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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篇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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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琛回來時,客廳里只留一盞夜燈,寧俊杰在等他。

  “怎么忽然回來了?”

  他將外套隨意丟到沙發上,在他面前坐下來,雙腿交疊,抽出一根煙點上。

  新月懷孕后,他已經極少在家抽煙,至少在她面前他不會抽。但幾十年的煙癮不是說戒就能戒的。

寧俊杰看著他悠哉抽煙的模樣,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你跟我姐的事情,打算怎么辦?”

  傅琛吐出煙圈,看著臉色不佳的青年男子,笑了下:“你想我怎么辦?”

  “我想怎么辦你就會怎么辦嗎?”

  “視情況而定。”

  幾個意思?

  寧俊杰咬了咬牙:“傅叔,我一向都很尊敬你。但在我姐這件事上面,我很失望。”

  “失望?”傅琛手指夾著煙,靠到沙發背上,“除了一紙婚書之外?我哪點對她不好?”

  “你知不知道一紙婚書對于女孩子來說代意味著什么?”

  在一段不確定的關系里,女人都缺乏安全感,而婚姻能給女性帶來更多的安全感。

  “一張紙并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能在婚姻里過得好。”傅琛搖頭:“阿杰,男人的心不在女人身上,那就是一張廢紙。”

  他就是個典型的婚姻無所謂主義者。

  “那只是你的想法。”寧俊杰生氣地站起來,“你有沒有問過我姐她想不想要?你打算讓她一直這樣無名無份地跟著你,給你生孩子,然后看著你跟名正言順的傅太太在外面依然出雙入對?這不公平……”

  相對他的激動,傅琛很冷靜,他挑了下眉:“這是我跟她的事情。我們自己會協調。很晚了,沒別的事你早點休息。”

  他坐直身子,按掉剛抽了幾口的煙,起身上樓。

  “我姐知道你今晚陪傅太出門了。”他緊握拳頭,看著他的背影。

  他頓了下后,寧俊杰才繼續道:“她很難過。”

  “我回去看她。”

  他應了句。

  “傅叔……”寧俊杰上前攔住他。

  “你說。”

  “你會不會離婚?”

  傅琛沒應。

  “要怎樣?你才會離婚?”

  他依然沉默。

  寧俊杰慢慢地低下了眼,喉結滾動幾下后才低聲道:“若是我答應你,我會跟傅時奕分開,你是不是就能跟我姐結婚?”

  寧新月整個晚上的情緒都很低落,連肚子里的小家伙都知道媽咪心情不好,踢她的動作都比往常短了很多,翻騰一陣后停了。

  傅琛回來,陪她說了會兒話,她只是趴在他懷中,不發一言。

  最后,他揉了揉她發頂,“別胡思亂想,我去洗澡。”

  等他出來,卻見她側躺著,默默流淚。

  手掌抹過去時,滿手的水。

  他替她抹掉,嘆口氣:“怎么哭了?是不是小東西又踢你?”

  她抽抽噎噎的說了兩個字:“難受。”

  “哪里難受,告訴我。”

  她沒說話,拉著他的手,覆到心口的位置。

  “不難受。我在呢。”他伸手,撫著她圓潤的肚皮,在她耳邊道:“我休息幾日,帶你去散散心。”

  傅琛工作一直都很忙,并沒有多少時間陪她,這次專門空了一個禮拜時間,帶她到郊區別墅散心。

  沒有帶任何人,只他們兩個人。

  新月七個月的肚子,動作還是很靈活,一個人也能將生活過得很舒服,跟她在一起的人也舒心。

  兩個人的日子,除了鮮花的浪漫,還有煙火的溫馨。

  每天她親自下廚做飯煲湯,等他網上處理完公事后一起吃飯,到外面散步,日子如同天下任何一對平凡夫妻一般。

  平靜的生活讓新月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等假期結束,她已經不想回去。

  傅琛拗不過她,便讓她留住下來,為了她的安全,派了個人過來陪她一起住,這一點傅老板不接受反駁。

  孕期進入第九個月,新月身子沉重許多,很多事情不能再親力親為。

  傅琛工作忙,并不能日日回來陪她,在孕晚期以防萬一將她接回了市區。

  十二月初,S城天氣暖和,陽光燦爛。

  葉臻帶著兩個孩子過來陪她,在花園里曬日光。

  陸南煙追著小卷毛到了大門邊,小貓咪很靈活地攀上了鐵門,她踮著腳也抓不到。

正要回頭叫媽咪時,貓咪忽地從門上跳下來,一個陌生的人影映入她眼底  她后退一步后,仰著小臉極有禮貌地問道:“爺爺,你找人嗎?”

