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邊吃邊在莊子里轉,整個莊子都在忙碌。
但這種忙碌在李隆基看來并不急迫和累,因為一直是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干活。
如行軍打仗一般,隨時可以調其他部隊頂上來。
干活的加個班,休息的臨時喊起來,本來休息好的直接上。
“易弟你買的葡萄秧子,據說都是結果少,或果子不甜的。”
李隆基在葡萄園的地方看到了張家村子的人,問李易是,周圍隱約有其他人藏在黑暗中。
李易也發現了,那天三哥過來,就有不正常的咕咕鳥叫聲。
天還冷著呢,哪來的咕咕鳥?
今天月光亮,又看到了。
說明三哥的護衛比較盡職。
張家村子過來的人,并不是十個。
莊子上在給葡萄澆水,水車通過竹子半個片引過來的水,接到桶里,莊子的人澆。
張家村子的一大群人跟著澆,距離很長一段才有一個火把。
月光下影影綽綽,初上去,至少有四五十人在干活。
“我本以為會升米恩、斗米仇呢,不曾想,卻是涌泉向報。”李易看著感慨。
他高興,他本是用技術換壽命,沒指望張家村的人如何。
他準備好了那些人恩將仇報,他無所謂。
可是現在看到的是,張家村子的人出動好多,幫忙給葡萄澆水。
“褐巖。”李易突然招呼。
“東主。”太監褐巖上前一步。
“找人搬一百,不,二百塊無香的肥皂過來,給張村的人,告訴他們,用這個洗手,不易生病。”
李易吩咐。
“知道了。”太監跑了。
“二百塊香皂,能雇許多人了吧?”
王皇后算賬,她覺得一塊香皂就夠幾十個人忙上兩天。
“嫂嫂,這并非雇傭,而是有一個好鄰居,我北面是皇莊,南面是張家村,張家村大,以后多有接觸。”
“況且,肥皂不如香皂。”
李易講道理。
實際上這僅僅是一部分。
李易是想把張家村子變成自己的地方,不是說土地歸自己。
而是辦成一個村子企業,然后自己是老板。
整個村子聽自己的安排做事情,村民自然生活水平大大提高。
他也能從中獲得更多的金錢和壽命。
至于一個企業能不能影響一個村子,還用說么?
晚上李隆基和王皇后又在莊子住下。
為了怕兩個人晚上冷,李易命人燒了一小捆柴火,把暖墻熱一下,又撤火。
王皇后迫不及待地把藥吃了,她想要個孩子,皇后沒有兒子,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第二天,兩個人又是天不亮離開。
帶著六百塊香皂走的,錢沒帶。
二百八十萬錢,李易說都給銅錢。
兩千八百緡,一緡六斤四兩。
一萬多斤怎么帶?
緊趕慢趕的,李隆基趕上了朝會。
聽著一群人說怎樣怎樣做,哪里哪里出問題了,要彈劾誰。
以前朝會聽這些大臣說,李隆基還覺得能夠掌握一些東西,挺好。
可是昨天晚上聽了易弟說的那些話,李隆基突然發現,你們都在叭叭啥呢?說點有用的不行么?
現在天暖和了,路不好,有的河渠應該清淤。
清淤就清淤唄,你們跟朕說什么呢?
說:去歲夏秋,河渠淤泥蓄積,河面升而行漕難,漕運不可遲,尤長安之地,每日漕運船只多如牛毛,往來穿行,若漕運難以為繼……
說這些廢話干啥呀?朕知道了,漕運要用河,河里淤泥多,那就清唄。
朕又沒說不清,說了好幾千字,累不累呀你們?
關鍵是清淤怎么清,花多少錢,需多少人,從哪找人,現在大家準備收割麥子呢。
列個表出來,再給朕畫個圖不行么?
易弟賣個五香茶葉蛋都有那么多數據和表格,還有圖。
你們要清理淤泥,就跟朕哇啦哇啦說為什么要清?
朝會散去后,李隆基把李易給的分紅那摞數據表格圖形紙拿出來看。
看完嘆息,一副寶寶委屈,但寶寶不說的樣子。
姚崇請見。
李隆基拿起茶杯,一看涼了,對高力士說:“兩碗溫水,不要茶,茶喝多了不好。”
“陛下,臣觀陛下今日朝會并不興高,可是昨夜未曾歇息好?”姚崇直接說情況。
李隆基知道姚崇是勸諫,換已往,他還會覺得理虧。
今日他看著姚崇突然笑了,隨手把那一摞分紅的東西讓高力士遞過去。
姚崇納悶,啥玩意兒?
他翻看一頁看,隨即愣住。
李隆基喝一口溫水,說道:“李易與皇后有個買賣,皇后幫忙處理搗亂的人,拿七成。”
“這不昨天去了,李易給我兩個看賬目,賣個茶葉蛋啊,給出來的是現在你所見的賬。”
姚崇聽著李隆基的話看紙上的表和字,已經懵圈了。
至于么?賣個蛋而已,你專門弄出來這些,這是賬?
他看出來一些東西了,但有所出,必有所入,但有抵兌,必有折合。
一左一右,一貸一借,一增一減,一目了然。
加上文字說明,再看后面的圖。
“唉~~”所有的一切,皆化作一聲嘆息。
姚崇并不笨,能看懂,所以知道,賬……還能這樣記。
然后……
然后他抬起頭,一臉悲憤。
“陛下,這百煮渾圓蛋,一個不到五十錢的本錢,他賣五百錢?臣……臣家中買過幾個。”
姚崇生出了帶人去李易莊子把李易抓起來打的想法。
“好吃吧?”李隆基問,等待姚相說好。
“陛下,是好吃的問題嗎?十倍價錢,他……他怎能如此?臣不是差那個錢,臣是心中……”
姚崇快哭了,一肚子委屈,原來還以為又是百煮,又是渾圓的蛋,本錢不低呢。
結果賬上顯示,和一個平常的蛋沒什么區別?同樣便宜,偏偏賣那么貴。
李隆基面色沉下來:“皇后占了七成利,不若叫皇后把你買蛋的錢退還與你。”
李隆基生氣,一會兒易弟那邊就派人把錢運過來了。
蛋貴,你可以不買,誰又沒逼著你吃。
五十錢的蛋賣五百錢貴,幾百錢成本的脫粒機,給你一萬錢,不一萬緡,你能造出來嗎?
我兩口子給宮里弄點錢容易么?本來還打算給你五塊香皂,現在變成一塊了。
李隆基忿忿,姚崇恍然,忘了,皇后占份子呢。
但他還不死心,又問:“陛下,醬油多少錢的本兒?”
“高力士,去取一塊香皂給元之。”李隆基不回答,親切地喊出姚崇的字。
他知道醬油成本多少,一斤五文不到。
可他不說,賞賜臣子,你說五文的東西,臣子不感恩啊。
不說,臣子自然比照外面的價錢。
五十錢的蛋賣五百文嫌貴,宮里買醬油不也是十倍本錢嘛!
朕說什么了?
高力士拿來一塊香皂,他很懂事,拿了一塊綢帕包住。
香皂在后面堆積著,可是一個個大盒子,里面分層,就墊了張毛邊紙。
“此物是什么?”姚崇小心翼翼地托著香皂問。
“打水來。”李隆基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