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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南郡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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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城實行嚴格的出入管制,每個進出城的人都要核實身份,或者在城門口登記,這樣做的原因無非是防止細作和流民進入太原。

  當然,這樣做的意義其實并不大,因為天下戰亂,誰認識誰?

  岑楨苯率領幾名梁朝大內高手,輕而易舉的進入了太原。

  路上往來人聲絡繹不絕,一副天下安泰的摸樣。天下打得稀爛,但是沒有受到戰火波及的地方并不多,南方較早豎起反旗的蕭梁和南陳算一個。

  至于其他地方就呵呵了,尤其是青州和中原,幾乎打成了篩子,十室九空,百姓十不存一。

  是故,看見太原如此安詳,岑楨苯心中不由得對此行的目的提高了一份信心。只要北晉愿意結盟,那么梁朝的壓力將會驟減。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又有點擔心北晉不會愿意結盟。畢竟,北晉以正統自居,只怕不會輕易和他們蕭梁聯手。

  “岑公,先去鴻臚寺還是去尋客棧?”一旁的大內高手尋問。

  “不,馬上去昭王府。”

  “為何?”

  大內高手不解,按照規矩,他國使者到訪,不是應該先去鴻臚寺嗎?

  對此,岑楨苯解釋道:“此行乃是絕密,為防止太原有他國細作,不能走漏消息。”

  “是!”

  昭王府在太原算是‘著名地標性建筑’,所以稍作打聽,岑楨苯便弄清楚了位置。

  王府中,姜承梟正在處理軍務。

  擴軍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畢竟在北晉參軍福利多多,不僅每月有糧食和銀子拿,而且立功了還能得到田地,所以不消幾日功夫,太原的募兵處便募兵兩萬多人。

  除了太原,馬邑、定襄、婁煩等郡亦設有募兵處。

  雖然姜承梟明面上說擴軍五萬,但是實際上則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他手中糧食還有盈余,完全可以擴大募兵規模。

  此番青州和河北一戰,讓他手下精銳喪失不少,必須立即補充。

  便在此時,南霽云走了進來。

  “主上,有人自稱是主上江南來的親戚,持有手書,在府外等候。”

  朱筆停頓,姜承梟面露錯愕之色。

  他在江南哪有什么親戚?

  “手書呢?”

  南霽云呈上手書。

  輕輕放下朱筆,打開手書。

  “呵呵。”姜承梟看了一遍手書,臉上露出些許笑容,“還真是親戚,你將他請去偏廳吧。”

  “是。”

  岑楨苯順利的進入了昭王府,在偏廳等候用茶。趁著這個功夫,岑楨苯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昭王府的用度。

  普通而老舊的案幾,市面上普通的茶盞,沒有雕梁畫棟,沒有奢靡之極。整個一圈看下來,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府邸。

  岑楨苯暗忖;“昭王志在天下。”

  如此年紀,如此成就,卻仍然崇尚節儉,只怕他的用度都花在了軍隊和朝廷上。

  難怪北晉輕而易舉的橫掃了河北和青州,不僅是因為天時地利,還有人和啊。

  有這樣的主帥,只怕太原的官吏也不敢豪奢。

  與岑楨苯不同的是,跟隨而來的幾名梁朝大內高手此刻如坐針氈,因為他們察覺到這偏廳中有無數道暗中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對方氣息內斂,不動聲色,絕非等閑之輩。

  半個時辰后,姜承梟身著玄衣,緩步走入偏廳。

  “外臣岑楨苯,見過昭王。”

  “免了,先生請坐吧。”

  待雙方落座,岑楨苯忍不住打量了一番昭王。

  二十多歲的昭王看起來越發穩重,頜下雖有胡須,然面白英俊,身子略顯消瘦,走路時卻穩重生風。擱在太平盛世,旁人見了,少不得贊一句‘俏郎君’。

  “先生莫不是會相面之術,在孤的臉上可看出什么來了?”姜承梟端起茶盞,調笑一番,輕綴一口。

  岑楨苯略微失笑,沒想過昭王還會如此風趣。

  “外臣只是好奇而已,畢竟我朝陛下對外臣所言之事,過于出人意料。是故今日見面,外臣有所失態,還望昭王恕罪。”

  “舅舅都和你說了。”

  “是。”岑楨苯笑著回應,心里卻是不怎么在意,他早就知道昭王是自家陛下的親外甥,剛剛不過是他的說辭而已。

  “昭王與我朝陛下,頗為相似。”

  姜承梟呵呵一笑,擺了擺手,“既是一家人,奈何做賊啊?”

