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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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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書省下轄六部,實際上就是大唐中樞的執行部門,類似于以后的政務院。

  作為尚書左仆射,李勣的事情自然不少。

  他正在和禮部尚書說話時,外面有人來稟告。

  “英國公,外面說是賈平安派來的人求見。”

  李勣溫潤的對禮部尚書說道:“吏部要的是雷厲風行,而禮部卻要的是穩重,寧可慢,不可錯,此事緩行。”

  等禮部尚書走后,外面來了個男子,李勣微瞇著眼,覺得不對勁。

  來人很是拘束,行禮后說道:“某是跟許大哥廝混的,今日賈參軍托某來傳話,家中有事,請英國公告假回去。”

  竟然是惡少!

  李勣反而因此信了大半,淡淡的道:“是何事?”

  男子說道:“賈參軍當時扶著令孫,說是令孫被人坑了……”

  李勣頷首,“如此多謝你了。”

  男子就是跟著許多多廝混的惡少,見到傳聞中的名將這般親切,不禁咧嘴笑了。

  李勣隨即告假,看似平靜的往家去。

  剛進家,就見李敬業飛撲過來,嚎哭道:“阿翁,孫兒今日險些見不到你了。”

  李勣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沖著邊上的賈平安頷首。

  “說,何事?”

  李敬業看了賈平安一眼,那些話流過腦海,“阿翁,今日王賀隆請了孫兒去西市飲酒,他們……他們灌酒,把孫兒灌醉了,隨后準備對阿香用強……幸而平安兄及時趕到,否則他們準備說孫兒也參與了。”

  李勣再沉穩,此刻也倒吸一口涼氣,“灌醉了你,隨后對阿香用強,再有御史據此彈劾,老夫家教不嚴,養出了淫邪之人,哪堪為相?”

  事情一開頭,李勣就算到了全盤。

  “平安,此事卻是虧了你,否則敬業將會聲名狼藉,老夫也會因此而被人彈劾。”李勣看向賈平安的目光中多了欣賞之色,“可愿跟隨老夫學兵法?”

  這話李勣要是站在英國公府的大門口說,保證門檻都會被踩爛了。

  可賈平安卻誠懇的道:“英國公好意,某本不該拒絕,可在眾人的眼中,某是個掃把星,若是有人據此攻擊英國公,某萬死莫贖。”

  李勣為人謹慎,方才是心情大好之下才下的決斷,此刻聞言不禁贊道:“果然是君子。”

  不啊!某是個慈善人!

  賈平安不肯和李勣弄成師徒關系,為的就是以后。

  以后長孫無忌一伙被掃清,皇帝和武妹妹掌控了大局,可依舊有山東世家礙眼,他們對李勣百般尊重、看重……可這不是君臣之態啊!

  若是賈師傅成了老李的弟子,到時候怕是連武妹妹都要對他多留一份心眼。

  既然上天注定要某孤獨打拼,那就把天捅個窟窿吧,奧利給!

  李勣回頭伸手,“拿棍子來。”

  這是想干啥?

  賈平安勸道:“英國公,敬業此事是被人有心算無心,那些人存心要弄他,換某也會上當……”

  李勣搖頭,森然道:“跪下!”

  李敬業噗通一聲跪下,歡喜的道:“阿翁,你都五年沒打孫兒了,今日……孫兒……”

  他竟然歡喜的哽咽了起來。

  賈平安滿頭懵逼,滿身大漢……

  邊上的管事李堯竟然也落淚了,歡喜的跑著去尋棍子。

  這家人……真特么不正常啊!

  晚些棍子來了,賈平安拱手準備回避。

  可李勣動手更快。

  手腕粗的木棍,閃電般的就劈在了李敬業的肩背上。

  李敬業歡喜的道:“阿翁用力打!”

  李勣悶聲狠抽。

  李敬業的身板實在是太堅實了,李勣一頓暴打,賈平安覺得換了自己的話,定然是去了大半條命。

  棍子竟然被抽斷了。

  李勣喘息道:“下次再胡來,就上鐵棍!”

  李敬業一下就蹦了起來,歡喜的道:“孫兒定然不敢了。”

  可賈平安怎么看怎么覺得李敬業渴望再挨一次呢?

