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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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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以驍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他沒有接溫宴這句話,小狐貍張口閉口,坑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得歪著腳。

  原本,霍以驍倒是可以不聽溫宴的后半截,只聽前半段,問她還有誰牽扯進了皇子們的爭斗之中,朱鈺又拉攏了誰,可他遲疑著還是沒有問出口。

  所謂的夢境,霍以驍這會兒不想跟溫宴提。

  假話問了無用,真話問了,心里不舒坦。

  想了想,霍以驍放下茶盞,回頭看了眼書案方向。

  “我來的時候,你來寫東西?”霍以驍轉了話題。

  “是,”溫宴道,“臨安的家書送來了,章哥兒給我寫了好長一封信,我給他回信呢。驍爺想看看嗎?”

  霍以驍一愣。

  人家姐弟兩人的家書,他來看并不合適。

  偏溫宴笑盈盈看著他,還火上澆油地道:“驍爺也不是外人。”

  霍以驍斜斜掃了溫宴一眼。

  不是外人?

  那他是什么人?

  得了,這也是個坑。

  大半夜的,他還在這兒坐著,說外人就是自欺欺人了。

  霍以暄輕咳一聲:“你們姐弟的家書,有什么好看的。”

  下意識地,溫宴要說他嘴犟,卻是突然想起些前事,她的心就這么一緊,像是給人拽了一下似的。

  是了,這個年紀的霍以驍,從未寫過什么家書。

  霍以驍的身周關系,說復雜很復雜,說簡單又很簡單。

  再過幾個月就要及冠了,可事實上,他從來沒有需要寫家書的時候。

  熟悉的親人都在近前,皇上和太妃娘娘想見他,召他就是了。

  霍以驍走得最遠的,也就是去年到了江南。

  與京師一南一北,他給娘娘報平安,也不過就是紙上的兩三句話而已。

  可那樣的,并不是“家書”。

  上輩子,溫宴和霍以驍成親后的第三年,他奉旨跟著朱桓去了蜀中。

  路途遙遠,溫宴等著等著,等來了一封信,打開來一看,薄薄一張紙。

  到了。

  安好。

  兩句話,沒了。

  她當時是又好氣又好笑,末了自己想通了。

  這就是霍以驍,他的家書不似家書,僅僅是因為,他以前,沒有需要細細寫家書的人。

  溫宴心酸,提著筆給他寫信。

  細細致致、洋洋灑灑,寫自己身邊的事情,告訴他也要多說些狀況,怕他突然間不習慣,不知道寫什么,她還一樁樁問。

  例如那蜀道難,到底有多難,又像是蜀中吃食又些什么講究。

  送信出去,又翹首盼著。

  盼來的,還是一張紙,上頭“嫌棄”她麻煩、事情多。

  嫌棄歸嫌棄,內容還是比前回豐富了,起碼,一張紙面都了八分滿。

  自那之后,也許是潛移默化,也許是習慣成自然,霍以驍但凡出遠門,送回來的家書是越來越細致了。

  有一回,溫宴正好眼睛不適,需整日閉目靜養,不能看東西。

  家書送回來,邢媽媽念給她聽,念完了之后,好生感嘆。

想起那些舊事,溫宴起身,從書案上拿起了寫到一半的家書,又轉[連城  ]回了桌邊。

  “家書能說的事情多著呢,”溫宴把信紙放在桌上,指尖點著,道,“見不著面,我記掛章哥兒、章哥兒也記掛我,我把日子說得越細,他越安心。只‘一切安好’這樣寬泛的幾個字,誰知道是不是報喜不報憂。”

  霍以驍垂著眼簾,看了一眼,而后,眉頭皺了皺。

  他看到了好幾個“驍爺”。

  “你跟他說我做什么?”霍以驍一面問,一面定睛細看,待看清楚了,抬起眼皮子,呵了溫宴一聲,“你還真是什么都往上寫?”

  溫宴眨了眨眼睛。

  霍以驍把信紙從溫宴的手指下抽出來,一張張看。

  他甚至琢磨著,小狐貍是不是分不清文體?

  那篇字字表白、句句衷腸的,溫宴管它叫軍令狀。

  手里這篇,其實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只是從對霍以驍直述,改成了對溫章表述,用詞沒有那么直接,稍微含蓄了一些,但本質上,還是在說她喜歡他。

  家書,需要這么寫?

  霍以驍按了按眉心。

  要不是他今夜沒有預先知會過溫宴,得了空就直接過來了,霍以驍都要覺得,這所謂的家書是小狐貍故意寫著鬧他玩的。

  深吸了一口氣,霍以驍道:“你跟溫章寫這些做什么?”

  雖然,他沒有姐姐,但全天下也沒有幾個這樣的姐姐。

  溫宴支著腮幫子,道:“我也沒拿假話誆他,寫得句句多是真心。”

  霍以驍“哦”了聲。

  小狐貍的臉皮,領教了無數次了。

  “我得讓他徹底放心,”溫宴的笑容收斂了些,“章哥兒很敏銳,夢里的那個章哥兒,一直很自責。”

  霍以驍一怔。

  “自責”這樣的負面情緒,把先前的氣氛一下子就改變了。

  溫宴道:“章哥兒吧,他覺得我和你的婚事是一樁交易,雖然我看起來過得很好。交易的一部分是讓他能參加科考、走仕途,我嫁了,但他卻因為自己的身體不能考了……他總覺得是他連累了我。所以現在,我得多跟他說幾遍,我不是被他連累了,是我就喜歡你,我要嫁的。”

  霍以驍的嗓子有些緊。

  他沒有提起夢境,溫宴自己提了。

  可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夢里所遭遇的難處與痛苦,對溫宴來說,是真切的。

  哪怕現在她說起溫章時心平氣和,可作為胞姐,她在夢里,面對溫章的病、溫章的自責,她的無力與難過,都是切膚的。

  霍以驍又看了眼手中的信紙。

  溫宴這信,寫得是“張揚”了那么些,但依她的說法,也是情有可原。

  原個鬼!

  明明白白能講的道理,她非寫得這么奇奇怪怪。

  哪怕現在她說起溫章時心平氣和,可作為胞姐,她在夢里,面對溫章的病、溫章的自責,她的無力與難過,都是切膚的。

  霍以驍又看了眼手中的信紙。

  溫宴這信,寫得是“張揚”了那么些,但依她的說法,也是情有可原。

  原個鬼!

  明明白白能講的道理,她非寫得這么奇奇怪怪。

  她非寫得這么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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