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老祖這絕情之辭一出,桑云老祖反而不再堅持,盯著浮云老祖,良久,才起身,離開了大殿。
“看好你徒孫!”臨走前撂下一句話,荷云老祖挑了挑眉,示意程雪跟上,也離開了此地。
三人來到青桑峰,桑云眉間閃過一絲郁氣,突然,定定地看向程雪:“對于此事,會有何看法?”
“程雪”起身,眉頭微皺,露出幾分嬌憨之色:“李固是我朋友,老祖救救他吧!”
聞言,桑云老祖的眼神瞬間深沉許多,沒說什么,讓她下去了。
“程雪”還想再說些什么,被老祖眼神一嚇,立刻識時務地離開了。
她走后,殿內傳來一陣巨響,好在有隔音陣法,不然,定會鬧得整個青桑峰人心惶惶。
巨響過后沒多久,殿內便沒了兩位老祖的身影。
壽山,博溫老祖正在垂釣,只見他雙眼微頜,穩坐釣臺,池底下的玄靈鯉爭先恐后地咬餌,垂釣之人卻一動不動,恍若未覺。
“你們自己和他說罷!”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停下,一道清越的女聲隨即響起。
箬梧老祖是桑云的師祖,關系非比尋常,在她面前,桑云老祖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
見她神色踟躕,箬梧老祖輕嗤一聲:“那是人家的徒弟,你再怎么上心,人家還能讓給你不成!”
最后一句音量稍高,顯然意有所指。
博溫老祖睜眼,心中暗嘆一聲,裝不下去了:“師妹既然到門口了,何不進來?”
箬梧老祖倚在門口,高聲道:“我就不打擾師兄了,但是這倆小家伙非要見你,我攔不住!”
“有何要事,進來說罷。”
桑云與荷云對視一眼,一前一后地進去了。
“老祖,您可曾聽聞器峰之事?”真見了人,桑云馬上換了一套做派,大大方方地問道。
“唔,”博溫老祖動了動釣竿,將底下的魚兒驅散,這才繼續道:“器峰啊,怎么了嗎?”
“他們縱容弟子修行邪人之法,若不嚴懲,宗門還如何在正道立足?”
“箬梧怎么跟你說的?”
“師祖她,她讓我不要管,但……”
“她是為你好。”博溫老祖淡淡道,“即便你確認此事是我等授意,你又能如何?”
桑云神色一肅,正色道:“老祖自有道理,但我等效忠宗門,也有權知曉,自己拼死守護的,究竟是怎樣一個門派。”
“罷了罷了!”博溫老祖釣竿一扔,水面一陣蕩漾,一個個畫面隨之顯現。
桑云與荷云看完后,凝視著水面,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博溫老祖重新拿起釣竿,閉目不語。
桑云與荷云對視一眼,將心頭的震驚按下,看向博溫老祖:“此事我等絕不外泄,老祖放心。”
博溫老祖微微頷首。
“老祖,還有一事,關于程雪。”桑云不顧荷云的眼神勸阻,堅持己見,“她是我們自小看大的……”
話到嘴邊,桑云卻如何也說不下去,她心頭一凜,轉念一想,不知是喜是憂。
老祖對程雪竟然如此重視,但為何又不讓她把話說完?
博溫老祖閉目送客,桑云兩人只得識趣地退下了。
出了壽山,桑云才解了閉口訣,深呼一口氣,將心底的郁悶吐出:“老祖的修為,真是越發深厚了!”
聞言,荷云眉頭微挑:“你明知博溫老祖不想聽,為何還要提那丫頭的事?”
“好歹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拜博溫老祖為師自然是極好的,但是老祖對她重視與否,還是有差別的。”桑云神色淡淡道。
聞言,荷云輕笑一聲:“有道理。”
青桑峰與百藥峰一向交好,兩位峰主也是私交甚篤,兩人有事都是一起商量,這次桑云不顧他的意見,執意同老祖提及程雪,自然不會是那么簡單。
但是荷云想不通,她究竟想干什么。
想不通就不想,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荷云收起臉上的散漫,鄭重道:“通天塔即將開啟,你我都應該放下一切,做好應對的準備!”
