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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黑云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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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咚——

  渾厚鐘聲響徹巍峨皇城與街坊市井,厚重烏云以壓城之勢懸浮與長安城的上空,偶爾一道驚雷劃過云海,給二月十八的長安平添了幾分壓抑與肅穆。

  黑云遮天,風雨欲來。

  沉悶的天氣,并未影響到蒼穹之下的眾生百態,文武百官王侯公卿,身著朝服盛裝整整齊齊的穿過的宮門下的御道。

  市井百姓則更加激動,天沒亮便到了皇城附近的坊市間聚集,七嘴八舌討論著今天將要舉行的盛會。

  大玥好武的風氣融入骨血,沒有什么事能比武人爭鋒更能吸引目光,而這件事一旦放在兩國之間,那就不只是看熱鬧那么簡單了。

  從古至今,沒有什么能比國力強盛更能振奮人心,而在化外蠻夷之前大展雄風,自然是和平時期最能展現國力強盛的事兒。看似只是以武會友的尋常比拼,可其結果卻牽掛著舉國上下的心神。

  前些日子北齊的使臣在殿前懇請天子派幾個同輩出來切磋,便相當于一場不見血戰爭,皇城內的切磋尚未開始,整個長安的武人便把目光集中在了宮墻上。雖然尋常百姓也沒法旁觀,但能在酒肆茶館中旁聽有門路的人物傳來消息也算是參與其中。

  各大賭坊也相繼開盤,無數百姓參與其中押寶,不過這押的顯然不是誰輸誰贏,而是押的誰有可能出場,誰最終奠定勝局。

  至于輸?

  在大玥國都,天子駕前,央央長安百萬武夫,若是被一個化外蠻夷打趴下了,以后也不用習武了,都回家改放牛吧,估計天子都得下‘罪已詔’來檢討十年前為什么打斷武人的脊梁骨。

  市井百姓熱血上頭,魁壽街的王侯子弟也是一樣。

  國子監的文曲苑少有的放了一天假,因為今天文曲苑的王公貴子全曠課了,沒有一個學生。

  松玉芙過來早讀,發現沒人后,便也帶著幾分激動逃了課,小跑著回到了竹籍街的巷子,在大門緊閉的院門上拍打:

  “徐伯伯,徐伯伯……”

  咚咚咚——

  敲門聲和擂鼓似的,片刻后,院門打開,徐丹青帶著幾分無奈看著門外的侄女:

  “怎么了?”

  松玉芙有些激動的道:“上次徐伯伯答應幫我畫幅畫像,今天許世子也去宮中觀賞武人打擂,咱們一起過去看看,你可以站在旁邊偷偷畫……”

  徐丹青眉宇間帶著幾分愁色:“畫畫和寫詩詞一樣,都講究個靈光一現,上次太后殺過來差點把伯伯打死,這幾天都沒心情……”

  松玉芙訕訕笑了下:“君子當有容人之量,徐伯伯被太后娘娘欺負也不是第一次了,習慣就好……就去看一下嘛,武人打擂,徐伯伯也是江湖人……”

  徐丹青嘆了口氣:“晚輩過招有什么好看的,罷了罷了,跟你走一趟,畫不出來可別怪伯伯……”

  說著從屋里取出了油紙傘,關上了門。

  兩人一起穿過街坊,抵達皇城后,找到了進宮的松柏青,在松柏青的帶領下,來到了太極宮側面的游廊內。

  時間尚早,巍峨的太極殿外還在布置著座椅御傘,殿前的白玉石廣場一塵不染,周邊擺放著刀槍劍戟,再往后是看臺,幾面龍旗插在看臺圍欄上,此時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文武官吏、王侯公卿皆有,但更多的是跟著父輩過來湊熱鬧的豪門貴子小姐,大部分人都沒有座位只能站著。

  徐丹青名氣很大,屬于名士之流,此時到了皇城中,也有不少喜歡文墨丹青的人過來客套。松玉芙跟著父親和伯伯來到了坐滿名士大儒的看臺附近,探出圍欄瞄了幾眼,七位藩王世子到了六個,北齊使臣隊伍就坐的方向,有個皇城攜劍的年輕人,應該就是那北齊派來叫陣的左夜子。

  離的比較遠,松玉芙瞇眼仔細打量,那年輕男子約莫不到二十歲,身穿黑袍面相陰柔,長的倒是一表人才,就是頭發不是大玥這邊常見的束發,而是扎發,披散下來僅以布繩綁起。

  常言禮儀始于正衣冠,這個‘冠’指得便是發冠,北齊嚴格來說也是中原人,習俗和大玥完全一樣。不過甲子前丟了中原被趕到漠北后,北齊男子便全部披頭散發已示不忘恥辱,發誓不取回中原便不豎冠,甲子下來已經成了習慣。

