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騎是皇帝的心腹,也是帝王身前的最后一道力量。
但百騎長期以來展現出來的能力卻有些雞肋。
武力值很高,但這沒啥卵用。
為啥?
因為隨著大唐立國日久,帝王面臨的威脅從刺殺已經變成了各種陰暗處的手段,這就需要百騎與時俱進,武裝自己的頭腦,和那些人在陰暗處爭斗。
但百騎在手段上顯然落后了,被小圈子以王琦為首的下黑手收拾了幾次,連帶李治都覺得灰頭土臉的。
所以李治登基后,就想過改造百騎。
既然沒用,那就擴編吧,好歹也是一支能保護自己的軍隊。
“咱們的人策馬疾馳,靠近王琦等人就大喊金吾衛的來了,快跑。”
“這是栽贓!”李治興奮了,“這也是當面挑釁。”
干得漂亮!
李治真的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是。”邵鵬說道:“隨后那人扔了油罐子,火星四濺,王琦等人的馬驚了,跟著一起跑。”
李治:“……”
還能這樣?
這操作……
“金吾衛的追趕,放箭射翻二人,隨后步卒攔截,王琦等人下馬。”
痛快!
李治只覺得渾身的疲憊都消散了,精神……倍兒爽啊!
誰干的?一個名字在心中噴薄欲出。
“干得好!”李治紅光滿面的說道:“百騎一直以來謀劃不精,屢屢吃虧,朕很不滿意。昨夜一戰,百騎揚眉吐氣,朕心甚慰!”
“陛下!”邵鵬跪下,激動不已。
皇帝一直想擴編百騎,改變百騎的性質,邵鵬和唐旭為此憂心忡忡,如今聽到夸贊,邵鵬激動的落淚了。
“后來……”
還有?
李治愕然。
“咱們的人來了,問金吾衛是否需要幫忙,隨后下馬,啐了王琦一臉。”
爽快!
李治一怕大腿,起身走了下來。
“你無需說是誰的手段,讓朕來猜猜……”
李治緩緩踱步,心情愉悅的道:“前面的伏擊中規中矩,后續乘勝追擊,栽贓栽的讓人驚艷,措手不及,更是讓人渾水摸魚……這等……手段,可是賈平安。”
這個掃把星,在騷操作的羊腸小道上……好像越走越奔放,越走越快了?
邵鵬贊道:“陛下英明,昨夜正是他的謀劃。”
李治頷首,“干得漂亮,但此次卻不好賞賜。”
邵鵬笑道:“賈平安忠心耿耿,從不問這些。”
小圈子昨夜丟臉了,皇帝賞賜賈平安,那就是再度打臉,李治目前不會干這等事兒。
李治笑著問道:“那掃把星如何?”
邵鵬抬頭,“陛下,賈平安忠心耿耿啊!”
李治面色微變,“忠心耿耿,他難道不害怕朕會鎮壓了他?哪來的忠心耿耿?”
邵鵬身體顫抖著,他知道皇帝依舊保持著對掃把星的戒心。他只需順著說就是了,可……
“陛下,奴婢不敢說謊,那賈平安就是個少年,絕無別的心思!”
“大膽!”李治走了過來,突然止步,“你莫非是以為自己有功,得意忘形了?”
“奴婢不敢!”邵鵬低頭。
李治就站在他的身前,壓力就像是大山壓了過來……
良久,腳步聲遠去。
“陛下令你自去。”
邵鵬起身,發現身上已經濕透了。
這是一次敲打,來的毫無來由。但帝王做事不需要理由。
邵鵬回到百騎后,尋了唐旭說話。
“咱是個閹人,閹人沒了子孫,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沒了后人祭祀。有人說閹人因此而狠毒,可咱卻不喜那等人。這人活著,他就得有個說法,是成家立業,還是立功封妻蔭子……”
唐旭笑道:“某倒是沒想那么多,吃喝玩樂,把家中照看好,看著孩子別成了禍害,若是能有機會去廝殺……某希望自己能死在提不動長刀的時候,在殺死最后一個敵人之時,那就無憾了。”
邵鵬笑道:“是啊!馬革裹尸,武人的歸屬。那咱呢?”
他想了想,“咱就想……做個人!哪怕沒了男人的東西,可咱也想做個頂天立地之人!”
“校尉,邵中官。”
嬉皮笑臉的賈平安來了。
“某覺著自己的刀法還是差些意思,校尉……”
唐旭還沒說話,邵鵬起身道:“咱教你。”
老邵能教我什么刀法?
辟邪刀法?
欲練神功,必先自宮……
稍后賈平安和邵鵬去了一個天井處,旁人全被趕了出去。
邵鵬提著長刀,只是普普通通的站著,竟然有些淵渟岳峙的味道。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說道:“所謂刀法,乃是前人在廝殺中領悟的殺人之法,能歷經戰陣廝殺活下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絕活,但沙場廝殺要點何在?”