  新月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父親一定會知道她與傅琛的事。

  可她沒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忽然,沒有任何的準備,他出現在她面前,如同上次他在游艇會碼頭,將她帶回家那般。

  “爸……”她耳朵嗡嗡響,只喊了一聲后就說不出話。

  葉臻心里也極為內疚,請寧父進門再說。

  寧父盡量維持著冷靜,可憤怒,悲傷等種種情緒還是在他飽經風霜的臉上顯露無疑。

  “葉臻,你先進去吧。”寧父指了指新月,“我有話單獨跟她說。”

  葉臻只能帶著兩個孩子回屋。

  “寧新月……”待葉臻她們離開后,寧父朝他面前淚落不停的女兒揚了揚手,目光觸及她挺起的肚子時,手還是緩緩地放了下來。

  “當初你怎么答應爸爸的?衣食無憂的生活真的那么重要嗎?重要到讓你甘愿做他養在外面的女人,還要給他生養孩子……”

  “沒有身份,沒羞恥心,攀龍附鳳,只想享盡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一滴淚從男人滿是皺紋的眼角溢出,他伸手抹了去。

  “可能真的是我做人太失敗,看不住老婆,連女兒也管不了。”

  “爸……對不起……”

  她哭得泣不成聲,來來回回卻只能說這三個最無用的字。

  “既然管不了你,我就當這輩子沒你這個女兒。”

寧父轉身走了,新月上前從身后拉住他手臂  “爸,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我跟他……我……”

  不是這樣,又是哪樣呢?

  新月不知如何解釋,不管怎么解釋,在她欺騙父親,挺著大肚子住在他的別墅里時,所有的言語都是蒼白無用的。

  寧父將女兒的手拉了下來,不管她如何地叫喚他,都不曾回頭再看一眼。

  感情不分對錯,只要有勇氣承擔。

  此時此刻,新月卻覺得自己承擔不起。

  人生福禍相倚,有喜就有悲,有悲亦有樂。

  在父親憤然離開之后,新月的肚子里小家伙因母親的悲傷提早出來安撫她。

  傅琛因公出差在國外,錯過了自己兒子的出生。

  新月順產,小家伙皮膚又白又粉,五官卻像極傅老板。

  葉臻一直在醫院陪伴至第二日,傅家送來了精心熬制的湯水,二老卻一直都未見人影。

  葉臻有些奇怪,卻不好在情緒依然有些低落的新月面前提。

  賀小姐提著水果花籃來探望,得知傅家二老未現身時,挑了挑眉:“這么可愛的仔仔不來看?搞什么?”

  “老爺子,老太太近日感冒,怕傳染給小少爺,所以就不過來了。”

  傅家管家提著湯壺進來,解釋道。

  “沒關系。”

  新月懷中抱著吃飽后不哭也不鬧的小家伙輕聲道。

  傅老爺子一直不承認她的存在,原先對她還不錯的老太太在她搬去郊區別墅那邊后,還來看過她兩次,后來不知為何再也沒出現過,電話也沒有。

  她沒去多問,也讓自己不要多想。

  至今孩子出生,他們未現身,足以證明,她及這個孩子都不入他們傅家的眼。

  沒關系。

  既然生下了他,她便會好好地養著他。

  父親不認她這個女兒,她這個母親卻不能不愛自己的孩子。

  傅琛晚上十一點的班機回來,葉臻回家后她喂飽了小家伙,瞇了會眼醒來,天已暗下來,七點半了。

  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

  小家伙兩個小時就要喂一次奶,她按了呼叫鈴,讓護士姑娘將小家伙抱過來。

  “寧小姐,剛才傅老太太過來,將小少爺抱回去了。”護士姑娘見她一臉震驚與不信,隨即又道:“傅老太太不是說您也同意了嗎?”

  她幾時同意了?她根本連傅老太的面都沒有見過?

  他們憑什么不經同意把她的孩子抱走?

  新月質問護士姑娘,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時,病房門被人推開。

  是傅太太。

  傅琛的妻子。

  新月僵住了。

  “你出去吧。我跟她說兩句。”

  蘇謹讓護士姑娘出去,順便關上門。

  新月回過神來,沒理會她,踩著拖鞋往外走。

  她現在沒空理會任何人任何事,只想將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抱回來。

  蘇謹伸手攔住了她。

  “你不用再費心思了。”她平靜地緩緩道來:“阿琛早已答應過,不管你生的是仔仔還是囡囡,都要登在我名下,由我撫養長大。”

  新月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不可能。”

  蘇謹笑了:“怎么不可能?若沒有他的同意,二老怎么會過來將孩子帶走?”

  “他不可能答應你們這么荒謬的事情。”

  新月推開她的手,徑自往外走。

  她要去找回她的孩子。

  蘇謹轉身過來,看她略為單薄的背影。

  “寧新月,孩子不在傅家,你找不到的。”

  新月頓住了,回身:“是不是你把我的孩子帶走了?他才出生啊,你們到底在做什么?”

  “你怎么不說說你自己在做什么?做有婦之夫的情人,給他生孩子很光榮?念在他是傅家血脈的份上,我同意將他帶回去撫養長大,對你,對他都已是莫大的恩惠。”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他,把他帶在身邊親自照顧他,他以后會叫我‘媽媽’,就算長大了知道生他的人另有其人,但在他的心目中,我永遠是他的的媽媽。”

  “因為是我從小將他帶大的,從他記事開始,他只會記得抱他,喂他,幫他洗澡,給他講故事,生病照顧他,送他上學的人,始終是我。”

  “你神經病。”

  新月白著一張臉離開病房,在護士那里找了電話打回傅家,二老沒人來接聽;打給傅琛,還在關機中;打給葉臻時,她整個人都在顫抖,慌亂的淚水一個勁的跑出來……

  “知道老太太為什么忽然不理你了嗎?”蘇謹站在她身后,將她的慌亂,她的無助,她的淚水看在眼里,無動于衷。

  “你弟弟寧俊杰跟阿奕的事情,他們知道了。”

  新月站不住了,伸手扶住了面前的柜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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