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云州境內直接南下到了牧州府的位置，繞過了州府。
雖然說是赴任，但王蘭陵感覺自己和被發配也沒有什么區別。
最壞的打算是當一輩子開拓者，而王蘭陵現在算是去那里當官，并不完全是開拓者。
相對的也要稍微自由一些，不過同樣無法在任期內隨意走動，無法離開牧州范圍。
牧州府里多是一些被弓月滿的上山下鄉提議給發配到這里學習的人，所以王蘭陵不想去找不自在。
從進入牧州境內就開始騎馬，騎了八個小時才到了天牧郡的城池外面。
即使是在槍戰時代，城墻也是必不可少的防御工事。
從高處往地上射擊，和從地上往高處射擊，難度肯定不一樣。
在剛剛看到天牧郡的城墻時，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人恭敬的來到了王蘭陵的前面。
“大人！”
王蘭陵奇怪的看著這人，“你是誰？怎么感覺有些面熟？”
男人迅速說道：“草民林祖年，以前是在黑水縣城北看場子，一看就是三年。”
三年了啊！
三年啊！
林祖年剛認識王蘭陵的時候，王蘭陵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現在王蘭陵已經成為了五個孩子的爹了啊！
王蘭陵笑著說道：“確實是三年了，看你也不錯，在這里是等我的？”
林祖年鄭重的說道：“小人林祖年，愿為大人效力！不論是在牧州還是山州，不論是在黑水縣還是山海縣！不求富貴，也不求安逸，只求闖出點名堂來！”
王蘭陵點了點頭，“好，你倒是實誠，沒有說謊。”
為民著想之類的事情，并不適合所有人，很多人都無法理解這種想法。
王蘭陵現在求同存異，只要愿意一起做事就可以。
在有了人過來帶路后，王蘭陵就對著白青霜說道：“青霜，我們就在這里別過吧，這三年來多謝照顧了。”
“哪里，我才是受到了照顧。”白青霜客氣的道謝，認真的說道：“各種事情，我也幫不到你，你若是惹事的話，那肯定是大事，我只怕是會著急撇清楚關系。”
王蘭陵笑了笑，“若是因為我連累到了別人，我心里也不好受，你能有這種風險意識，我其實很高興。”
白青霜看著王蘭陵，在注視了幾秒后，就騎馬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就此別過。”
看著帥氣離去的白青霜，王蘭陵也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出發。
林祖年也騎上了自己的坐騎，是一頭灰色的驢子，高有一米二三，比王蘭陵的黃馬要矮許多。
“你這是毛驢嗎？”王蘭陵看到林祖年跟上來了，就好奇的詢問這個驢子坐騎的種類。
林祖年解釋道：“這個是金山野驢，雖然看起來比較傻，但是有很強的耐力，能耐冷耐熱又能耐饑耐渴，在金山郡里屬于很值錢的坐騎！”
“它能能馱著人和貨物爬雪山走沙漠，爬山游水都可以，跑的也不慢，還能找到水源，金山郡的男人娶媳婦的時候都會牽著它去駝姑娘。”
王蘭陵好奇的說道：“這個和馬比起來，哪個貴？”
林祖年回答道：“山州的是馬貴，這邊的金山野驢要比馬貴，很多地方馬不行，得用驢子才可以。”
王蘭陵在學校的時候學習過各州的養殖生物，比如馬。
牧州馬主要是草原馬，多是用于平原行進，主要是用來作為普通騎兵的坐騎，也用作普通的信使和移動交通工具。
牧州很大，金山郡的地形也要復雜的多，人們主要應對的還是各種崎嶇的山路和艱難的交通問題，再加上養殖成本的關系，野驢的優點要更實用一些。
“你們一直都在金山郡？”
王蘭陵之前沒有和弓月滿聯系，對弓月滿現在的情況和位置都不清楚。
林祖年說道：“沒有，胡忘鄉是在金山郡，那小子能打的很，長得也不錯，還是云州高考第一名，在金山郡混得很好。”
