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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兩儀幻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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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拾階而上。

  沿途山色端是翠意盎然,山風來去,霧海升騰,縱橫間如江河橫流,沖瀉而過,卷衣揚發。

  山中多奇景,遠山之上依稀還可聽聞猿嘶鷹啼,近山之下,山隙溝壑之中,仍是可聞山瀑沖瀉奔騰之聲,濺起漫天氤氳水霧,朝陽一映,五光十色,好不瑰麗。

  “快到了,就在前面!”

  蘇青面前,就見梁蕭正為他引著路。

  “再過了前面山谷就到了!”

  他臉上不見喜怒,只有未消的余悸,像是被蘇青先前古怪的手段嚇破了膽子,戰戰兢兢,滿是害怕的神情。

  這要是別人說不定還真就被這小子騙過去了,可蘇青卻不認為梁蕭能老實安分,先前那番言談,簡單幾句話已是將此子頑劣囂張的性子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出來,八成是見打不過,想著法他準備收拾他呢。

  蘇青也不在意他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輕聲道:“你體內的火毒只是暫時緩解,與花無媸的寒毒一樣,只能暫緩三天!”

  前面的梁蕭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和恨意,但臉上已是一副心喪欲死,垂頭喪氣像是認命般的模樣,最后干脆哇的哭了起來,一邊抹淚,一邊往上走,哭的傷心欲絕。

  身旁的阿雪一牽蘇青袖子,小聲道:“師傅,要不饒過他吧!”

  蘇青搖搖頭。

  “寧七,你說,饒不饒他?”

  身后那個身穿黑衣,體形瘦削,五官輪廓冷冽的青年懷中抱劍,沙啞的喉嚨說道:“此子先前言辭囂張跋扈,這會兒突然這這幅作態,必然心里有鬼!”

  另外兩個更是一個比一個奇怪,那老叟一副獵戶的打扮,背后掛著個斗笠手里提著柄鋼叉,老神在在的跟著,另一個腰里掛著柄薄刀,一臉的落拓模樣,不修邊幅,胡子拉碴,手里還拎著個酒囊,走幾步喝一口。

  “你們兩個也是這么想的?”

  蘇青頭也不回的問。

  老叟點點頭。

  “不錯!”

  落拓漢子微醉微醺的道:“早就聽聞天機宮乃是前朝算學大家所創,其中機關遍布,等閑之人便是尋得到,想要進去也是千難萬難,依我看,這小子必然是想引咱們上去,好落入機關陣法之中!”

  蘇青步步登山,突然說道:“往后,她就是你們大師姐!”

  輕飄飄的話語落下,身后苦苦跟了一個來月的三人立時為之一怔,隨后個個面露喜意,哈哈大笑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崔老叟便見過大師姐了!”

  獵戶老叟對著阿雪笑著拱手,滿面紅光,眼仁都跟著紅了。

  “李大牛也見過大師姐!”

  落拓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寧七見過師姐!”

  青年不茍言笑,但還是牽動著嘴角,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阿雪本來還苦惱自己瞧錯了人,突然聽到三人這般對他,登時笑瞇著雙眼,一個樂的呵呵傻笑。

  四人湊在一塊有說有笑,只是身后天機宮眾人卻都沉臉不語,一步一步的慢趕著。

  蘇青獨行在前,他沉吟頃刻,突然瞧了眼梁蕭輕聲道:“你是不是想用天機宮的護宮大陣來困我?”

  正在抹淚,哭的傷心欲絕的梁蕭猛的一頓身子,他啜泣著,語帶哭腔的道:“什么大陣,我來這里這么久了,怎得不知道?”

  蘇青道:“兩儀幻塵陣!”

  那梁蕭被道破心思,見藏無可藏,也不再遮掩,哭容一散,一雙眼睛登時惡狠狠的瞪過來。“哼,你不是能耐大么?有本事去闖闖看啊,等我爹娘和我師公趕來,必然要你好看到時候我一定把你扒皮抽筋,以泄心頭之恨。”

  說的是咬牙切齒。

  此子自幼受盡寵愛,加之又得公羊羽的照拂,頑劣性子更是變本加厲。蘇青暗自一嘆,只道是一飲一啄皆為定數,陰差陽錯,那梁文靖與蕭玉翎雖因他之故免了家破人亡的劫數,只是到頭來,卻要與他為敵,真就是世事無常。

  不過,他也懶得口舌上和一個娃娃計較。“那我今天就破了那陣,靜候公羊羽!”

  梁蕭只是哼哼冷笑,也不再廢話,領著蘇青他們翻山而過,在那蜿蜒起伏的山路上穿行急走,幾番轉向,最后到了一處幽谷近前。

  就見不遠處,三道飛瀑,如天河倒瀉,匯于山壑激流之中,三個蟠龍纏繞的奇形巨輪則是在瀑布前受著水流沖瀉之勢轉動,機關銜合之下,只見那水里竟是帶動千百根銅臂起伏推動,奇異非常。

  蘇青瞧的眸光閃爍。

  再看幽谷之中,但見高峰環抱,峰頂接云,峭拔陡峭,簡直猿猴難攀,飛鳥難渡,谷種則是亂石蒼松,參差不齊,石塊有大有小,大如小山,小者似車架。再見那松石還散落著無數石像,高約三四丈,面上五官紋理刻畫入微,可謂鬼斧神工,瞧著竟是與常人無異。

  這些石像高低相同,但面上神情卻不同,有的怒,有的喜,有的持卷望天,氣態悠然,有的怒目圓睜,或坐或立,或奔或臥,有的撫琴,有的提筆,千姿百態,俱是不同。

  但若細瞧,不難發現,這些石像宛似扎根在地,長在石中。

  放眼一掃,就見這些石像俱非尋常面貌,軒轅黃帝,神農炎帝、老子李耳、文圣孔丘……

  所刻所雕,皆為古今圣賢。

  松石間更有無數小徑,四通八達,曲折回轉,看似紛亂,然卻內存玄妙,十有八九,便是那陣法。

  “你們在外等著!”

  蘇青說道。

  他說話的同時,抬手一攝,掌下寒勁凝結,只將空中飄散的水霧吸攝入手,化作數十滴晶瑩水珠,浮于掌心之上。

  再揮手一擺。

  水滴橫飛,轉瞬朝那天機宮眾人射去。

  那些人眼見蘇青再出怪招奇技,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先前花無媸和梁蕭的慘狀,哪肯引頸受戮,俱是運勁抵擋,可他們不運勁還好,只這攻勢一出,那水滴登時化作一團綿延寒氣,如附骨之疽,竄入他們的血肉之中。

  眾人臉色紛紛生變,旋即一個個雙眼一瞪,青筋暴跳,渾身都在冒著絲絲寒氣,太陽底下,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渾身結滿冰霜。

  蘇青則是一步快如幽谷之中。

  起初還好,可走出去不到十幾二十步,眼前天地一花,只似斗轉星移,滄海瞬變,面前幽谷已然不見,蘇青本是平靜的神情兀的一變,像是有些說不出的蒼白。

  卻見他眼前,是一座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樓子,側耳一聽,似還能聽到其中傳出鶯鶯燕燕的笑聲,以及咿咿呀呀的小曲兒。

  樓門口,一些個身穿旗袍,畫著妝容的女子正搖著扇子,嘻嘻發笑。

  他眼仁發紅,口中聲音似啞似吼,怪聲笑道:

  “幻陣?金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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