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咖里的氣氛很適合這種漫無目的的談話。
當然，也沒人會覺得幾個孩子會在這里討論可以改變世界的項目。
就好像很少人知道，DNA存儲介質的概念是在一個小酒吧里被探討出來一樣。
這就是一個超腦種子存在的意義。
可以將王宇飛看成一種催化劑，只要配上合適的人才，就能產生催化作用。
很多時候科學的進步靠的就是天才的靈光一現。
王宇飛的大腦里最不缺的是靈光一現，身邊再有大腦本就比常人發達的聰明人幫助，很容易就能讓這些靈光變成現實。
從這一點上說，韓旭看的沒錯。
如果真的一幫聰明人都到了這個時代，或者說這個類似地球的星球上，那或者才是災難。
就好像太陽有一個就夠了。
如果有九個太陽，只會讓民不聊生。
人性最難考驗，一千個超越天才的存在到了這個世界，大概能有一千種想法。即便真的其中有一個人魅力能讓其他所有人俯首稱臣，結果也必定不會太好。
尤其是在這幫人都活不了多久，甚至喪失生育能力的情況下。
天知道那個時候對于還在襁褓中的人類文明來說，是福是禍。
現在這種情況就很好，一個漸漸發育的超腦，在發育過程中，像催化劑一樣慢慢的讓身邊的人跟著一起進化，雖然必然會讓發展慢上一些，但基礎卻能更為扎實。
“其實我不太懂量子物理，不瞞你說，很多東西想不明白。”
從王宇飛口中確定了這次找他的目的之后，施緒林不無遺憾的說道。
這可真不是謙虛，事實上量子物理真的能被想明白了，那施緒林不說名留千古，拿個諾貝爾獎問題不會太大。
微觀層次反直覺的設定太多，甚至許多方面還跟經典物理的定理相悖，研究越深入，越讓人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都說科學到盡頭是神學，主要就是因為量子物理學。
這大概也是唯一一個能讓哲學家有自信參與討論跟研究的自然科學。
“其實不需要太懂量子力學，雖然量子智腦利用的是量子力學那些規律，但其實還是要解決數字問題。在團隊里，還需要一些算法輔助修正跟實驗室數據分析的工作。我給你準備了一份試題，有沒有興趣做做？”
王宇飛簡單解釋了一句，然后開口問道。
這就是變相的筆試了。
顯然光是路余馨的舉薦并不夠，不通過筆試施緒林大概也沒那個資格加入量子智腦的項目組。
“考試？你出的題？”施緒林反問道。
王宇飛點了點頭，題目的確都是他準備的，一部分是他之前的思考，一部分則是腦機社準備的。
“行啊！現在做嗎？卷子帶了？”施緒林到是顯得挺有興趣。
聽到兩人的對話，路余馨默默的從包里拿出一個本子跟筆，遞給了對面的施緒林。
王宇飛則拿出一部手機，操作了一番后，調出了一份試卷。
“十道題，每道題十分，滿分一百。先加個微信，我把題目發到你微信上。”
“好！”
很快，王宇飛將十道題發給了施緒林。
大概將題目瀏覽了一遍后，施緒林感嘆道：“這么多矩陣題啊！”
“還有圖像卷積，線代方程組，你先試著解題吧。”
王宇飛并沒有規定時間，也沒有說需要多少分才算合格。
實際上這份題目涵蓋的數學知識很廣，但大都是跟計算機有關的數學方法應用。
正如施緒林說的那樣，他喜歡的是應用數學，而不是研究數論。
這些題目大概都能算他喜歡的方向之內。
現在王宇飛主要看的是施緒林的解題思路，以及對這些概念本身的理解。
這么說吧，到了高數階段，數學早已經不是單純的計算問題，而是考驗一個人包括觀察、比較、分析、綜合、抽象、概括、判斷、推理等等綜合性能力。
換而言之，想要精通數學，需要的是純粹的智商。
一個人能靠著情商在商場上混的如魚得水。
但一個人絕對不可能靠情商解決數學難題。
書咖的角落安靜了下來，坐在一起的王宇飛跟路余馨捧著手機，關注著各自感興趣的資訊，對面施緒林則拿著筆，開始演算手機中的題目。
