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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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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為他遇上了昭王。”房玄澡唏噓道:“若是真的被他拿下黎陽倉,屆時打開糧倉放糧,只怕他麾下的兵馬會暴增,進而在東平郡和東郡站穩腳跟,到了那時候,他這個大魯皇帝才有那么點皇帝的味道。”

  “先生,王上那邊要我們開始造船,而且要大船,暗中訓練水卒,你說王上是不是準備攻打南方?”赤舉問道。

  房玄澡搖了搖頭,“不會,王上接下來的目標應該是徹底掌控并州,而后兵出太行八陘,進攻河北,兵壓山東。”

  “這樣么,那如此說來,王上讓我們造船是為了將來了。”

  “不錯,王上從來不會著眼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之前王上本有機會拿下河間郡,但是為了太原根基,王上還是放過了河間郡的暴匪。”

  赤舉嘆道:“現在我們被困東萊郡,好像也只能為王上做這些事情了。”

  “那倒不見得。”房玄澡神秘一笑。

  “哦,先生又有鬼點子了?”赤舉興趣頓生。

  房玄澡分析道:“現如今青州的各大勢力各自為戰,我們可做些手腳,先逼李法主。王上在黎陽津截殺此人,就是因為此人不俗,若是能將其扼殺,或許會為將來王上南下山東減少一大阻力。”

  “計將安出?”

  “還請將軍附耳過來。”

  河北此刻也并不寧靜,從山窩窩里逃出來的盧明月糾集數萬人占據襄國郡稱帝,進而開始率軍攻打趙郡。

  他本想南下武安郡,但是前段時間他不巧碰上了尉遲敬率領的青鷹軍,結果被迎頭痛擊,打的盧明月又縮回了襄國郡,無奈之下他只能將目光放在趙郡。

  河間郡的王序跋和劉建漢自從昭王去了太原之后,小心思又活躍了起來,倆人再次開始火并。

  他們是不敢北上涿郡和上谷郡的,因為上次被昭王打得太慘,倆人不太想找昭王的麻煩,都打算先發育一段時間,積蓄力量,然后找昭王扳扳手腕。

  于是,劉建漢往博陵郡打,王序跋往平原郡打。

  劉建漢的發展挺順利的,但是王序跋就有點難受了。

  因為渤海高烈造反建立齊國,現在也正在兵進平原,雙方遲早會遭遇。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高烈對河間郡很有興趣。

  渤海郡和齊郡畢竟隔著大河,不好行軍,但是河間郡就不一樣了,一馬平川。

  再說,高烈想了想,李法主雖然勢微,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暫且還不想招惹青州的暴匪,先穩固北方再說。

  河北就這樣,各方都有各方的心思,然后打的也是相當的火熱。

  一個亂字,或許是對河北最完美概括。

  至于平民百姓?

  呵呵,誰管你的死活呢。

  草木枯黃,寒冬凜冽,老叟衰衣,幼童赤腳相泣,婦孺相望迷茫。

  不見昔日縱馬漢,但見白骨皚皚生。

  扶鄰相顧,或嘆或悲。

  “人間慘劇。”

  秦玉京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然他卻自顧不暇。

  自從離開齊郡之后,他攜帶著家人在山東一帶避禍。

  可是天下之大,竟沒有他存身之地,天下處處都是戰火,處處都是反賊,無論去哪里他都得不到安生。

  “李法主現在稱帝,醉生夢死,他哪里能顧得上百姓的死活。”一旁的王伯駒縱馬而來。

  秦玉京冷哼一聲,“反賊始終是反賊,哪怕稱帝也是一樣。”

  “二哥,我們該去那里?”

  王伯駒看著四周逃難的人,心中不覺凄然,感同身受大抵就是王伯駒現在的感受。

  “伯駒,你說呢?”秦玉京現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該去哪里,這天下到處都是反賊,何處才是安身之所?

  王伯駒略微沉吟,而后緩緩道:“二哥,實不相瞞,我想去太原。”

  “太原?”

  “是的,聽聞昭王在太原重立晉室,治下之民安居樂業,我想去那邊看看。”

  “好,那我們去太原看看。”

  “好!”