  隨后李勣令人準備酒菜。

  “平安和老夫喝一杯。”

  不喜歡喝酒的賈師傅只能硬著頭皮上。

  外面,李堯站在大門外,大聲說道:“阿郎發怒了,大腿粗的棍子都打斷了兩根,小郎君不好了,快去請了郎中來。”

  里面,李敬業蹲在那里看著阿翁和賈平安吃喝,自己干倒酒的活計。

  李勣不說朝政,不說兵法,只說些自己去過的地方的風土人情。他氣質儒雅,娓娓道來,讓人不禁就聽入了神。

  “……武德八年,老夫在太谷擊潰了突厥人,繳獲了不少肥羊,那羊肉美味,老夫一頓就吃了兩條腿……”

  邊上蹲著的李敬業詫異的道:“阿翁,那年你說的是半只羊。”

  這倒霉孩子,真心討打!

  李勣臉頰顫抖,擺擺手,等李敬業出去后,才說道:“老夫這個孫兒倔,而且目空一切,老夫當年打過多次,可并無半分用處,再后來,老夫就不打了……”

  這是心灰意冷了。

  而李敬業大概也有些后悔,只是性子倔,所以憋著不低頭。但他的心中卻也渴望著祖父對自己多些親情。所以先前李勣要抽他時,李敬業和管事會這般狂喜。

  挨抽了,就代表著李勣和他重新回歸了祖孫之間的那種關系。

  李勣喝了一杯酒,賈平安給他斟滿,他微笑道:“沒想到他竟然能聽你的,這也是緣分。不過老夫太顯眼了些。”

  朝中如今是小圈子當政,李勣作為唯一的異類,時常被小圈子集火攻擊。他有各種手段來抵御,但卻無法兼顧家人。

  李敬業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老是關在家里也不行。

  想到這里,李勣目光溫潤的道:“敬業!”

  “阿翁。”李敬業進來了。

  李勣指指他,“老夫這個孫兒從小就倔,當年打斷了棍子無數,卻無用。可他卻聽了你的,并稱呼你為兄長……在他的眼中,大概連老夫都有許多弱點,當不得他的佩服。平安,這個兄長,你可愿當?”

  這話含蓄,但賈平安卻懂了。

  老李在朝中要和小圈子斗,無暇他顧,就把孫兒委托給他了。

  他起身,李勣含笑道:“敬業還不敬酒?”

  李敬業不懂,就舉杯道:“兄長飲酒。”

  賈平安頷首,隨即一飲而盡。

  稍后他告辭,李敬業把他送出去,說是明早去百騎尋他玩耍。

  這娃真是心大啊!

  那是百騎,廝混多了,到時候皇帝尋了你祖父說,老李啊!你家這娃看樣子挺喜歡百騎的,要不就讓他進百騎吧。

  李勣保證能一蹦三尺高。

  想到李勣一蹦三尺高的場景,賈平安不禁樂了。

  而后,李敬業被叫了去。

  李勣端著一杯茶坐在那里,見孫兒進來,就說道:“你此前性子執拗,家人無法相勸。賈平安你可服氣?”

  李敬業點頭,“服氣。”

  李勣指著頭頂,“頭頂有天,你卻覺著自己就是天,這會給家人帶來災禍。而賈平安卻知道好歹,你跟著他學,至少不會禍害了你,也不會禍害了家。”

  李敬業問道:“阿翁,那以后孫兒可能頻繁出去嗎?”

  這個孫子!

  惦記的事兒竟然是出去耍。

  李勣神色溫潤,但雙拳緊握。

  那個滾字被吐的格外的清晰。

  “滾!”

  李敬業灰溜溜的準備出去,李勣又叫住了他。

  祖孫二人沉默良久。

  “阿翁。”李敬業有些不安。

  李勣擺擺手,李敬業出去了。

  李堯見李勣有些木然,就勸道:“阿郎,小郎君已經很好了。”

  “是啊!”李勣微笑道:“可老夫卻不滿意。他原先執拗的讓老夫絕望的時候,老夫心冷如水,想著他哪怕低個頭,老夫就覺著這個世間都是光亮……”

  李勣嘆息一聲,卻是那種極為舒暢的味道,“如今他總算是知道了自己的錯處,老夫覺著就算是此刻去了也再無掛慮之處,人生至此,快意之極,哈哈哈哈!”