桑云神色一肅:“自然。”
首先要做的,便是將那些小家伙放出來!
近些日子,宗門突然熱鬧起來,北溟派所有的弟子都有這感覺。
仔細一想,大概就是,宗內同門的摩擦沖突事件驟增,對于此事,最有發言權的便是戒律堂了。
剛處理完一個爛攤子,戒律堂堂主葛渭喝了口茶的功夫,又來了一隊人馬。
一行人吵吵嚷嚷,被執法隊押上了大堂。
葛渭將口中的茶水咽下,得了,又是這個二世祖,之前關得不是好好的嗎,宗門將他們放出來干嘛!
“葛師叔,你來評評理,這家伙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對我動手!”趙盛捂著眼睛,指著旁邊一個冷面弟子,嚷嚷道。
“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先動的手,我只是自衛!”那弟子死死地盯著趙盛,聲音冷得凝成冰渣子似的,聽得場上弟子一個哆嗦。
“看,葛師叔,這人剛剛就是這么看我,還一直朝我放冷氣,凍得我連打幾個噴嚏!”趙盛仿佛找到了對方先動手的證據,底氣更加足了。
“你,血口噴人!”那名弟子的聲音,更加冷凝了。
“怎么,你還想對我動手,你打啊,你打啊,你不打就不是男人!”趙盛這家伙,嘴賤不是一天兩天了。
葛渭扶額,威壓一放,堂下頓時一靜。
“成何體統?執法隊何在?”
“堂主!”一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趕緊出列回話。
“你且將此事一一道來。”
堂主發話,底下人的自然不敢不應,執法隊當即將此事給說了個清楚。
原來趙盛剛被他爹從秘境領出來,許久不見人間煙火,撒歡了般往坊市跑,這一逛,就逛出了這門官司。
他正在與狐朋狗友逛丹藥鋪子,挑得正興起,突然一陣冷氣迎頭而至,將他凍了個哆嗦。
抬頭一看,一個牛逼哄哄的家伙從他身邊走過,眼看就要出藥鋪了,趙公子受得了這委屈?
“然后,趙盛將賀武叫回,并要求賀武道歉,賀武不同意,趙盛便對其動手,之后,兩人互毆,執法隊趕到,將人帶回戒律堂。”
葛渭聽完,深深地嘆了口氣,而后輕咳一聲:“執法隊所言,你們可認?”
雙方對此皆無異議。
見狀,葛渭當即宣判:“趙盛當眾毆打同門,所幸造成的傷害較輕,罰其禁閉三個月;賀武……”
話未說完,趙盛那些狐朋狗友便嚷嚷起來:“不服不服,趙師兄根本沒錯!”
“對的,明明是這小子先動的手!”
“戒律堂處事不公,我等要求峰主重審!”
葛渭頭疼地喝了口茶,威壓一放,桌子一拍:“肅靜!”
“若有不服者,可向劍峰峰主提出上訴。”
一句話讓這些二世祖縮起了脖子,劍峰峰主每年都任飛來峰小學堂的客座講師,最喜歡捉這些小弟子去他峰里練劍了,這其中的痛苦,這些上過飛來峰小學堂的二世祖清楚得很。
見這些鬧騰的家伙不出聲了,葛渭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繼續剛才的宣判,門外突然又走進個人影。
“趙盛有什么錯,你要關他緊閉!”小姑娘的聲音,嬌蠻無理,卻讓葛渭瞬間起身。
“程師叔,您怎么來了?”
程雪如今的輩分,大得驚人,出了壽山簡直可以橫著走。
如今她要為趙盛“張目”,葛渭頓時左右為難,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就在他為難之際,事情的罪魁禍首突然出聲,給他解圍:“你是程雪?”
“不對,你不是程雪!”趙盛語氣堅定,讓場上的一部分人,心頭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