“我和弓月滿是在山海縣里，他繼續當教學司的司長，我則是四處聯絡人，在胡忘鄉和牧守的幫助下弄來了發電設備，在山上建了一個發電廠。”
王蘭陵感慨的說道：“只是聽著就知道很不容易，辛苦你們了。”
這一兩年里，王蘭陵都是在學院里讀書，而弓月滿和胡忘鄉則是先行一步在這里開拓發展地，打下基礎。
林祖年迅速說道：“不辛苦！真忙起來的話，就感覺時間過的特別快了，唯一不安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把東西交給大人您，萬萬沒有想到大人您真的放下了大好前途，來牧州這里了！”
王蘭陵說道：“我對山海縣不了解，對那邊的事情僅限于通州和其余人的描述，你說那個地方是一個怎么樣的地方？”
林祖年認真的說道：“我在那里住了快一年了，也算是有些了解。”
“山海郡是一個非常大的地方，面積大概是三十萬平方公里，樣子是一個環抱高山的餃子，這里的海邊是峭壁，地方比海面要高十幾米，不適合漁船捕魚。”
“外面高，中間低，在雨水和高山溪水的匯聚下就在內部形成了一個月牙湖，郡里人都是在湖里捕魚吃，不過也造了一個鹽場，目前是歸郡里管轄。”
“郡里有不少的土地可以耕種，養活郡里人沒有問題，糧食的產量很高，前兩年別處鬧災的時候，山海郡這邊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大部分糧食還是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中。”
“郡里有二十個縣，每個縣的地盤都很大，分別是屬于一方豪強歸屬，基本上都是當年那些開拓者的后代。”
“大人要去的山海縣是原本山海郡的郡府，是一個很好的好地方，那里還有一個占地一百畝的豪華莊園，現在沒人住，大人可以住在那里。”
林祖年說的比較簡單，但王蘭陵意識到了很多問題。
“現在山海縣的郡守和知事都是誰？郡府又在哪里？”
林祖年解釋道：“山海縣的位置是在山腳下，之前的郡守都是住在半山腰的仙水宮里，后來感覺周圍越來越多開拓者的關系，就搬去了有重兵把守的巨鯨島，那里易守難攻。”
“郡守是一個比較低調的人，也是姜家人，不過基本上不管事，下屬縣城只要每年交點稅就可以，其余的都不管。”
“不過，像是鹽場、鐵廠之類的，都在府兵的控制下，也禁止漁船出海。”
相比起云州，牧州這邊更加自由一些。
王蘭陵大致的想了一下三十萬平方公里的面積，感覺接近一個農業大省的面積了。
就算是除去山地湖泊和一些不適合生活的區域，剩下的區域也差不多夠兩三百萬人用了。
不過這是山海郡，王蘭陵去的是山海縣。
“山海縣有多大？”
林祖年說道：“只有一萬三千平方公里，但至少有一半的地方都適合種地，是一個好地方呢！”
王蘭陵皺著眉頭說道：“也就是大概九百七十五萬畝了，確實是一個好地方。”
有了這些耕地，別說是幾十萬人，就算是兩千萬人都養得活。
林祖年看到王蘭陵這么說了，就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這里的土地要精細一些，一年一熟，和云州的土地比起來要麻煩很多，產量稍微低一點，一年一輪的收成大概是普通田地兩輪的七成。”
王蘭陵點了點頭，“這個我自然是知道，全天下最好的土地就是在龍州那一片，其余地方和那邊沒法比。”
優越的自然環境和肥沃的土地，這些都是天注定的事情。
牧州這里本身就是開拓者這幾十年來新開辟占領出來的土地，不論是法規還是自治的權限，都和云州大不一樣。
林祖年繼續說道：“還有就是這里現在只有山海縣有空位，還受朝廷的指派，其余縣城都是別人開拓者自己建立起來的，大人您會被指派到這里來，應該是沒得選的原因，不過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會到山海縣這里，其余地方應該是會更苦一些才對。”
