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晉安回到府城,已是快要黎明破曉時分。
此時道觀里平靜。
后院里除了雨棚下的那口棺材安靜,老道士做完法事后已經睡下一段時間,正在隔壁屋呼嚕聲震天。
晉安的廂房內。
晉安看著桌上冥器,他從鴛鴦樓客棧摸尸到的冥器,一共有五件。
從飛頭蠻身上摸尸到二件冥器。
分別是八卦鏡和棺材釘。
從紅肚兜小屁孩身上摸尸到一件冥器。
那是一口古董小破碗。
從那名操控傀儡的大漢身上,摸尸到一件冥器。
那是一枚鋼針。
從相師腳邊摸尸到一件冥器。
那是被落寶金錢打落的一枚古墓銅錢。
可惜了,被五雷斬邪符劈死的四人里,天師府叛徒尸體被天師府的老乞丐帶走,紅肚兜小屁孩里的女童和那對師兄弟相師的師父相師,都在天打雷劈下化為齏粉。
最后晉安只得到一具問事倌的尸體。
問事倌身上的法器很特殊,你不是冥器,而是一只金線縫成的錦袋,光是這錦袋的金絲材質就價值不菲了。
錦袋里裝著的是一捧香灰。
在回城的路上,晉安通過義先生和鐘老三之口,早已知道這些冥器的各自用途。
那口樣式古舊的小破碗,是壓尸碗,專門用來對付尸類邪物的,這倒很符合那對龍鳳胎小屁孩的修煉方法。
那枚鋼針則是定魂針,能定人三魂七魄,專門用來害人,操控人的。
那枚相師銅錢,則是沾染了劇毒尸毒的古墓銅錢,能污穢人肉身或元神,或能污穢法器上的靈性,沾之就會肉身潰爛而亡,元神虛弱,法器靈性被毀。
但這里面最厲害的寶貝,不是這些東西,而是問事倌那口錦袋里的香灰。
這香灰是罕見的元神法器。
多虧了晉安出其不意偷襲,讓這問事倌被驚神怔住,沒時間反應,被五雷斬邪符當場劈死,沒動用這香灰元神法器。
按照義先生和鐘老三的介紹,香灰是世人愿力所凝的精神純凈無暇之物,沾染了世人因果、福德、愿力,越是歷史悠久的香灰越是價值非凡。
而這種精神愿力所凝結的精神純潔無瑕之物,恰恰是最契合元神的好寶貝,其上的成百上千人累積因果、福德、愿力更能增強人元神威力。
這就是為什么歷史越悠久的古剎,出佛法高深老僧的概率就越大,如此一直良性循環下去,古剎高手越來越多,威名遠播,香火信徒也越來越多……
說到這香灰。
晉安就想到了那次在賈家府邸里走陰的經歷。
那次他和善能法師在賈府里碰到的紅繩草人,應該就是這問事倌了,那些小草人擅于模仿他人,并且一個小分身的實力,并非問事倌本尊,就能與善能法師拼得旗鼓相當,如果碰到問事倌本尊元神現身,那天的結局恐怕就要另說了。
也幸好晉安沒讓問事倌第一時間就動用這香灰,當時那么多高手在場,他既要照顧黃子年肉身,又要照顧馬景文這個普通書生,還要一心三用的與問事倌元神斗法,只怕是難以顧全黃子年和馬景文。
晉安查看完錦袋里的香灰后,又很快收了起來。
這里面的香灰,雖是對元神裨益很大的寶貝,但這香灰是邪神寺廟里的東西。
參拜它的都是一群心思不純,整天想著毀天滅地,召喚邪神滅世的邪教信徒。
香灰上沾染了邪神教的邪念,毀人正道,不適合他用。
此時元神回殼的晉安,手掌上升騰起氣血火焰與黑屠夫灼熱內氣,直接焚燒殆盡這些香灰上的邪惡精神念頭。
隨后。
他繼續轉頭看向身前這些冥器。
每一件冥器里,都住著一名苦主,冥器里的怨靈都是被邪修用慘無人道之法獻祭了的苦命人,獻祭手法越殘忍,越痛苦折磨,怨靈怨氣越重,則冥器威力越強。
晉安沒有第一時間毀掉這些冥器,而是帶這些冥器回五臟道觀,就是想找機會超度這些冥器里的苦主,想為他們找個重新投胎轉世的機會。
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現在五臟道觀的神殿越來越多,每座神殿放件冥器,利用信徒香火愿力,應該能慢慢度化其中怨靈,這是在為五臟道觀掙得功德,功在千秋萬代傳承。
當然了,晉安要想自己親手超度這些冥器也可以。
不過他現在道家行炁火候還差很多。
自己親手超度冥器,每天不吃不喝念誦《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拔罪妙經》,恐怕三月五月都超度不了一件冥器。
這也是為什么在那些志怪故事中,寺院、道觀會供著魔器、棺材、鬼曼童…目的就是借整個寺院或道觀的福德和香火信徒的純凈愿力,超度魔器里的怨靈。
晉安在處理完冥器后,晉安開始檢查起身上的黃符。
驅瘟符靈性全無,變成普通俗物。
五雷斬邪符上僅剩的四枚雷圖,這次也全都消耗光。
那張四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三次機會也消耗掉了一次機會。
現在他身上黃符只剩下一張三次敕封的二郎真君敕水符、一張四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
晉安有些心疼,于是給自己一個望氣術。
陰德——
陸萬玖仟柒佰伍拾貳。
晉安樂了。
六萬九千多陰德,今晚滅古董商人一行人,一共讓他斬獲到三萬零七百六十九的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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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那些道士和尚總喜歡斬妖除魔。
這魔頭越厲害。
果然陰德越可觀。
晉安往府城趕時,本就已是寅時,當他回到府城后沒多久,天際盡頭開始出現第一道魚肚白,帶來初升朝陽的生機蓬勃,刺破黑暗大幕布,照破魃魈魁鬾魑魅魍魎,人間重現光明。
當東日徹底破曉,城中越來越多百姓早起忙碌,盤腿坐在屋頂的吐納食氣清晨朝氣的晉安,闔目醒來。
“小兄弟,你昨晚是不是出去過?”
“老道我在睡夢中隱約聽到下兄弟你房間有開門聲音。”
咕嚕嚕啊啊啊啊啊呸,晉安、老道士、削劍手拿半瓢葫蘆水,蹲在道觀門口晨嚼齒木,拿柳枝刷牙時,老道士問晉安。
晉安含著齒木,含含糊糊的應答一聲,也沒聽清到底說的啥,老道士也只是隨口問問,并沒有詳細追問。
等三人清晨刷完牙,晉安叫住老道士:“老道,等下你先暫時放下手頭的事,跟我去超度一家三口。”
回后院的路上,當路過三清殿時,晉安腳步微頓。
老道士:“小兄弟咋了?”
晉安想了想:“老道,你說五臟道觀存在這么多年,這香爐里的香灰應該不凡,沾了不少愿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