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鎮山陷入沉默。
兄弟們說得對,這兩個丫鬟最終還是要帶回山寨去,很可能會成為山寨里的“共妻”。
因為山上大多都是男人,而且還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很多都是沒有妻兒的亡命徒,他們需要發泄口。
但王鎮山有個規矩,山寨里的眾弟兄可以下山去嫖,但絕對不能欺負附近轉子上的婦人。
所以,他們這個山頭上的土匪,給當地百姓的印象還算不錯。
碧兒和小環聽到這些話,兩個人眼底充滿了絕望。
老三見王鎮山不再阻攔,邪笑一聲。
“兄弟們,這個小妞我先預定了,你們在后面排隊啊。”
話落,他便徑直朝碧兒走去。
那個早就垂涎小環的男人急忙朝小環走去:“這個是我的,誰也別和我搶啊。”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兩個小姑娘哭喊著。
就在這時,一抹身影快速閃身上前。
一眾土匪還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兒,只聽咯吱一聲。
“啊!”
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驚的人神經繃緊。
只見,老三的手背被人當場擰斷,他整個人被白淺沫一腳踹飛出數米之外。
所有人都震驚了。
王鎮山錯愕的愣在原地。
上次和這丫頭交手時,就覺得她的身手不簡單,但整個打法看不出是什么路數。
所以在二人交手過程中,他總是防不勝防。
今天親眼看到她對付老三的這一招,完全不用那些花哨的招致,只出一招,卻是直中要害。
“老三!”大胡子驚呼一聲。
所有兄弟這才回過神兒,急忙去看自己兄弟的情況。
老三嘴角往外淌血,表情痛苦,眼神卻惡狠狠的盯著白淺沫。
“疼,我的……我的手臂斷了,這個女人……殺了這個女人,我要……要將她碎尸萬段。”
其中一名懂醫術的兄弟立刻檢查老三的傷勢。
“手臂已經脫臼了,必須立刻接骨,你們快去找些木棍和布條過來。”
“我去找。”
“我這件外套可以撕成布條。”
大胡子走向王鎮山。
“老大,老三這條胳膊怕是要廢了,都是這個女人干的,今天你要給老三做主啊。”
王鎮山繃著唇一言不發,目光冰冷的看向白淺沫。
“你竟然敢傷我兄弟,許錦恩,我看你是真不怕死。”
白淺沫站在原地,目光冷淡的瞥了老三一眼。
“如果你的手下還敢動我的人,下次就不會只是要他一條手臂這么簡單了。”
老三咬著牙死死的盯著白淺沫:“殺……殺了她,我要將她……碎尸萬段,老大……老大殺了她。”
一旁的兄弟氣紅了眼:“老大,這個女人留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我們不能留著她。”
“是啊老大,我承認這娘們臉蛋長的好,但這可是一條毒蝎子,留在身邊對你也不利啊,我看不如直接結果了她的好,女人到處都是,但老三可是我們的兄弟,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么廢了。”
“老大……”
幾個弟兄輪番勸說。
王鎮山始終繃著唇一言不發,目光兇狠的盯著白淺沫。
“我不殺你,不過你最好祈禱老三的胳膊沒事,如果他的胳膊廢了,我就斷你一條胳膊!”
話落,他惡狠狠的瞥了白淺沫一眼,轉身朝老三走去。
老三臉色蒼白,斗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
“老大……不能……不能留這個女人在身邊……”
“老三,我提醒過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不許打這四個女人的念頭,是你犯錯在先,這次的教訓你要牢記在心。”
老三滿臉的不甘心:“老大,你……你被這個女人迷惑住了,她……她遲早會害了你。”
“老大,這個女人不能留啊。”
“老大!”
“都別說了,這個女人誰都不能動,如果我發現誰擅自動她,就別怪我不念及兄弟情義。”
一眾兄弟全都沉默下來,但多半人心里都替老三鳴不平。
一個是跟在老大身邊十幾年的兄弟,一個是才認識幾點的陌生女人,老大竟然為了保護一個女人,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斷臂只痛。
大胡子把王鎮山請到一邊,低聲道:“老大,你過分保護這個女人,兄弟心里會有想法的。”
“今天的事情的確是老三有錯在先。”
“可老三是咱們的兄弟,他可是從十來歲就跟著你,一直忠心耿耿,習武之人最怕的就是手腳不全,如果這次他的胳膊徹底廢了,他的下半生可怎么活?”
