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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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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話最糟心?

  不是直白地謾罵、侮辱,也不是指桑罵槐,而是表面上聽起來很尋常的一句,卻能化作針、直接往人心窩里扎的。

  桂老夫人面善,出門應酬,便是有不對路子的,她要張口,必然也是采取這一種。

  先前那兩樣的,段數太低了,老夫人不屑那樣。

  就好比桂老夫人以前“說”安氏,全是綿里藏針,以至于溫子甫至今都以為老母親待小兒媳婦親善。

  沒成想,今兒,桂老夫人被人用她最擅長的方式給“阻”了。

  一輩子不離開臨安。

  意思是定安侯府到頭了,桂老夫人才不需要折騰,安安心心在故土養老。

  這固然是事實,但從別人嘴里說出來……

  簡直是糟心里的糟心。

  溫宴越想越是好笑。

  不笑還好,一笑起來,牽扯了腹部,溫宴“哎呦”了好幾聲。

  溫慧忙問:“阿宴,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早上只聽說溫宴身體不適、不能出門了,曹氏壓根沒有給溫慧解釋過內情,以至于她根本想不到。

  溫婧心細些,費姨娘這個歲數還有些月事病,半年里總有一兩回痛得起不來床,因此溫婧能品出些來。

  這不是什么能掛在嘴邊的事情。

  溫婧是這么被教育的,因此她趕緊把話題帶開:“你猜祖母怎么答的?”

  “怎么答的?”溫宴也很是好奇,她不覺得桂老夫人會純吃虧。

  溫婧道:“祖母說,‘原確實不想來,臨安住慣了,不愛背井離鄉,等哪天蹬了腿,還得送回南方去落葉歸根,實在麻煩。

  可二郎調到京城做官了,思前想后,還是一塊來。

  畢竟,有一個兒子死在了京城,連最后一面都沒有見著,白發人送黑發人。

  更何況,以前京中還有長輩看顧大郎,現在都沒有了,可不得自己來看著?”

  聽溫婧復述完,溫宴在心里給桂老夫人鼓掌。

  今兒是花宴也好、茶宴也罷,就是個虛的名頭,實質上是各府想打探定安侯府的虛實。

  溫子甫進御書房,到底說了些什么;皇上賞溫家姑娘們,又是什么說法;溫宴與四公子走得近,是不是會有結果;先前的案子,最后會不會有變化……

  這些,才是出席的人最關心的事情。

  桂老夫人一開口,直接釜底抽薪。

  白發人送黑發人都出口了,在場的人,無論是唱紅臉還是唱白臉,都不好再提溫子諒了。

  與此同時,老夫人還損了別人一通。

  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爵位,以前在臨安亦有走動,再往前幾輩算,定安侯府與其中幾家也是結過姻親的,即便出了五服,也能算得上是溫子諒、溫子甫的長輩。

  溫子諒在京中時,對這些“長輩”,該有的禮數也都周全了。

  只是出事時,各家撇清都來不及,又替什么長輩晚輩?

  避禍是人之本能,這沒有什么可指責的,但現如今,一個兩個來說這些帶針的場面話,桂老夫人可咽不下這口氣。

  這里是京城,別人還沒有摸清楚溫家的底,桂老夫人此刻若是謙遜、退讓,只會讓人看出虛實來。

  唯有硬氣,唯有堵回去,別人投鼠忌器,一群老狐貍,又有哪個愿意做投石問路的那個石頭,叫旁人做好人呢?

  連消帶打的一番話,桂老夫人掌握了局面,讓溫辭兄妹幾人問安。

  武安侯夫人打了個圓場,夸了三兄妹幾句,便讓自家的哥兒、姐兒與他們去園子里逛逛,留一群老太太們敘舊。

  溫慧、溫婧都走了,因此兩人都不知道,在他們離開后,席間,武安侯夫人問起了溫宴。

  “前幾年,我進宮請安時還遇上過,很是靈巧一姑娘,今兒怎的沒有來?”

  桂老夫人嘬著茶,笑瞇瞇地:“來事兒了,也是大姑娘了。”

  “呦,這可是喜事。”

  “可不是嘛,”桂老夫人說得很是坦然,“要不是她父母孝期在身,也能嫁人了,哎,我這個歲數,還有什么念想?不就是底下這一個個娶妻、出閣,我給他們都安排好了,閉眼也閉的安心些,是吧?”

  誰能說不是呢?

  尤其是一句“能嫁人了”,讓在座的人互相交換著眼神。

  莫不是已經與常寧宮敲定了?

  否則能這么成竹在胸?

  桂老夫人端住了、唬住了,不輸陣、也不輸人,可生氣依舊是生氣,所以一回來就要尋溫宴。

  溫慧又與溫宴說她們游園子的事兒。

  “武安侯府的花園好大,不比我們在臨安的園子小,造景還挺有意思的。”

  溫慧說景,溫宴卻是問人:“除了你們和武安侯府的姑娘,其他到訪的老夫人們也帶了晚輩吧?”

  “有幾家帶了,”溫慧道,“是了,我還遇上了皖陽郡主。”

  “郡主也在?”溫宴奇道。

  溫婧點頭道:“她和武安侯府的四姑娘很熟,一直在嘀咕說話,但她今兒挺客氣的,我們就跟她問了個安。”

  溫慧附和著道:“阿宴你說過,她性子不定,讓我們別招惹她,我們也想避著她走,但遇上了也躲不開。”

  是這個道理。

  溫宴繼續問:“還遇上了誰?”

  溫慧說了好幾個,溫宴一一記下。

  “隔著半片湖面,還遇上了公子們,”溫慧道,“我們在水榭,他們從湖中曲橋過,剛好打了個照面。

  其中有一位,長得可俊了,他在和哥哥說話,所以我一眼就看見他了,聽說是趙太保家的公子。

  跟他一比,我們那本就姿容平平的長兄,越發落了下乘。”

  溫宴莞爾。

  趙太保家的這一位,是京中同齡人中,數一數二的好模樣。

  以前成安公主都夸個不停,說看來看去,還是這位最順眼。

  溫慧會夸他,一點都不奇怪。

  當然,溫慧也就是逗趣的,溫辭的模樣亦很端正,哪里就這么差了。

  正說著話,季太醫到了。

  曹氏引著人過來,順便把兩個女兒“趕”回主院去,等季太醫調整好藥方,她又送太醫離開,交代底下人抓藥、煎藥。

  季太醫奉霍太妃之命給溫宴看診。

  小姑娘長大了是要緊事,他也不耽擱,入常寧宮稟了一聲。

  霍以驍正陪霍太妃說話,只聽得鄧嬤嬤與太妃道“溫姑娘請季大人看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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