  語氣輕浮,然而內容卻是讓岑楨苯面色微微一變。好家伙,上來就掀桌子,一點轉圜的余地也不給。

  “昭王說笑了,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他也懶得說我們這是復國,不是叛賊,但是貌似晉室一統過天下,對自詡晉室正統的昭王來說,他們就是叛賊,這樣大家還不如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姜家自己玩脫了,能怪誰?

  沒有岑楨苯想象中的暴怒,昭王只是一笑,似乎一點也不惱怒。

  “既然如此,你來這兒做什么,不去江南逐鹿,隔著宇文述和大河,跑這兒來向孤宣戰?”

  岑楨苯心里苦啊,這昭王還能不能好好聊天,怎么一次兩次把天聊死。

  面上,岑楨苯還是淡定道:“昭王此言有誤,外臣可不是來此宣戰的。”

  “戰又不戰,降又不降,你究竟想怎么樣?”姜承梟面無表情的叱問。

  岑楨苯忽然想掀桌子,還能不能好好說話,還能不能好好聊天,要不是有求于人,他一定讓昭王嘗嘗南郡三十年歷史的鞋底。

  當然,他覺得自己不一定能打得過昭王這個小年輕。

  “昭王說笑了,我朝陛下遣臣來此,乃是為了結秦晉之好。”岑楨苯皮笑肉不笑,他懶得和昭王打官腔了,他擺明就是在折磨自己,戲耍自己。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道明兩家結盟利弊,昭王一定會同意。

  “孤這邊是晉不假,可你不是秦啊。”姜承梟又喝了一口茶水。

  岑楨苯:“......”

  都別攔著我,我一定要讓他嘗嘗南郡三十年老字號的鞋底!

  不興這么裝聾作啞的,類比不懂嗎,類比啊!

  岑楨苯尷尬的笑笑,“呵呵,昭王真會開玩笑。”

  過分了,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說話了,還能不能!

  姜承梟認真道:“孤沒有開玩笑,是先生一直在說笑。先生此來究竟是為了什么,還請言明,若是親戚走訪,孤會安排人領著先生好好游覽太原風光,管吃管住。若是為了其他事情,還請立即道明。先生也知道,孤是很忙的,每天一睜眼,千萬人張嘴嗷嗷待哺。”

  岑楨苯無語了,這入娘的還是威風凜凜,震撼天下的北晉昭王嗎?

  這明明就是耍嘴皮子,扯東扯西的窮酸。

  不過岑楨苯養氣功夫還是有些火候的,不然他也不會被蕭統派過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岑楨苯依舊保持著冷靜。

  “昭王,秦晉之好,乃是古時春秋時期,位于西陲的秦國和......是故,我朝陛下覺得,兩家應當親上加親,守望相助。”

  你不是裝聾作啞嗎,我就免費給你普及歷史小知識。

  姜承梟嘴角抽了抽,這個岑楨苯不能小覷啊,看來便宜舅舅手底下也是有能人的。

  “原來是這樣。”姜承梟一副受教的摸樣,旋即面色慚愧道:“唉,先生不愧是飽學之士,真想時常聆聽先生教誨啊,不如先生留在太原吧。”

  前半句聽的岑楨苯很舒服,后半句差點讓他一頭栽下去。

  這都什么跟什么,沒有這么顧左右而言他的。

  “昭王,外臣攜帶著我朝陛下手書,城意十足,還請昭王莫要戲耍外臣。”

  我攤牌了,不裝了。

  這還怎么討價還價,話都說的這個份上了,昭王就是在裝聾作啞,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姜承梟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說要先問王后意見。

  好吧,對此岑楨苯也無話可說,畢竟是給人送妹子,那必須要先問問正房的意見。

  當然,岑楨苯也知道這不過是昭王的推托之詞,他一定是找能臣分析此事利弊的。

  這樣一來,他就更有信心了。北晉的能臣是一定可以看見兩家結盟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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