王鎮山沉聲片刻:“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就算花再多錢,我都要找最好的大夫為他治好這條手臂。”
大胡子嘆了口氣:“俗話說的一點都沒錯,溫柔鄉英雄冢啊。”
丟下這句話,大胡子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有了王鎮山的話擺在這兒,所有弟兄沒人再敢打四個女孩子的主意。
許錦薇實在困的不行,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但她心里害怕,自覺靠近白淺沫身邊,就算熟睡中,一只手還是緊緊的攥著白淺沫的衣裙。
小環和小臂也不敢離白淺沫太遠,兩個小丫頭卷縮在白淺沫旁邊。
白淺沫微闔著眼簾,看似沉睡,其實她并無絲毫睡意。
她對王鎮山所說的那番話是真的,因為她從一個人的身上看到了他這幾日所經歷的一些畫面。
其中,就有他出入都統府的情況。
最近她感覺到自己的預知能力越來越強了,之前只能偶爾感知到一些未曾發生過的事情,可現在,她可以通過一個人的雙眼,透視到他幾天之前所做過的事情。
那些畫面清晰的從腦海中閃過,就像是在看一場3D電影一樣清晰。
“老大,老六回來過嗎?”一名王鎮山的弟兄扛著槍從外面匆匆走回來。
屋內的弟兄正在熟睡。
王鎮山立刻驚醒:“老六不是和你一起站哨嗎?”
“是啊,可他剛剛說去方便一下,我就自己在附近巡視,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他過來,我還以為他自己偷偷跑回來了。”
大胡子四下看了一眼,破舊的屋子有限的大小,一眼就可以看清全部面貌。
十幾名弟兄歪七扭八的躺在干草臨時鋪設的地面上。
大胡子道:“老六沒在屋子里,我剛剛隱約聽到有狼群叫喚的聲音,還是出去找找老六吧。”
王鎮山道:“把弟兄們叫起來,一起出去找找。”
“是。”
“兄弟們,快起來了!”
大胡子一聲喊,睡得正酣的一幫大老爺們全都坐了起來。
“老六不見了,大家伙一起出去找找他。”
“老六不見了?他不會躲到哪里偷偷睡覺去了吧。”
“先去找找人,如果這小子在哪里躲著偷懶,看老子不抽他!”王鎮山碎罵一聲,吩咐幾名弟兄和大胡子留下看守白淺沫等人,他則帶著一幫兄弟舉著火把浩浩蕩蕩的出去尋找老六的下落。
等王鎮山等人離開后,白淺沫緩緩睜開雙眼。
清冷的目光朝大胡子幾人看去。
王鎮山留下五個弟兄看守他們。
大胡子坐在靠門的墻邊,一雙深冷的目光正一臉防備的看向她。
白淺沫故作困倦的重新閉上眼睛。
許錦薇小環和碧兒也被吵醒,她們一臉迷惑的表情。
“許錦恩,外面發生什么事情了?”許錦薇壓低省心小聲尋味。
白淺沫沒有睜開眼睛,輕聲道:“待會兒如果外面開始吵鬧起來,你們記得出門往左邊跑。”
許錦薇不知道白淺沫突然說這番話的意思,只能一臉懵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外面一聲槍響。
嚇得幾個女生面色一變。
白淺沫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二當家,不好了,都統府的人追來了。”
大胡子神情大變,感覺事情不太妙。
他立刻招呼兄弟拿上槍準備支援王鎮山。
走到門口,才想到屋子里的四個女孩兒以及目前因為斷臂昏迷不醒的老三。
“老八,你留下來照看老三。”
“是,二當家的。”
大胡子帶著剩下的幾名弟兄離開,那個排行老八的年輕人留了下來。
他站在門口,手里握著兩把槍,戒備的盯著白淺沫等人。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激烈,聽上去戰火激烈,不時有嘶吼和吶喊的聲音。
老八雖然人在屋子里,心里卻記掛著自己的兄弟們,都統府的士兵也不知道來了多少人,就算兄弟們再厲害,也抵擋不住成百上千的士兵。
想到此,老八開始在門口張望,想要看清楚外面到底戰況如何。
就在這時,后腦勺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他還來不及看清楚,眼前一黑,一抹暈眩感襲來,直接栽了下去。
手里兩把槍應聲落地。
白淺沫站在老八伸手,揉了揉白皙的手腕。
目光低垂,朝那兩把槍掃了一眼,隨即蹲下身撿了起來。
她轉身朝許錦薇、小環和碧兒走去,發現三個人解釋一臉驚愕的盯著她。
她們此刻滿腦子還在回放剛剛的畫面。
剛剛她們目睹了白淺沫從掙脫麻繩到上前敲暈老八的整個過程,簡直可以用一氣呵成來形容。
她的手腳明明被麻繩結實的捆綁著,竟然輕而易舉就扯斷了繩子,就像扯斷一張紙條一樣容易。
許錦薇心里此刻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丫頭的身手可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花拳繡腿。
白淺沫沒理會她們驚愕的表情,從許錦薇開始,一個個幫她們解開繩子。
“記住我剛剛說的話了?”