  李堯沒想到從來都是不動聲色,看似冷心冷性的阿郎竟然對小郎君這般眷顧,不禁落淚。

  晚些他去尋了李敬業。

  “小郎君。”

  李敬業在擺弄自己的長刀。

  作為名將,家里收藏兵器再正常不過了。

  李敬業這把刀是他十歲時祖父送給他的生辰禮物,格外鋒利。

  李堯低聲道:“小郎君,阿郎不易……”

  李敬業擦拭著長刀,默然。

  李堯嘆息一聲,想起這位小郎君的性子,就退了出去。

  剛走到門邊,就聽李敬業說道:“某以往……錯了。”

  李堯回身。

  李敬業垂首,臉上有水滴落在長刀上,錚然有聲。

  賈平安覺得自己喝多了。

  喝多了自然要回家歇息,然后被表兄弄起來灌一碗味道奇葩的醒酒湯,讓他生不如死。

  但當他到了百騎時,就陷入了狂歡的海洋。

  “五香樓!五香樓!”

  百騎們都瘋了。

  賈平安揪住了興高采烈的包東問道:“為何那么高興?”

  “從你回家養傷之后,咱們就再也沒去過五香樓了。”包東臉色緋紅,“你有公主,有大長腿……可咱們有什么?咱們什么都沒有。”

  連邵鵬都格外的興奮,拍著唐旭的肩膀裝領導。

  可你沒鳥啊!

  大哥,你去青樓那不是煎熬嗎?

  所有人都在歡喜,賈平安也不禁懷念著那個滿是脂粉味的地方,然后悚然而驚。

  我竟然懷念五香樓?

  前世他也算是老司機,可從未懷念過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出來之后就忘記了。

  可這是怎么了?

  他看著那些歡喜的百騎,才知道自己錯了。

  五香樓是百騎的消息獲取點,老鴇就是百騎的線人,大伙兒經常去,漸漸的就變成了一種文化。

  島國人在以后喜歡下班去喝酒,還趕場子般的這里喝完去哪里,然后再回家。

  而百騎的習慣就是去五香樓。

  沒有五香樓,上班沒精神,殺人沒力氣……

  這五香樓分明就是百騎的招待所!

  賈平安突然喊道:“睡了老鴇!”

  呼喊聲停住了,所有人緩緩回身看著賈平安。

  五香樓。

  百騎的人整整齊齊的出現在門外。

  “喲……”

  老鴇依舊是炮彈般的沖了出來。

  唐旭低聲道:“她撲向誰,今夜誰給錢。”

  邵鵬皺眉道:“某這個月的錢不多了。”

  唐旭昂首,嘆道:“某早就花光了。”

  包東想嘔吐。

  老鴇沖出來,發現氣氛不對。

  唐旭雙手抱胸,看著很是得意,但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舉動,暗示詞:別來煩老子!

  邵鵬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天空,暗示詞:咱對女人沒興趣。

  “喲……”老鴇目光轉動,一怔。

  老娘的心頭肉賈師傅呢?

  在聽到唐旭說老鴇撲誰誰給錢之后,賈平安就把臉一抹,直接躲包東的身后去了。

  老鴇踮腳看去,就見包東的身后有人在躲避。

  竟然想躲!

  想到賈平安的詩,老鴇渾身火熱,就沖了過來。

  包東不禁大喜,然后盤算了一下自己的私房錢,覺得晚上請大家耍一次還是夠的,就微笑站好。

  “閃開!”

  可老鴇的眼中壓根就沒有他,直接把他拉開,然后哦了一聲,“賈郎!”

  賈平安無語。

  老鴇喜滋滋的挽著他進去,“賈郎你是這般的光彩照人,哪怕是躲在了人后,依舊遮擋不住你的光彩……”

  某就是空氣嗎?包東面如死灰。

  一進門,老鴇仰天喊道:“雅香……”

  大堂里的男女齊齊偏頭看過來。

  “是百騎之虎!”

  “他如今是錄事參軍了。”

  “他才將進宮一宿,說是陛下夸贊不已。”

  那些女妓紛紛起身。

  樓上,雅香往下面看了一眼,不禁歡喜不已,提著裙擺就往下跑。

  “賈郎!”

  雅香挽著賈師傅的另一邊,歡喜的道:“奴久盼賈郎不至,今日得見……”

  你有本事哭出來!