賈平安想了想自己上次在疊州和吐谷渾叛軍的廝殺,說道:“快!壓根沒有思慮的余地。”
“對,就是要快。”邵鵬贊許的點點頭,“什么花哨的玩意兒,那是送死的東西。大唐有劍舞,有刀舞,那等玩意兒,只是哄哄人罷了。刀法,要的是快,要的是一往無前……”
刷的一下!
邵鵬的身體就前驅,長刀揮斬而來。
賈平安身體僵硬,只覺得這一刀快若閃電,關鍵是邵鵬氣勢勃發,讓他覺得這一刀有去無回,不可格擋。
長刀在他的身前落下。
邵鵬在這狹小的地方開始了……
每一次出刀都是傾盡全力,每一次格擋都是間不容發……
賈平安仿佛置身于沙場之上,那股慘烈的氣息讓他不禁呼吸急促,想拔刀……
長刀收回,邵鵬深吸一口氣,“沙場廝殺,想什么都無用,唯一的法子就是快!就是拋卻畏懼,有去無回!”
若說唐旭的刀法是標準的戰陣殺伐,很是干凈利落,那么邵鵬的刀法就像是一個深陷重圍的悍卒,在絕境中的忘我搏殺。
不考慮后路,不考慮什么,唯一想的就是殺人!
隨后邵鵬教了他自己用刀的技巧,手把手帶著他練習了幾遍。
“身隨刀走,刀隨身動。”
“別刺,一刺就得重新收刀,有這個功夫,你都被砍死十次了。”
“對,身體跟著動起來,看看,這刀揮舞的水潑不進,漂亮!”
“記住了,戰陣之中,你的身邊不是同袍就是敵人,不要想,只管砍殺,軍令向前,那你就只記得向前,莫要遲疑,一遲疑,死的就是你!”
賈平安好奇的問道:“邵中官,這刀法你是和誰學的?”
難道宮中真有什么秘籍?
邵鵬笑道:“宮中有個悍卒,原先在沙場上殺人無算,無人是敵手,可后來在和突厥人的廝殺中,那東西被一槍捅壞了,就進了宮。后來咱見他一人可憐,就時常去陪他,他就教授了某刀法。”
有一個悍卒陪練教授,那效果……
“多謝邵中官。”賈平安深感武力值不夠的痛苦,發誓一定要苦練刀法,早日成為高手。
他琢磨著刀法,到了午時,就溜達出去尋摸吃的。
“校尉,咱們百騎啥時候也弄個小食堂啊?”
長安城里的商業活動太集中化了,街上也沒小攤小販,讓賈平安極度不適應。
唐旭沒好氣的道:“以前有,特么的,這群畜生,專門偷吃的,把廚子偷怕了,回頭全跑了,請誰都不來。”
這百騎就是個土匪窩啊!
賈平安準備繞個路去東市吃一碗馎饦。
一出皇城,他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馬車。
這個娘們又來干啥?
賈平安把人設變化了一下,身體漸漸硬化……
車簾掀開,高陽從車里跳了下來。
女扮男裝的高陽……看著很有趣。
“為何來了?”賈師傅端著臉。
高陽走過來,昂首道:“家里沒人陪著吃飯,就來尋你。”
“有夫之婦,要矜持。”
“有個屁!”高陽罵了粗口,“若是皇帝允了,我和他都巴不得和離,各走各的道。”
可皇帝看重的是皇家的面子,和離……難聽。
“你想吃什么?”
高陽仔細想了想,茫然道:“不知道。”
這是個從小養尊處優,金尊玉貴的公主,吃對于她而言就是個任務。
再多的美食她都吃過,內心空虛之后,吃嘛都不香。
咳咳!
咱不能走心啊!
賈平安帶著她去了東市。
“來兩碗馎饦,多加醋。”
賈平安帶著她坐下來。
小館子里的條件不算好,桌面上有些油污,但總體而言還算是衛生。
高陽好奇的看著這些,等熱氣騰騰的馎饦上來后,卻茫然了。
“怎么吃?這是外面。”
公主吃飯也得要講究些禮儀,當著那么多人,高陽有些下不去口。
“看著某。”
你想干啥?高陽臉紅抬頭,賈平安拿起筷子,攪拌,然后大口的吃著。
安逸!
味道太巴適了!
看著他吃的酣暢淋漓,高陽嘗試著夾了些……
味道……很有趣啊!
她府里的廚子也做馎饦,配料都是高檔貨,可和這個比起來,她覺得少了些東西。
是什么東西?
人來人往,肆無忌憚的吃,肆無忌憚的笑……少的是煙火氣。
一碗馎饦吃完。
高陽覺得好像吃撐了。
“我……沒吃早飯。”
不知道從何時起,女人就有了隱瞞自己真實飯量的天賦。
婚前吃的矜持,婚后吃的奔放。
我怎么吃了那么多?難道是和平安在一起的緣故?是了,定然是這樣,看到他我就有胃口。
出了東市,一個黑漆漆的官員沖了過來。
“小賈……”
這人太過兇惡,高陽下意識的擋在賈平安的身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心愛的小皮鞭。
揮動我心愛的小皮鞭……
“嗷~”來人捂著肩頭慘叫一聲。
“小賈!”
這個聲音咋那么熟悉?
老許……
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