“什么?”許錦薇還沒回過神兒。
“出門往左邊跑,千萬不要跑錯方向,這里是深山老林,再往前走就會進入猛獸區域,如果你們誤闖禁區,必死無疑。”
“你……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還有事,暫時不能離開,這兩把槍你們留著防身。”白淺沫把兩把手槍交給許錦薇。
“不行,你……你必須跟我們一起走,沒有你,我們根本逃不出去。”
“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們一定能逃走,時間緊迫,趕快離開這里。”
“小姐,小環不走,小環要留下來陪著你。”
白淺沫輕曬:“以我的能力,想要脫身隨時都可以,你跟著我豈不是給我添了個累贅?”
小環:“……”
本以為是一場感動,結果她竟然成了小姐嫌棄的包袱。
許錦薇道:“你到底有什么急事要處理?還是小命要緊,咱們一起逃吧。”
在許錦薇心里,此刻只有跟在白淺沫身邊,自己的小命才能安全。
所以她是很不想和白淺沫分開的。
“有人來了,再不走你們就走不了了。”
碧兒焦急的拉住許錦薇:“小姐,我們先走吧,如果他們回來了,我們真就走不了了,四小姐這么厲害,沒有我們在身邊,她自己很容易脫身的。”
許錦薇也不敢再耽擱:“那好,你自己小心點。”
“小姐……”
“二姐,把小環帶走。”
小環這丫頭忠心,想讓她拋下自己離開,她肯定不肯。
小環搖頭,急的眼淚往外冒。
“小姐,你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走啊。”
這時,槍聲漸弱,許錦薇感覺到情況不妙,拉著小環就往門口跑去。
白淺沫站在原地,目光朝地上的老八掃了一眼,隨即走回草垛前盤腿坐了下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王鎮山和四名兄弟撤了回來,白淺沫聽到,外面還有一大隊人馬正朝這邊靠近。
“老八……”大胡子看到倒在地上的老八,立刻撲了過去。
王鎮山捂著胸口,急切的朝白淺沫所在的方向看去。
見只剩下她一個人時,王鎮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是你把老八打暈的?”
“是!”
“許錦薇她們呢?”
“走了!”白淺沫聲音冷淡的回了一句。
大胡子怒道:“該死的賤人,連續打傷我兩名兄弟,我要你的命!”
大胡子舉起手里的槍,作勢就準備朝白淺沫開槍。
“老二住手!”
“老大,你為什么接二連三阻止我們殺了這個娘們兒,難道你真的看上她了?”
“我們的弟兄死傷大半,現在就剩下我們幾個人,很可能就是這個娘們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她心機太深,絕對不能留她啊。”
“老大,她剛剛打傷了老八,放走那三個女人,自己卻留下了,擺明了就是有目的的。”
王鎮山繃著唇,今天他是徹底栽了。
十幾個和他同生共死的弟兄都被秦二狗派來的人射殺,他的心此刻像是被鋒利的刀子狠狠捅了一刀,刺痛無比。
“她昨晚曾提醒過我,我們已經暴露了行蹤,是我沒有相信她所說的話,所以不會是她泄露的。”
大胡子陷入沉默,昨晚老大和這丫頭見面之后,曾將他們的談話內容告訴過他。
為此,今晚守夜的人從三個增加到六個。
當時以為這丫頭故意撒謊,等他們的人慌亂逃跑時,可能會對她們疏于防范,她們就能趁機逃跑。
所以她說的話,他們根本沒往心里去。
誰知道秦二狗的人真的來了,這次足足帶了五百多人,他們十幾個兄弟全都死在這里了。
王鎮山朝白淺沫走了過來。
“你是怎么知道秦二狗的人會深夜突襲我們?”