好在這一幕并不是很違和。
事實上整個書咖很多這樣的組合。
最關鍵的是，書咖打烊很晚，尤其是臨近期末的時候，很多時候只要有學生在這里看書或者復習，甚至會通宵營業。
當然，王宇飛肯定不會陪著施緒林通宵的。
這十道題，王宇飛在心中給施緒林定下的時間是最多四個小時。
如果四個小時還做不通透，王宇飛覺得那也沒必要拉進項目組了。
畢竟不是什么超難的題目。
當年他解六道奧數難題也不過用了半個小時，而且還是在黑板上寫字，寫黑板字可比筆寫速度要慢上一些。
不過王宇飛也大概明白了自己跟其他人的不同，所以他也不是照著自己的標準來的，而是參照路余馨的標準來的。所以凌晨兩點，結束這次考試時間足夠了。
夜里十二點，王宇飛先將路余馨送回了寢室，順帶著回寢室拿了筆記本，繼續等著施緒林解題。
等著施緒林做題的時間，他正好能處理當天腦機社研發小組的提問。
事情安排的很好，然后凌晨一點他接到了葛靈玥的電話。
看了眼依然在埋頭做題的施緒林，王宇飛沒有在書咖內接電話，而是走到了門外。
凌晨的華清并不靜謐，主要是已經入夏，即便已經是深夜，依然有知了叫個不停。
但行人卻已經根本看不到了，王宇飛便站在書咖門口處的樹下接通了電話：“葛總，有什么急事？”
葛靈玥凝重的聲音從耳機內傳來：“還真有件事我拿不準主意，想要聽聽老板的看法。”
這到讓王宇飛來了些興趣。
對外的談判，王宇飛給了葛靈玥極高的自由度。
包括比如為了增加影響力到處加群，基本上都是葛靈玥自行決定的。
要知道加群這種行為可不是只有好處，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只收獲不付出的好事，沒多加一個聯盟，也意味著暢享科技要擔負一份責任。當然這些責任一般而言就是靠交錢解決。
畢竟很多聯盟、協會的存在，本身是不盈利的。
都是靠會員交錢來維持運營。
加群當然都是要錢的。
比如歐洲電信標準化協會ETSI就分為為正式成員、候補成員和觀察員三類。成為其成員之后要按年收入比例向ETSI交納年費。
換句話說，要有話語權，先得把錢給足。而且產品還得認可其協會設定的標準。
像這樣的大事，葛靈玥都可以自主決定，更別提其他事了。
基本上就是王宇飛確定了大框架，其他細枝末節的事情根本就不再關心。
所以需要專門打電話來請示王宇飛的，那肯定得是比較大的事情。
“哦？什么問題拿不準？谷歌那邊對我開出的條件不滿意？”王宇飛問道。
雖然王宇飛并不太關心葛靈玥這次到處交朋友的成果，但是葛靈玥的行程都會告知王宇飛，自然知道這些日子葛靈玥正在谷歌訪問。
當然除了訪問之外，還要敲定雙方合作的細則。
這可是比大方向敲定要復雜許多的事情，尤其是在雙方都想要促成合作，并不存在一言不合一拍兩散的情況之下。
雖然說馨系統要開源跟免費，但是跟在華夏一樣，要是用馨系統里的那些軟件就設計到各種知識產權。
而這些會員交易都要通過谷歌的收費系統，這就涉及到非常多的利益問題。
屬于暢享科技的那部分版權大家怎么分賬？
屬于別家的版權收益怎么分賬？
用戶自行上傳的版權怎么分賬？
暢享科技跟谷歌之間怎么分賬？
除了這些看的到的利益，還有那些暫時無法變現，但價值更高的用戶數據怎么管理？
這些數據暢享科技是否能分享？
優秀開發者如何獎勵？
等等，等等。
一般來說，葛靈玥每天可以這逛逛那逛逛，參觀一下谷歌總部，實驗室，跟谷歌高層會談，但是手下基本上都是在一場場談判中度過的。
一個關鍵問題可能討論一整天，甚至加班到深夜都常事。
跟打仗沒什么分別。
每一份合同的簽訂都意味著雙方的談判人員要掉無數頭發。
尤其是這種雙方都很強勢的談判更是如此。
