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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各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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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喜找到朱允炆復命的時候,后者正就著一張小案幾,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吃的不亦樂乎。

  “陛下。”

  雙喜湊上去喊了一聲,而后將那一摞材料放到另一旁:“錦衣衛查實的情報,馬大軍都認了下來。”

  “唔。”

  簡單的回復,朱允炆繼續埋頭吃著飯,似乎壓根不在乎一般。

  這個時候在皇帝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前些日子跟朱棣相對時的憤怒。

  “忙到現在還沒吃呢吧,坐下來一起吃點。”

  主仆二人的默契是極高的,雙喜端著一碗飯也沒有繼續匯報馬大軍的事,慢悠悠的夾起菜來。

  直到左右撤下了殘羹剩飯,沏上新茶后,雙喜才開口。

  “陛下打算怎么處理?”

  “你說呢?”

  這個皮球被朱允炆一腳踢了回去,答非所問的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覺得,馬大軍有反意嗎?”

  “奴婢不敢妄言,恐擾亂圣聽。”

  面對這個問題,雙喜很是謹慎,不敢非議。

  雖說朱允炆遠比太祖開明,也不拿那塊‘內臣不得干政’的祖訓當回事,但是面對這種事關國朝重將的定語,雙喜還是不敢隨意置喙。

  “誰都會反,唯獨這馬大軍不會。”

  朱允炆一開口,就讓雙喜為之一怔。

  既然皇帝在心里如此信任馬大軍,為什么還要對馬大軍的所作所為表現出如此燥怒的狀態?

  “馬大軍此人是有野心的,而且從來沒有遮掩過自己的野心,性格粗狂單純,這種人恰恰最是簡單可以信任。”

  一抹笑意浮現在朱允炆的臉上,他的神情極其輕松。

  “朕跟這馬大軍雖然僅有幾面之緣,但朕這雙眼絕不會看錯人,這家伙就是性子野慣了沒規矩。不過此人有著明確的人生追求,現在,他距離他的追求只差一步,又怎么會自掘墳墓呢。”

  朱允炆口中的只差一步,便是馬大軍心心念念的國公寶座了。

  “當年這馬大軍將芙蓉粉送來的時候,朕確實在猜忌他,甚至恨不得對他處以極刑。”

  朱允炆拿起桌子上這一摞摞錦衣衛的密報:“但是看到這些情報后朕又改變了主意。

  一個無論是私下還是公事上,都處處僭越的人,會是反賊嗎?”

  處處僭越,恰恰是最沒有反意的表現。

  因為把柄、痛腳太多了。

  僭越這種行為可不是哈哈一笑就能過去的,在帝制時代背景下,僭越是要腦袋的事情。

  好比朱棣打算造反之前,人前人后那都是忠臣孝子的做派,生怕讓人發現一丁點僭越的地方,從而導致滿盤計劃一朝潰散。

  哪能像馬大軍這樣,娶個暹羅大臣的小妾,連招呼都不給中央打一聲。

  封存餉銀、查驗軍備、恐嚇一省布政。

  不該他馬大軍干的事,馬大軍是一件不落的全干了。

  而且還都是招人眼球,光明正大的干。

  這只能說明一點:馬大軍這個粗人,壓根就不懂這些事屬于僭越,是要掉腦袋的。

  而最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基礎核心的地方在于,馬大軍想要造反,拿什么造?

  憑他那在軍中的所謂威望?

  不提朱允炆這個皇帝本身在軍隊系統中的神圣地位。

  僅以現實論現實。

  十萬云南都司的官兵,一年人吃馬嚼不加軍備,都是幾百萬兩的開支,他馬大軍養不起!

  為什么朱允炆一力推行重酬養軍,除了鼓勵百姓從軍入伍之外,這一點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除了中央,除了朱允炆這個皇帝,全天下沒有第二個人有實力能將邊軍變成私軍。

  就是把云南整個省扔進油鍋里榨,一年也榨不出幾百萬兩。

  至于西南那幾個國家,朱允炆就是借他們膽子,他們也不敢合起伙來支持馬大軍的謀逆割據。

  海防港可是建好了的,大明的軍隊,最精銳的京營,隨時可以走海路登臨交趾。

  到那個時候,數千門重炮,能炸的西南化為焦土。

  朱允炆正愁著國家的錢不知道往哪里花呢。

  “既然陛下認定馬大軍不會造反,為什么......”

