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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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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幾個問題,不止溫宴疑惑,桂老夫人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解答。

  倒不是想得不夠深、不夠細,而是,已知的線索實在太少了些。

  祖孫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各自又理了理思緒,還是桂老夫人先開了口。

  “別說是一個孩子,以長公主的家底,養十個百個,銀錢上都不用眨一眨眼睛,”桂老夫人道,“現在,我們只曉得有這么一個孩子,卻長公主待他到底是什么態度,到底是不得已養在京外,還是故意養在京外,誰說得好?”

  溫宴抿了抿唇。

  也是,她前世在溫泉莊子上五年,吃喝用度,桂老夫人和曹氏沒有任何虧待過她,尤其是,在溫宴清楚定安侯府就這么些銀子之后,越發覺得,上一輩子的曹氏也確實很不容易。

  可反過來說,她樂意住溫泉莊子,桂老夫人和曹氏也樂意她在那兒住著。

  桂老夫人是不喜歡她這個孫女,曹氏是不想與桂老夫人起矛盾,三方合宜,做什么添不必要的是非?

  現在,桂老夫人講的也是這個道理。

  老夫人固然也想到了溫宴在莊子上的生活,但她的表現技巧爐火純青,一副只說他人事,絕不提自家的樣子,愣是半點兒心虛都沒有寫在臉上。

  同樣的,溫宴也是被桂老夫人認可技巧出眾,心里念頭歸心里念頭,面上絲毫不顯。

  依舊是,祖母慈愛,孫女親厚,無論是誰來看,都是祖孫感情無比深。

  溫宴略微一想,頷首道:“您說得是,我們既然知道了有那么一個孩子,還是得盡快把事情摸透了。弄清楚長公主對他的態度,如此才好推斷那孩子的來歷。”

  桂老夫人費心神思考了這么一陣,此刻也有些疲憊,示意溫宴端盞茶給她。

  溫宴端了。

  桂老夫人小口抿了,清潤的茶湯入喉,胸口里那口沉沉的悶氣化開了些。

  她想,她還是著急的。

  以前是為了自家的匾額,想多活一年是一年。

  后來,想要爭取的東西多了,那些風光唾手可得,她怎么肯蹬腳先走?

  可她向來知道,雷厲風行也好,徐徐推進也罷,它們的背后都是需要條件的,不做好完全的準備,哪一條路都走不通。

  就跟打仗一樣。

  桂老夫人雖然不懂戰場上的那些事兒,但到底是這么一個身份,閨中沒少念書。

  念得也不全是教女子乖順、賢惠的那些,她讀過很多雜書,又因為嫁的是定安侯府,祖上靠戰功得爵位的,她說什么,也得把老祖宗們當年打過的仗弄明白。

  無論是漫長的圍城逼降,還是一日千里的奔襲,這些戰事的背后,是將士的日夜操練,是斥候的辛苦潛伏,是長長的補給線。

  準備,得做好準備。

  桂老夫人一直都是這么給自己鼓勁兒的,得多做準備。

  直到現在,她突然間有些不耐起來。

  不為別的,為了溫子諒。

  為了她那個出色的、讓她無比自傲的長子。

  宴姐兒說得沒錯,要翻案,得先等三司的調查,一兩個月是起碼的,那之后,先理清的是尤岑之死,但平西侯府的罪證,那些莫須有的證據,得一條一條去洗。

  當初為了坐實平西侯府的罪,各處都沒少下工夫。

  洗刷罪名,四個字而已,做起來,卻覺不容易。

  也許很快能成功,也許三五年,那桂老夫人就得一直等著。

  她自認不是等不起。

  可不該只是這樣,翻案是翻案,報仇是報仇,沈家這次恐難以脫身,但永壽長公主未必。

  一想到那位長公主可能根本不會出事,桂老夫人就沒法不著急。

  可能很多年后,皇上或者是繼任者再次秋后算賬,能給長公主蓋個罪名,把人處置了,但她桂老夫人,活不到那個時候。

  她不能親眼看到這個人死!

  她真的想看到。

  “宴姐兒……”桂老夫人的嘴唇動了動,她轉頭看著溫宴,半晌,只笑了笑,什么也沒有說。

  宴姐兒還年輕。

  哪怕梳起了婦人頭,哪怕和宮里的貴人們打交道,在桂老夫人眼里,她依舊是年輕人。

  年輕的孩子,本該跟在長輩身后享福的。

  尤其是女孩兒,閨中樂趣那么多……

  家里真的遇事需要她們是,也是讓她們搭一把手,而不是,而不是沖在最前頭。

  宴姐兒是真真正正往前沖了。

  無論是在臨安還是入京之后,溫家的每一個腳印,溫宴走在第一排。

  桂老夫人的心中長長嘆了一口氣。

  她確實不喜歡宴姐兒。

  不止是因為大郎媳婦的緣故,也是自幼就不曾養過,哪里來的感情?

  這兩年走得近了,就“喜歡”了。

  這種喜歡是欣賞宴姐兒的性子,是滿足宴姐兒能帶給全家的一切,是她喜歡聰明孩子,宴姐兒一等一的聰明……

  直到此刻,桂老夫人才真正對這個孫女生出了心疼來。

  為父母弟弟也好,為自己也罷,也是為了這個家,宴姐兒足夠努力了。

  桂老夫人沒有辦法,再對溫宴去要求些什么,說自己想看到翻案,說自己想看沈家和長公主徹底完了……

  如果不是擔心慧姐兒嘴巴快,桂老夫人甚至可以去和慧姐兒說那些。

  因為她知道,慧姐兒做不了什么,老夫人無論說什么,都是傾訴,是找個人說說話、散散心。

  可宴姐兒能做到。

  桂老夫人這么說,哪怕她沒有那個心思,也會是一種“要求”。

  而要求的背后,是負擔。

  即便老夫人知道,她一句話都不說,宴姐兒都會那么去做,因為這同時也是宴姐兒盼著的事兒。

  桂老夫人閉眼又睜眼,緩了好一會兒,道:“不要太過急切,小心謹慎些,不打草驚蛇。”

  她只是絮絮交代了幾句,便沒有再說什么。

  等溫宴退出去之后,桂老夫人抬手按了按眉心。

  她老婆子活了這么久,什么場面沒有見過?

  二郎、三郎都挑不動大梁,那她得走到前頭去,走到宴姐兒前頭去。

  不能讓宴姐兒一個人,沖在最前面。

  她桂氏,從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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