  賈平安看著她,雅香眨了一下眼睛,“奴好歡喜。”

  眾人尋了地方坐下,唐旭突然看著對面笑道:“那不是千牛衛嗎?為何郁郁不樂?”

  對面的就是一伙千牛衛,為首的蔣巍沖著唐旭比劃了一下下流動作,罵道:“你們特么的把女人都搶光了。”

  唐旭笑道:“那就自己玩自己!”

  有人喝多了,差點就吐了出來。

  蔣巍罵道:“唐旭,可敢拼酒?”

  他身邊的同袍冷嘲熱諷的道:“百騎一看就是女人,哪里敢和咱們拼酒?罷了,讓他們吃奶去吧!”

  有人埋首于胸脯,故意弄出聲響,頓時引來一陣大笑。

  唐旭回身,“兄弟們!”

  眾人舉起酒杯……

  開始了……

  賈平安在邊上看戲,身邊的雅香不時喂他些吃的,倒也逍遙。

  蔣巍和唐旭互相灌酒,兩個大漢你推我攘的,酒水撒了一地。

  蔣巍仰頭喝了一碗,目光轉動,笑道:“賈平安,哈哈哈哈!”

  他倒了一碗酒,罵道:“都在飲酒,就你一人在邊上快活,豈有此理!”

  臥槽!

  賈平安剛想躲,蔣巍的動作更快,一手按住他,一手灌酒……

  一碗酒下來,賈平安翻了白眼。

  “哈哈哈哈!”蔣巍大笑,回身就遭遇了唐旭。

  二人干脆就拎著壇子灌。

  這日子不是人過的。

  賈平安面無人色,雅香把嫩臉貼過來,柔聲道:“賈郎,去奴的房間里躲一躲吧。”

  老子進去怕就出不來了。

  狼子野心的女人啊!

  可他現在喝的有些多了,雅香只是一架,就把他架了起來。

  老鴇見了眼前一亮,也顧不得那些在拼酒的人渣,過來幫忙。

  這是要霸王硬上弓嗎?

  賈平安暗自叫苦,可腦子卻昏昏沉沉的。

  五香樓的大堂里燈火輝煌,賈平安掙扎了一下,卻扛不動兩個喜滋滋的女人。

  他絕望的抬頭,就看到二樓的走廊上有個男子……

  男子的手中竟然拿著小刀。

  他看到了賈平安,冷笑一下,作勢準備扔出了小刀。

  臥槽!

  這是要來暗算我的!

  賈師傅是個遇到急事能爆發小宇宙的真漢子,剛才掙不脫兩個女人的‘綁架’,現在只是雙臂一甩,人就自由了。

  他隨即向左邊飛躍躲避。

  那個男子剛揚手,身邊突然來了個醉漢。

  醉漢腳步踉蹌的撞了他一下,那飛刀就偏了方向。

  賈平安人在半空中,就看到飛刀像是會自動追蹤目標般的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臥槽!

  這是天要亡我!

  正在和人拼酒的唐旭偏頭看到了飛刀。

  這飛刀竟然是沖著邵鵬去的。

  “老邵!”

  邵鵬端著酒碗抬頭,然后呆滯……

  他再想躲避已經晚了。

  此刻就只見一個身影飛撲過來。

  這人撞飛了邵鵬。

  他的身形也因此反彈了一下。

  飛刀本來該扎進他的胸膛,此刻卻偏的離譜,扎在了他的左臂上。

  “是賈參軍!”

  轟的一下,大堂就就沸騰了。

  有人沖上去抓刺客,有人去封鎖大門,有人在往后門跑。

  作為專職保護皇帝的兩支小型軍隊,這等應變能力堪稱是冠絕天下。

  而唐旭等人都撲了過來。

  賈平安重重的落地,只覺得沒完全好的屁股那里痛的厲害。

  手臂上的飛刀看著明晃晃的,可他卻覺得自己逃過一劫。

  老子的命真大。

  燈火輝煌中,他看到了雅香在驚呼著跑過來,也看到了老鴇猙獰著在叫罵。

  一張臉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小賈!”

  邵鵬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刺殺。

  而更沒想到過會是賈平安來為自己擋了一刀。

  這是咱的救命恩人吶!

  為盟主‘好書叔’加更。大丈夫盟主加更完畢,感謝書友們!

  為白銀大盟‘justin_yu’加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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