“谷歌這邊到是還好，我們之前預設好的目標正在有序推進。大家都抱著盡快促成合作的心態，所以互有讓。”葛靈玥答道。
“哦？那是什么事情困擾到葛總了？”
“剛剛我收到了一份邀請函，比爾·蓋茨先生邀請我去他的莊園做客。老板覺得我是否應該接受邀請？”葛靈玥干脆的問道。
“嗯？”
這還真是讓王宇飛有些意外。
比爾·蓋茨的名字王宇飛當然聽說過，甚至還對這位微軟創始人之一的生平極為了解。
不過他還真沒想到比爾·蓋茨會邀請葛靈玥去做客。
不是微軟邀請，而是創始人出面邀請，會面的地點還是人家的私人別墅，也就說可以看成是個人行為而不是公司行為。
這的確是之前沒有想過的。
畢竟比爾·蓋茨已經退休十多年了。
誰能想到微軟沒出面，這位老祖宗卻私人向葛靈玥發出了邀請？
王宇飛問了句：“你是怎么考慮的？”
“還沒考慮好，所以請老板拿個主意。如果去的話起碼又要耽誤兩天行程，您知道的，蓋茨先生的別墅在西雅圖。”葛靈玥干脆的說道。
王宇飛想了想后，說道：“我覺得可以去看看，畢竟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2.0據說那棟別墅花費上億美元，每年交稅超百萬，而且還有各種藏品跟美酒，我在網上看到說，有人參觀一次花了3.5萬美元。這樣想想，你去了不但可以免費跟世界上最出名的富人吃頓飯，參觀他的豪宅，觀摩他的藏品，還能聽聽微軟的打算。我覺得性價比很高。”
葛靈玥沒有直接搭話。
說實話，比爾·蓋茨的邀請還是讓這位女總裁心里微微打鼓的。
畢竟是人的名樹的影。
偏偏這次馨系統的海外推廣最大的阻力又是人家開的公司，鴻門宴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她這次全世界到處訪問最大的目的就是搶了微軟世界第一軟件公司的位置，而西雅圖恰好是微軟的大本營。
“老板，你確定？你就不怕我被困在西雅圖，沒法回國繼續為您打工了？”半晌后葛靈玥幽幽的聲音傳入王宇飛的耳中。
“放心吧。現在蘋果、谷歌都是咱們的盟友，微軟不敢把你軟禁在西雅圖的。而且國內還有我呢，微軟真敢把你困在西雅圖，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的。”王宇飛隨口道。
剛剛王宇飛也考慮這些問題，但顯然微軟不會做出如此不智的行為。
畢竟葛靈玥的位置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
但如果比爾·蓋茨邀請的是王宇飛，他肯定會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絕的。
這個時候王宇飛覺得自己都不太適合出國，畢竟他得罪的人真的很多。哪怕現在擺出合作的姿態都救不了他。
這方面他很有自信。
哪怕是未來真的在國際上得個獎什么的，他都不會出國去領獎。
仇人太多，還是老老實實呆在華夏比較好。
“那我答應下來？”
“嗯，回來了記得跟我們描述一下，世界頂級富豪的豪宅是什么樣的。以后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建一套，小些的。”
“借老板吉言。如果蓋茨先生提出合作的話？”
“我們跟微軟之間任何合作都不太可能會要求你直接給出答復，回頭我們在商量。”
“K！再見！”
“再見！”
王宇飛掛上電話，走進書咖，發現施緒林已經停下了動作，正百無聊賴的坐在位置上左顧右盼著。
看到他走過來，立刻招了招手。
“題解完了？”
“嗯，搞定了！”
王宇飛看了看時間，剛好凌晨一點。
總用時，大概三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