  松玉芙對武人不感興趣,看了眼便把目光移到了太極殿左右,可惜并沒有找到許不令的蹤影,也知道悻悻然坐下,有些無聊的左顧右盼等待……

  太極宮隔壁,長樂宮內依舊一副人影蕭條的模樣,烏云遮蔽天空,讓本就沒幾個人的宮城更冷清了,只有幾個丫鬟偶爾走動。

  許不令站在太后寢殿的游廊中,負手而立安靜等待,因為今天參加宮中集會的緣故,穿的比較正式,白色金邊世子袍,上面勾勒瑞獸,腰間懸掛玉佩,發冠之間插著金簪,配上冷峻臉龐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意思。

  陸夫人對武人切磋不感興趣,今天沒有跟過來,依舊在家里和寧玉合絮絮叨叨。

  想起這個,許不令便有些好笑。陸夫人一時興起讓寧玉合當他師父,結果回家后好像又有點后悔,可能是覺得太草率,硬把寧玉合叫去了蕭家住幾天,約莫就是考察的意思。

  許不令還發愁怎么和寧玉合接觸,結果倒好,回家后連寧玉合的面都見不著,估計沒十天半個月,陸夫人是考察不完的。

  許不令對此倒也沒什么意見,不用和寧玉合接觸還樂的清閑,當然沒有主動去找的意思。

  今日皇城設擂,太后待會也要過去觀賞,前幾天邀請了他,他自然早早就過來了,本以為能再和太后獨處一會兒,卻沒想到旁邊還有個電燈泡。

  宮殿外的游廊中,蕭庭蕭大公子,一襲屎黃公子袍,手持白玉折扇,喋喋不休的絮叨:

  “老許,你武藝還行,覺得今天誰勝算比較大?我押了唐九兒一千兩銀子買他輸,這銀子可都是姑姑的私房錢,現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安慰叔一下……”

  許不令回過神來,偏頭看了蕭庭一眼,因為太后的關系,如今對蕭庭禮貌了許多:

  “左夜子師承北齊國師左清秋,左清秋的劍術造詣在北齊排前三甲,教出來的徒弟想來不差。唐九兒是唐家的門面,不過唐家劍的名號來路不正,實際底蘊遠不如其他世家。我上次見過唐九兒,為人自負比較飄,相贏比較難,司徒琥羽要穩妥的多。”

  蕭庭頓時舒坦了,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許不令略微無奈:“大玥和北齊比武,你押大玥的人輸,豈不是長他人志氣?”

  “誒”蕭庭擺了擺手,一副過來人的架勢: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押大玥的人輸,若是唐九兒贏了,賠了銀子心里痛快,若是唐九兒輸,心里不痛快但賺了銀子,可以說是穩賺不賠的賣買……”

  “那你應該押壓軸的司徒琥羽才對……”

  “押司徒虎羽不就沒懸念必輸銀子了,玩著還有什么意思……這一千兩可是給姑姑買胭脂的,輸了的話……”

  “蕭庭!”

  正說話間,一道帶著顫音的嬌斥從背后響起。

  蕭庭‘唰’的一蹦三尺高,抱著腦殼語無倫次的道:“姑姑,我開玩笑的,銀子沒花,別燉我……”

  許不令轉過身,便瞧見太后瞪著眸子站在宮殿飛檐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參加正式場合的緣故,太后打扮的極為莊重,大紅裙袍頭戴鳳冠,腰間襟帶束著腰身,葫蘆般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卻又不嫌絲毫輕浮放浪,里里外外都透著華美與貴氣。

  太后本來有些火氣,很想讓宮女把拉下去蕭庭燉著,瞧見許不令轉身后,表情便慢慢溫和了下來,只是淡淡哼了一聲:

  “本宮攢些家當多不容易,成天從我這里拿銀子,就不會去問你爹要?”

  蕭庭滿臉驚恐,小聲道:“姑姑你住在宮里,要銀子也沒用……”

  啪——

  許不令抬手就在蕭庭腦門上拍了下。

  蕭庭哎喲一聲,還有些無辜:“許不令,你打我做甚?我姑可在這里站著,你難不成連太后也不放在眼里……”

  太后氣的臉兒發紅,若不是好不容易收拾好行頭,非得親自上去給蕭庭來兩下。

  許不令有些受不了這二貨,含笑上前道:“太后,時候差不多了,我送你過去吧。”

  常言‘就怕貨比貨’,太后這一對比啊,只覺得老天爺不長眼,當下瞪了蕭庭一眼:“有多遠滾多遠,不然自己就去花園里掛著。”

  蕭庭如蒙大赦,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許不令暗暗松了口氣,含笑叫來了步輦請太后上去,然后走在步輦旁邊,一起前往太極殿……

  兩章6000字,相當于三章了。

  后面的劇情比較大,今天碼了一萬七千字,實在撐不住了,白天梳理好了再補上,沒梳理好就明天了。

  致謝感言明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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