  便在這時,王伯駒妻子文氏撩開馬車簾子。

  “夫君,若是去太原,妾身倒有個想法。”

  “什么想法?”王伯駒看向妻子。

  當年長安街頭,上元佳節,他與妻子一見鐘情,雖中途有所波折,然有情人終成眷屬,倆人和和美美,彼此互敬互愛。

  “妾身有一姐姐在太原落戶,我們或許可以去投靠她。”

  王伯駒微微遲疑,“夫人,會不會有些麻煩。”

  他們拖家帶口十幾人投靠別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文氏道:“夫君莫急,咱們并非身無分文,只是暫住幾日,夫君有手有腳,不怕。”

  王伯駒微微失笑,“夫人說的不錯,我一個男兒,有手有腳,有何懼。”

  南郡江陵。

  此處是蕭梁國的都城,相比較山東和河北等地的亂相,此處倒是十分的安逸,百姓臉上也沒有多少為生活擔憂的神色。

  不論是晉朝統治還是蕭梁統治,對于南方的百姓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區別。

  更何況,蕭梁本就是故國,對他們來說更加的親切。

  蕭統起兵的時候,由于籌謀多年的關系,一朝起兵,整個荊州全部響應,現如今他掌握著荊州諸郡,部分蜀中郡縣,由于并沒有遭受戰亂,此處的景象倒是十分的和平。

  不過,蕭統現在過的也不是很舒服,他的目標可不是偏安一隅,而是為了北上爭霸。

  但是汝南的王闊雄、南陽的朱桀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背后還有交趾郡那邊過來的土著,東南邊還要防備南陳。

  江陵皇宮修建在原蕭梁皇宮的舊址上,由于還沒有完全修繕結束,是故看起來沒有皇家的氣派。

  蕭統并不介意這個,他本就習慣了樸素,甚至每餐依舊吃的很簡單。他的節儉讓蕭梁國的大臣爭相稱贊。

  在他稱帝之后,岑楨苯和張懸被提拔為左右相國,輔助他處理朝政。

  垂德殿。

  蕭統身著龍袍,頭戴冠冕,負手立在堪輿圖前。

  在其身后,岑楨苯和張懸倆人正在敘說著這一年來天下發生的事情,以及蕭梁治下的民生。

  “如此說來,虞且將軍現在只能固守春陵郡了。”

  蕭統看著堪輿圖上的‘春陵’‘襄陽’等郡,有些鬧心。

  岑楨苯道:“陛下,南陽的朱桀生性殘暴,聽聞此人沒有糧食,竟以人為食,麾下士卒皆為亡命之徒,若是強行攻打,只怕會逼迫其狗急跳墻,到時候便麻煩了。”

  蕭統眉毛一皺,“如此說來,我們拿不下南陽?”

  “呵呵,陛下,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朱桀如此殘暴,豈能得民心?”岑楨苯道:“臣料定,他撐不過這個冬天,屆時手中無糧,朱桀必定會離開南陽,要么北上攻打淯陽郡,要么南下春陵郡。”

  “淯陽郡有宇文述的三萬兵馬,他不敢去,所以他應該會南下,虞且將軍守株待兔,朱桀必敗。”

  “善。”蕭統微微一笑,“讓虞且將軍做好準備,務必給朕殲滅了這股反賊!”

  張懸拱手道:“陛下,今年有三郡爆發水患,多縣欠收,需要朝廷賑災。”

  聞言,蕭統疲憊的揉了揉臉。

  水患算是南方老生常談的問題,幾乎每年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讓戶部那邊主持賑災吧。”

  “是。”

  岑楨苯道:“陛下,臣得到消息,前些日子昭王在洛陽不僅擊潰了宇文述,而且還逼迫其放掉了裴矩、鄭善愿等人,甚至是讓宇文述拿出了三十萬糧食賠償。”

  聞言,蕭統目光北移,落在了中原。

  “不奇怪,宇文述立足未穩,四面皆敵,為了大局著想,他只能與朕那外甥議和。”

  “可是,宇文述這個蠢貨不該將裴矩等人放走的。”蕭統目光陰沉下來。

  岑楨苯頷首,“是啊,裴矩等人回了太原,昭王得到山東士族支持,并州已經是昭王的了。”

  蕭統深吸口氣,“朕這個外甥,可不好對付啊。”

  張懸道:“陛下,咱們與并州之間隔著中原,隔著大河,目前并沒有沖突,是故暫時不必擔心,咱們應該防備南陳。”

  “你說得對,說不定將來我們還有機會和朕那外甥合作呢。”蕭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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