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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大戲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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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所得,盡付于此刀。

  不問蒼生,不問鬼神,問的只是自己。

  你隱忍三十年,扮了這么多年的窩囊廢,卻依然是籠中之雀,我前途迷茫,本以為找到的真相卻被再次顛覆。

  路無路,天非天,人間不是人間,神明在上,天命在上,于我觀之...

  狂暴氣流炸響了。

  響聲震撼四方。

  四方大地,山川都在這帝王的威壓之下裂縫叢生。

  裂縫里灌入靜靜的月光。

  “不過如此。”

  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夏極就仰起了頭,激戰之中是不可說話的,因為一說就會泄氣,但他說了,因為他的刀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已經出手了。

  刀去哪兒,天子就會在哪。

  山河鎮國,這等磅礴浩大的力量從高處赫然乍現,向他鎮壓而來。

  那是一團由“山河”“白龍”“火焰”“金光”構成的四重法相,法相化作拳頭,拳就是權。

  天子想掌權,但他卻只能握緊拳。

  “可悲。”

  夏極又說了兩個字。

  這是身為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同情。

  無論如何,他隱忍了三十年,這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只可惜他并不知道這三十年的時光,已經消磨了他的斗志,他的勇氣,以至于他明明擁有著龐大的力量,拳卻已經軟了。

  四重法相的拳落下。

  飛刀也射了出去。

  這一刀,千式化一,糅雜了一切技巧。

  這一刀,四相合一,蘊藏了一切力量。

  這一刀,三佛破碎,唯剩下一個少年。

  這一刀并不鋒利,甚至比起那拳頭造成的威壓來說,它幾乎等同于無,但它卻已經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了那拳頭,穿過了拳頭后面的人。

  顯身的天子已經察覺到這一刀可怕的時候,他的右拳已被分成了兩半,兩分的骨骼之中,血勁氣勁逆沖去攔。

  但刀,

  摧枯拉朽,

  一撕到底,

  穿射過了天子的小臂,又刺入了他的心臟,從他背后透出,帶出一團血水,如夢幻泡影,旋即又消散了。

  夏太乾落下,跪倒在地,咳嗽了幾聲,

  他不敢置信,

  他不信自己會輸,

  否則他也不會單獨約見夏極。

  但他輸了,

  死亡已經降臨了,

  而他終于艱難地接受了現實,

  他的面容一瞬間蒼老無比,

  聲音嘶啞:

  “這一刀,叫什么?”

  “斬神。”

  “你創的?”

  “不,是你們創的,但這一刀還不完善,否則你不該看見刀。”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你為何不是朕的兒子?!”

  夏太乾噴出一口血,卻也不再去捂住胸口,沒用了。

  他往后仰倒在大地上,心臟已被那一刀斬盡。

  之前勉強凝聚的形體,此時炸成了血霧,最后一縷血流正在傳輸向他的周身,雖然被他刻意延緩了速度,但是一旦傳盡,就是死亡。

  夏極忽然問:“祖龍是什么?”

  這個問題很重要。

  若祖龍是皇家血脈特有之物,那么其余幾個皇子皇女也不是皇家血脈,他們憑什么會有祖龍灌頂?

  夏太乾看了一眼這年輕的皇子,露出古怪之色,他心思何等聰穎敏捷,只見冰山一角便可以推知全貌。

  夏極若是見了祖龍,那么祖龍自然會告訴他原委,換言之,他沒有被祖龍灌頂,甚至連夏小蘇都沒有被灌頂,否則夏小蘇該是告訴他了,

  那這代表著什么?

  這代表著,祖龍...是一場局?

  夏太乾臉上露出一抹悲涼,但擠出笑道:“過來,放開心神,我把記憶和力量傳給你,你就都知道了。你贏了,幫我殺了他們...”

  夏極看到了他的古怪,看到了他的悲涼,也聽到了他的話,但他并沒有上前,而是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遺言就是這個嗎?”

  夏太乾知道自己的想法被識破了,自嘲地笑了笑,再不看夏極,而是仰天歌道:“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三十年功名,三十年大夢,塵歸塵,土歸土......夏極,殺了他們!!!”

  說到最后時,他用著近乎于咆哮的力量吼出了最后四個字,然后聲音戛然而止,恨意無窮,綿綿不盡。

  他再無人所托,只能托給殺死他的人,然后頭顱一歪,倒在了塵土里,一雙眼睛卻死死瞪著,不肯閉上,似乎在等對面的人答應。

  夏極也不幫他合眼,死不瞑目的多了,就這么睜著吧。

  他仰頭看著月色,心底想起那個懷他十月,對他有生育養育之恩的女人,

  那女人很漂亮,長發及腰,仙氣滿滿,傾國傾城,

  那女人會講故事給他聽,會親自煮熬冰梅酸棗湯為他消暑,會在秋獵時小心翼翼地護著他,會為他準備冬衣,會為他跪在別人面前求情,

  你養我小,我養你老,可惜,黃泉兩隔,生死茫茫,自己做不到。

  思緒一閃而過,

  他輕聲道:“娘,你的仇我報了。”

  “但沒報盡。”

  “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們要用兒子,兒子也會順藤摸瓜抓住他們...”

  “九泉之下,且先安好,兒子會送很多人下來陪您。”

  他從暗金斗篷里取出了三柱清香,手指微掠,火光點燃。

  此時,山谷入口忽地乍現了火光。

  深谷四周,壁立百仞,斜坡處已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天子既是籠中雀,那么這樣的籠中雀自然不會少了看籠人。

  只不過,如今天命之子已經被選好了,天命已經定了,這天子也廢了沒用了,死就死了,他們也許在看自己與天子,哪個更適合當磨刀石。

  幽黑的山谷,被谷口沖入的一點光亮照耀清晰了,谷周的山頂,火光如紅蟒盤成了一圈又一圈,撅頭俯瞰著他。

  山頂,滿是是士兵。

  谷口進來的人,卻是個眉眼俊俏,面帶桃花的僧人。

  夏極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底已經清楚了這個僧人的身份,他該是太子在天子御書房看到的僧人,也是造成了封狼關十萬大軍慘敗的人,如此說來,殺太子放異族的何止是天子,也是世家默許吧?

  “阿彌陀佛!”

  一聲法號,如驚雷炸響。

  僧人面有怒目,揚聲道:“施主竟然弒父?!”

  上萬士兵之中也傳來了一陣嘈雜。

  所有人都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天子,以及天子身側站著的少年。

  夏極想起面前已死男人說的話。

  這是他們按給你的名。

  不需要證據。

  什么都不需要。

  他們說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這不是對不對。

  而是他們強,你弱小。

  你如果要去證明自己是對的,那只會引得哄堂大笑。

  弱小,即是罪。

  夏極沒有回答,看向那俊俏僧人,問了聲:“和尚見過西天極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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