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怎么還不來呢?”李易在解剖室縫合完,想念起王興了。
大體老師該學的都學了,不能再縫了,兩個。
要是再不送新的大體老師,明天就沒有學的了。
李易覺得自己的技術上升速度飛快,一邊看視頻,一邊操作。
唯一的問題是大體老師沒有心跳和血壓、腦電波,學不到出血時候的手術操作。
活人不能用,哪怕人家是死刑,該砍頭砍頭、該絞刑絞刑,不能把人家拿過來活著學習。
“不知道大牢里有沒有人生病,我可以去幫著治療,不治必死,治了可能活,死了也不怪我,我拼盡全力了。”
李易惦記起牢里的人,找長安令裴耀卿?
李易本應該很知足了,哪個學醫的人有這么多的大體老師給學習?
可他還是想在活體上作,切大體老師不出血。
收拾完解剖室,李易郁悶地去吃晚飯。
“易弟,這冰場是不是找塊地方澆上水便可?”
李成器沒走,看他身上的衣服,顯然他沒少與冰面近距離接觸。
“啊?啊!是,大哥要冰刀?給你帶幾套走。”李易看上去一點不陽光。
“易弟遇到糟心事了?”李成器感覺出來,關心地問道。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了牢里的人,他們有的生了病,我心中就難過。
明明不是死罪,結果在牢里就死了。若他們能得到醫治,不更能彰顯我大唐律法嚴謹么。”
李易決定從大哥這里找找門路。
“易弟想去牢中給人醫治?為何不去城中?”李成器納悶不已。
“主要是吧,弟學藝不精,害怕把城里的人給醫死了,換成牢中的……”李易說實話。
說了一半實話,另一半是他擔心到城里出名了,好多人找他看病。
他還沒來得及培養醫生,只教四十二個學子其他學問。
一大群人找他看病,看還是不看?
不看,有人帶著家人過來長跪不起,大冬天的,再倒下。
“這個……”李成器犯愁,給不給想辦法?參與進去,便是管了政事,三弟那里會不會多想?
他咬咬牙,剛要答應,宋德跑過來:“東主,來一老者,帶了六個仆從,說要見你。”
“過來唄,我又不是什么不可見人的。”李易說。
“他說他不熟悉,想要你帶著轉轉,包括吃飯。”宋德為難。
“他讓我易弟陪,我易弟就陪?他以為他是誰?宋德呀,不是我說你,來個老的你就折騰你家東主?”
李成器不高興了,直接說宋德,即便他沒有資格說人家的管事。
“不怪宋管事,是老夫身子不適,需叫人攙扶,管事體諒老夫年歲大。”外面傳過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李易聽到聲音,第一個判斷是老頭腿不好,而不是有什么病,這動靜,感覺唱男低音都行。
李成器卻是一哆嗦,好熟悉的聲音,天哪,剛才我說啥了?
他起身過去,到門口,看著來者,露出一臉愁苦的表情。
“這不是六李莊的大李么,老夫見過你,你許是不認識老夫,老夫姓木,雙名承夕。繼承的承,夕陽的夕。”
老頭對李成器說。
“是……是嗎?我確實有些……面善?”李成器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表情調整過來,對老頭說。
李易也走到這邊,打量老頭,這氣度……
他看老頭是表情平和、目光淡然,有種慈祥感,一絲笑容在老頭嘴角露出,叫人覺得特別舒服。
要說這表情,李易自然是練過,對待患者,什么時候用什么表情得調整好。
有時要威嚴,患者就需要一個主心骨,有時要隨和,患者就怕生的病是大病,要多花錢。
有時要像朋友一樣與患者交流,提出幾個治療方案,盡量讓患者選擇最好的那個。
不然冷嘲熱諷,帶著鄙視,患者本來就情緒激動,很容易給你來個血濺五步。
“聞聽李東主年少,未想竟是這般俊秀,老夫木承夕,有一小莊,知道李東主這里好,過來看看。”
老頭說話的時候節奏非常好,叫人聽了不想插話。
“吃了么?”李易看老頭的眼睛,結果看到的笑意,一種對晚輩的那種。
李易又別扭又舒服,很矛盾。
“沒吃,就是到你的莊子食堂吃,老夫帶了東西,十頭耕牛,有些消瘦,沒追上膘,李東主想法子養壯實。”
老頭對李易說,送禮來了,十頭耕牛。
李易無功不受祿,道:“老丈這樣,十頭牛,我留下兩頭,另外八頭,一個月養好,再給老丈送回去。”
他決定給追膘,牛瘦的話,現在的時節,需要使力氣了,搭不少精料進去。
“稍后再說牛的事,餓了。”老頭沒拒絕也沒同意。
“也好,老丈喜歡吃什么?”李易問。
“看看。”老頭背個手,六個仆從跟上。
老頭站住,回頭:“你們自己去選,別跟著老夫。”
六個人同時露出猶豫之色,又點頭,分開去找吃食。
老頭端餐盤夾了幾樣菜,問李易:“青方有嗎?”
“晚上吃青方不好。”李易拒絕提供臭豆腐。
“那便罷了。”老頭也不強求。
他一手端餐盤,一手端湯碗,還挺穩呢。
很自然地走到李易和李成器吃飯的桌子邊,坐旁邊的桌子旁。
李易無可無不可,人家拿了十頭牛,等著看看提什么要求吧,做不到的,或是不能做的,干脆不要牛。
李成器略微有些拘謹,深呼吸,擠出絲笑容:“剛才說到哪了?對,說……”
“易弟,易弟我來了,我猜差不多你用完了,這次……哎?李東主,咱家過來問問莊子的事。”
王興這時跑過來,邊跑邊說,然后看到了老頭,他努力地把目光轉走。
“太好了,現在就談?”李易高興,來了,大體老師來了。
“晚上,天還未黑,秉燭夜談。”王興找了個借口。
“對,王……監事,一起吃。”李易過去帶王興盛菜,王興走路不是很自然。
兩個人離開,剩下李成器、宮女太監和老頭。
宮女與太監不知道怎么說話,李成器緊蹙眉頭。
“就是來看看,順便檢查下身子骨。”老頭說。
“對,檢查,早該來了。”李成器恭謹地說道,還一副懊惱的樣子,似乎應該自己提出來檢查才對。
“你三弟來你也這般?”老頭不滿意李成器的狀態。
“那能一樣么?你晌午吃飯了沒?沒吃就先別吃,易弟那里抽血需要空腹。”李成器突然想起個事情,說道。
“吃了,明天早上不吃,今天住這。”老頭說。
“那,那我也住。”李成器作出了選擇,他本想去足球場看看,但足球場哪有現在的情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