人騙了自己,總之一點兒反饋都沒有。

  她默默給自己打氣:“殺生,你可以的,殿下獨自在這里迎戰,你只有找到了藏在這山中的殺陣,才能幫助他。”

  忽然,她耳邊傳來一陣給她以“仁慈”感覺的聲音。

  “小狐貍在求什么?”

  黑狐王愕然了下,加快腿子的速度,跑的更快了。

  然而,那平靜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

  “小狐貍在求什么?”

  黑狐王不停地跑。

  但無論她跑到哪里,那聲音總會很輕松地在她耳邊響起。

  黑狐王驟然停下了,此時夕陽已下,月色已起。

  朦朦朧朧的光霧里,一個穿著麻布僧服、好像是苦行僧的男人微笑著走來,平靜道:“小狐貍無論求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黑狐王只覺得這僧人可靠無比,自己腦袋嗡嗡地,眼前的世界也模糊了,只剩下這個僧人。

  男人微笑道:“默誦我的名,在心底求我,就可以了,我名大梵天。”

  黑狐王下意識地順從了他。

  然后,黑狐王驟然發現自己找到了玄陣所在。

  緊接著,她在關鍵時刻幫助殿下擊退了敵人。

  然后殿下受了重傷,她扶著殿下,想要殺出重圍。

  可是敵人太多了,于是她和殿下只能在深山隱居起來。

  一人一狐日久生情,但彼此不說,之后殿下神功大成,出了深山后,擊敗了敵人,在皇都協助皇女,獨立成國,這是一個妖族和人類共生的國度。

  殿下擊敗了很多敵人,然后在一次大勝后,居然當眾宣布要迎娶她,讓她當王妃!

  一人一狐結婚生子,之后殿下卻在一場大戰中意外死亡,而她把孩子撫養大了點,就郁郁地返回了深山,無疾而終。

  她猛然睜眼,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而大梵天不知何時站在她面前,正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頂,微笑道:“隨我回寺,苦修些日子,做個護法吧。”

  一道奇妙的精神印記,隨著他的聲音緩緩印入黑狐王腦海里。

  然而...

  黑狐王驟然雙目恢復了清明,她往后猛然一退,躲開了這男人的手,她雖是北地狐族的妖王級別的狐貍,但在這男人面前根本不能看。

  即便之前追她的光明僧,也完全無法和這個男人相比。

  她瞳孔里露出恐懼,轉身就逃。

  大梵天也不追,他的手還維持著撫頂的姿勢,喃喃道:“這小狐貍居然已經有了皈依了?北地還有這樣的人物?”

  他略作沉吟,合手默誦了一聲:“等此番俗務了了,我便是去看一看這等人物吧。”

  次日,萬物都籠在金色天光之下,一身帝袍的男子已經走向了山巔。

  他嗅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越來越濃。

  他仰望了一眼天穹,

  但身側卻經過了八方來人,

  那些人并不認識他,認知把天地人江湖三榜上的豪杰們拿出來比對了一番,居然每一個中,

  可是他們卻能感受到這帝王的氣魄、強大,而生出畏懼的心。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

  那么這般強大的人,十有八九是傳奇了,這般的傳奇來山上,只有一個目的。

  眾武者原本四散,原本停留,原本如同無頭蒼蠅亂轉,

  此時頓時有了主心骨,有了方向,向著這位帝王般的男子靠近過去,但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到他面前去問一聲他是誰,只是尾隨在他身后。

  小聲地、悄悄地嘀咕著。

  “果然,這世上真容不下那等狂徒,這樣大英雄已經出手了。”

  “那等狂徒,據說原本就是個畏畏縮縮的小人,只不過小人得勢,得了古代傳承,拿了許多法器,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弒君弒父之徒,實在是讓人不齒。”

  “天不滅他,天理難容!”

  有人壯著膽子喊了聲:“請英雄降服邪魔!衛我正道!還天地朗朗乾坤!”

  他一聲喊,不少人就義憤填膺地跟著喊了起來。

  “衛我正道!”

  “降服邪魔!”

  “衛我正道!”

  “降服邪魔!”

  聲聲不斷。

  回蕩不止。

  而越來越多聚集在這山中的武者都匯聚了過來。

  好戲要開演了。

  這穿著帝袍的男人一看就很強,肯定是某些大勢力出手了。

  而終于有人認出了他,叫破了名字...

  “帝釋天,他是帝釋天!!!”

  還有許多人不知道這三個字代表著什么。

  于是那人開始解釋。

  六牙白象寺,佛門圣地,而其中最好征伐的便是這二十諸天中的帝釋天,他早已是江湖傳奇,數十年前,赤王造反,那時正是如日中天,兵多將廣,強者更有六臂修羅王,但即便如此,赤王在經過六牙白象寺時不僅不敢入寺,只敢下馬而行。

  那時的帝釋天據說才二十歲。

  有人忍不住感慨:“天下英雄何其之多?”