  “你想問,為什么朕還要擺這么一堂大戲是吧。”

  朱允炆隨手將這疊供詞撕成兩半。

  “項莊舞劍,又不是真的想跳舞。

  天竺那個地方,近幾年是不會在打仗了,既然不會打仗,馬大軍在不在那里并不重要。

  朕把他拿進詔獄問罪,主要是想看看四叔和五軍府的反應,順便等一個人。”

  皇帝的話沒頭沒尾,雙喜一時半會也聽不太懂。

  “等,誰?”

  朱允炆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埋頭于案牘之中。

  一五計劃即將臨近收官,各省匯報成績的奏本連日不絕,他現在都快睡在龍書案后面,都批閱不完。

  “你不用管了,讓馬大軍在詔獄里待著吧,整個單間,好吃好喝的招呼,也算對得起他的身份和這么些年的功勞了。”

  留下一句交代,朱允炆就算是把這事拋擲腦后,不再過問。

  他這邊輕描淡寫,皇宮外則是熱鬧的跟一壺開水般,沸反盈天。

  朱棣愁云結眉,不知該如何才能把這馬大軍從鬼門關拉回來,而五軍府則一眾彈冠相慶。

  咱們大明的燕王殿下還真沒跟這馬大軍有什么私交,他純粹就是惜才。

  可能就是所謂的英雄惜英雄吧。

  從脾氣、性格、秉性上來說,朱棣跟馬大軍是一類人,好打仗,準確來說是好戰爭。

  兩個純爺們都覺得只有戰爭才是體現一個男人真正存在價值的行為,除去戰爭以外,所有的一切都是胡扯。

  至于五軍府的彈冠相慶,那自然是出于私心了。

  云南設都司,馬大軍頂掉了沐家的差,這豈止是在往沐家府上的臉狠狠打一巴掌,整個大明開國武勛都面上無光。

  傳世的勛貴,讓一個泥腿子干到抬不起頭,退居二線讓路,說明在皇帝眼里,武勛是沒有價值的。

  如果這要是一個中庸的皇帝,五軍府早就鬧破天的抗議、耍臉子了。

  偏生,換了一個比起太祖不遑多讓,甚至更加心狠的皇帝。

  抗議是不可能抗議的,沒人愿意拿自己的腦袋走進乾清宮大鬧一番。

  這個時間節點沒有西游記,誰也不敢教孫猴子什么叫做大鬧天宮。

  忍得云開見月明啊。

  西南的擎天玉柱,馬大軍終究是栽了。

  “花無百日紅。”

  曹國公李景隆開心的不得了,在自家的晚宴上大放厥詞。

  “泥腿子,狗一樣的東西,懂得什么叫做教養、什么叫做規矩?

  全憑著一股子不怕死的悍勇罷了,僥天之幸立了米粒大的功勞,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尋死耳!

  今朝下了詔獄,那就是他應得的下場。

  諸位明日且隨本公一道上參奏本,梟其首,安天下軍心。

  國朝有戰,戰必征我等勛臣重將,方可保江山無虞。”

  而在人群中,作為特邀嘉賓的朱孟炯卻跟身邊的薛恪相視無言。

  大明的軍方,自從藍玉死后,這么些年一直都是宗勛在把持著,是一塊生人勿進的禁區,馬大軍就是一個外來者。

  西南一系,嚴重擾亂了大明軍方的派系。

  這也跟朱允炆這些年的對外政策有關聯。

  大明動兵,側重與攻略西南,北方有戰,也多是朱棣掛帥。

  眼下正值征西北,五軍府眼巴巴的看著,結果皇帝挑了楚王朱楨。

  連著副將都被朱高煦拿走,弄得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什么時候,五軍府成了養老的地方嗎?

  狠狠的參馬大軍一本,放大這群泥腿子身上不規矩的黑點,將來朝廷或者說皇帝倚重邊疆大將,還是要從勛臣中挑選。

  二代或許能力不足,起碼有一點可以保證,那就是:

  根正苗紅!

  “國公爺喝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與李景隆相近的同袍攔了一句,反換回一句喝罵。

  “本公何醉焉,實乃甚喜。賊子僭越放肆,不恪守為臣之道,其罪當誅!”

  喧囂吵鬧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方才堪堪散去。

  直至一抹,東方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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