王蘭陵微笑著說道：“因為我能鬧事啊，若是在金山郡或者天牧郡的話，我做出什么成績了怎么辦？那些人只希望我不要回去，所以把我和其余開拓者放在一起，就是有了拒絕我回去的借口。”
這個想法并不正確，老師們給王蘭陵一個相對安逸的地方，就是為了讓他好好的養老，不然這小子想法設法的跑回去，誰受得了。
林祖年不是很明白，但還是繼續說道：“還有個事情，就是各個縣里基本上沒有往來，互相之間因為一些事情也都各自提防著。”
“有幾個縣是想要鬧事，經常公然違抗郡府那邊的要求。”
“有的是希望能夠回去，一直都擔當姜家人的幫手，不過幾十年來也沒有一個跟著回去享福的。”
“現在大部分人都有怨言，只是反抗不了，也沒心思發展什么，互相之間都是愛答不理的。”
王蘭陵詢問道：“山海縣里有沒有那種麻煩人物？”
林祖年回答道：“不安分的人哪里都有，山海縣里也有幾家豪強，不過只要大人過去之后，一切都不是問題，弓月滿已經說服了幾家人迎接大人您！”
“大家害怕的主要是新來的縣令是狗官，弓月滿一直都在為大人您說好話，大家都知道您是好官，自然愿意為您效力！”
王蘭陵微笑著說道：“想不到竟然有了名聲了。”
林祖年說道：“大人不知道啊，這里的人活得一點都不舒坦，外面人像是防賊一樣防著這邊人，山海郡里的人若是跑出去了，外面的守軍和牧民都要受牽連，所以迎接大人的事情也只能我自己來了。”
王蘭陵嘆了口氣，“這樣啊。”
林祖年繼續說道：“不止這樣，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最后被罰的都是沒依靠的人，山海縣里的人被夾在其余縣和郡府之間，就盼著有一個能當家做主的人過去啊！”
“大家都有槍有人有力氣，就缺一個能讓大家放開手干死那些匪人的官老爺了！”
王蘭陵皺起了眉頭，“為什么要打架？匪人是指的誰？”
林祖年罵道：“缺德的郡守把郡府換到別處后，為了不讓山海縣具備軍事功能，就把城墻炸了，還不許縣里人在建城墻！現在山海縣是整個郡里唯一一個隨意進出的地盤，哪能不遭賊？”
“金山下的紅胡子馬賊，還有隔壁炎陽縣的人，都過來欺負山海縣的人，不僅擄掠家畜，砍伐縣里的果木。”
林祖年看著王蘭陵，認真的說道：“縣里人也組織過人反抗，但是郡府那邊不讓縣里人聚集，怕那些人鬧事，還不許離開縣里太遠。”
“之前的縣令都是聽郡府的，所以在知道大人您的事情之后，大家都期盼著您過去！”
王蘭陵大致的明白了山海縣的一些問題。
難度不算大，主要還是對外吧。
原本以為首要問題是對付縣里的官吏豪強，沒有想到弓月滿解決了內部問題，外面的人又讓山海縣的內部產生了凝聚力，只盼著一個能夠帶他們站起來的縣老爺。
王蘭陵想起了一個人，“縣知事是什么情況？”
林祖年解釋道：“已經當了許多年了，現在七十二歲，縣里的事情其實都是弓月滿在負責。”
王蘭陵笑著說道：“弓月滿在黑水縣的時候可是一個透明人，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沒想到在這里大有所為啊。”
林祖年也笑著說道：“都是大人您的功勞，大家在大人您身邊，都愿意多做點事，其實不僅是我，老陶老郭他們也來了。”
王蘭陵疑惑的說道：“老陶老郭都是誰？”
林祖年解釋道：“環衛司的陶昆，還有黑水縣的郭數九。”
王蘭陵很疑惑啊，不過想到在黑水縣這里也能吃到家鄉的飯菜，也就點頭說道：“來的好啊！不枉我苦心栽培他們！”
郭數九是誰，王蘭陵已經忘記了，但是陶昆這個名字還是記得的，而王蘭陵說的栽培主要是指做飯方向的栽培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