  又有人道:“豈能容一個不仁不義之徒放肆?”

  “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這等狂徒能活到今日,早就該死了。”

  “請諸天替天行道,殺了他!”

  正走著的帝袍男人忽然停下腳步,他雙手負于背后,雙眼已經看到了那一條山道,

  看到了積成小堆的尸山,血色斑駁的石階,

  天闊路長的盡頭是懸崖,

  懸崖上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在看著海,

  云海,

  他看的很專注,很認真,

  烈烈山風撲來,卻似連他的衣襟都不敢貼近,

  灼灼陽光落下,卻似與他的軀體都還隔距離,

  那就是一個從世界里剝離出去了的人,

  再看,

  那少年卻還在這世界里,比任何人都與這世界接近。

  帝釋天忽然之間神色更為狂妄,但卻也浮現出尊敬之色,可同時他也皺起了眉,聽著身后嘀嘀咕咕的聲音,他冷哼一聲。

  然后緩緩吐出兩個字:

  “退下。”

  隨在他身后的武者們都愣了愣。

  帝釋天:“我說的還不清楚嗎?”

  武者們滿臉問號。

  帝釋天如帝王般,一字一頓,緩緩道:“都滾遠。”

  他說出“都”字時,雙目驟然放光,凡是與他視線接觸的人,竟然都露出無比恐懼之色,捧腹,狂噴出鮮血,肝膽沮喪,往后瘋狂而逃,今后他們不止武功不能寸進,甚至連對敵時的勇氣也會全無。

  他說出“滾”字時,更大范圍的武者只覺的自己心跳驟然改變了頻率,變得極快,武者們面色通紅,露出痛苦之色,稍稍弱點的人只覺的經脈都要斷了,又是一窩蜂散了。

  他說出“遠”字時,還未轉身,顯然武功還不弱的人都露出了驚惶之色,他們只覺得自己血液沸騰了,若是再不走,怕是血霧要從七竅噴射而出,必死無疑。

  三字一出,那隨著帝釋天而來的武者們,統統散盡,統統受傷。

  空曠的懸崖周邊,除了死人,就只剩下他與那位皇子了。

  帝釋天這才深吸一口氣,踏上了大石臺。

  然后,他如是解釋一般,揚聲道:“我來,原本是受人之托,想著早早完成這托就離開。

  所以,這群人隨在我身后,我也不聞不問,他們說什么,我都當沒聽到,因為很快就會結束。

  但現在,我看到了你,我改變了主意。”

  夏極側頭看向這男人,他能感受到那一身帝袍下藏著的可怕力量。

  “為何改變?”

  帝釋天道出兩字:“羞辱!!

  他們羞辱你,便是羞辱我。

  因為,我已正視你。

  我已將你當做敵人。

  我帝釋天的敵人,

  豈容這些鼠輩羞辱?”

  夏極道:“你不替天行道,不捍衛正道,不鏟除邪魔?”

  帝釋天道:“關我何事?!”

  “你力量一定用了不少,我只能盡量做到公平,所以我剛剛正好耗了一些力量去對付這些人,勉強算個公平。”

  夏極道:“你很不錯。”

  這是他來到這世上,第一個見到的真正可以稱為武者的人,這等人物只要一出場,就和旁人截然不同,由此可見,二十諸天雖然同列諸天,但差距卻非常大,此人比之之前的密跡金剛,日宮天子,當真是強了太多。

  哪怕不用打,只是從這氣魄就可以感出一二。

  夏極依然坐著,只是已經看向了這帝袍男子,淡淡道:“但不如我。”

  你很不錯,但不如我!

  帝釋天道:“許多被我擊敗的人也曾這么說。”

  他正要運氣,夏極卻指了指不遠處道:“先坐吧。”

  “坐?”

  夏極道:“今日還有人要來。”

  “我一人足以。”

  帝釋天抬手,五指張開,夏極周圍的空氣如是受到了極度嚴寒的侵略,瞬間凝聚冰霜,

  下一瞬間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冰牢,

  再一瞬間,那冰牢竟生八十一重,每一重都有人臂粗細,

  八十一重冰牢瞬間壓合合一,

  每九重合一,彼此擠壓,發出刺耳的“咔咔”聲,直到形成了極其堅硬的玄冰。

  從外看去,光線到此都已經消無,無法進入。

  九重冰牢之中,再無一點光線,甚至連那少年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帝釋天五指一握,九重冰牢驟然坍塌,向著中間那少年瘋狂擠壓而去。

  轟!!!!

  巨響。

  煙塵。

  散盡。

  夏極還坐在原地。

  云淡風輕之間,所有的冰牢都已融化。

  區區寒冰,豈能凍結凌空大日?

  夏極再道了聲:“坐。”

  帝釋天坐下了。

  PS:小水實在無法寫盡,并不是很好寫,先更這么多,后續的盡快今天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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