“你們中間有奸細。”話落,白淺沫的目光朝王鎮山身后看去。
“就是那個奸細透露了你們的行蹤給都統府,所以,這兩天你們的行蹤都在對方的監視當中。”
“我呸,滿口謊話!”一名兄弟罵了一句。
“我們兄弟可都是過命的交情,彼此為了對方都能豁出性命,絕對不可能有人做叛徒的!”
白淺沫的目光從那個罵人的男人臉上緩緩移開,視線最后落在了一名身材瘦小的年輕人身上。
對方看到白淺沫盯著自己,視線慌亂的移向了別處。
王鎮山尋著白淺沫的視線看過去,大胡子和其他兩名兄弟也都朝同一個方向看去。
“老六?”
“怎么可能是老六?不可能的,他是孤兒,從小跟著老大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怎么可能做叛徒?”
“不是我,老大,你千萬別相信這個女人的鬼話,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咱們兄弟們的。”
王鎮山看了白淺沫一眼,白淺沫聳了聳肩。
好像再說,信不信隨你。
王鎮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凌冽的轉向老六。
“老六,你晚上值守的時候究竟去了哪里?“
“老大,我真的是鬧肚子,找了個地方去方便去了。“
“去哪里方便了?”
“就是往南邊去了,據地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王鎮山盯著老六沉默了許久。
“老六,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我還算了解你,你小時候最怕黑,深更半夜去茅房還要拉我一起去,這個毛病就算到現在也沒改過來,這次為什么自己去方便?”
“老大,你難道真的懷疑我嗎?”
“不是我懷疑你,是你太反常,我們所有兄弟一起出去找你,附近都找遍了也沒有你的蹤跡,說明你跑出去的地方很遠,而就在你敢回來,秦二狗的手下就偷襲了我們,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老六一臉焦急:“真的不是我做的,一定是她……是這個女人設計陷害我的,老大,你千萬別相信她說的話啊。”
“砰”
“砰砰砰!”
門外,有人朝天上開了機槍。
很快,一大隊人馬包圍了這間破舊的院子。
“王鎮山,別躲在里面當縮頭烏龜了,是大老爺們就自己出來,老子可是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小子這次落在老子手里,我看你還怎么逃。”
門外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傳來。
王鎮山冷著一張臉:“秦二狗,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老大,別沖動。”大胡子攔下了王鎮山。
“秦二狗人多勢眾,我們就這么貿然闖出去必死無疑,想要逃走還需從長計議啊。”
“老子就算是死,今天也要拉秦二狗陪葬。”
就在大胡子阻攔王鎮山時,老六瞄準時機,掏出手槍就朝王鎮山的兇手射擊。
“老大……”
大胡子正巧面對著老六,看到他拿槍射擊王鎮山,本能的擋在了王鎮山的身前。
“砰!”
一聲想搶,子彈穿過了大胡子的胸膛。
“老二!”王鎮山反應過來,大吼一聲。
老六眼看沒有殺掉王鎮山,神情變得異常猙獰,扣動扳機大吼道:“王鎮山,你去死吧。”
王鎮山憤怒的舉起槍,在老六開槍之時,一槍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手里的槍應聲落地,老六還想去撿起來。
另外兩名兄弟回過神兒,快速上前制服了老六。
“老六,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哈哈哈,為什么?因為我不想永遠做一個土匪,更不想繼續過這種日子,哼,我是最早跟著老大的人,可我得到了什么?你們這些后來跑去山上的人一個個身份地位都在我前頭兒,我心里早他娘不服了。”
王鎮山怒紅了雙眼,他捂著大胡子胸口,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正不斷從胸口汩汩的往外冒。
“老六,我把你當我的親弟弟,你卻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害死了和我們一起共患難的十幾名弟兄,如果我不殺你,沒臉向那些死去的弟兄交代。”
王鎮山顫抖的舉起手里的槍,對準了老六。
“呵呵,開槍吧,這次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要么你死在我手里,如果我失敗了,我就死在你手里,這世道,活著還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老六一陣癡癡地笑,眼神漸漸變得渙散。
王鎮山回憶起過往的兄弟情義,一邊是今天葬送在此地的弟兄。
心里一陣拉車,最終,他緊緊閉著眼,用力扣動扳機。
“砰!”
一槍射出,正中老六眉心。
老六瞪大雙眼,死死的盯著王鎮山,嘴角一抹詭異的笑容。
“王鎮山,我在下面…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