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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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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天了。

  錦華宮中,馮婕妤了無睡意。

  朱晟的樣子一直在她的腦海里。

  她的兒子,她的年輕的兒子,她原本康健又活潑的兒子,一動也不能動了。

  連一根手指,都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他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淚珠往外涌,仿佛是還在襁褓時一般。

  可襁褓里的嬰兒會長大,被毒傷了身體的人卻只能等死了。

  若真的沒有意識,聽不見她的聲音,感受不到四周變化,那也就算了。

  偏偏,朱晟其實什么都知道,他有思想,卻不能說,甚至轉動眼珠子來表達自己的想法都做不到。

  這更加痛苦。

  試問,哪位母親能接受這樣的變故?

  馮婕妤心如刀割!

  她巴不得把齊美人千刀萬剮!

  劉氏當時勸馮婕妤,說殿下情緒激動,很難做出準確的反應,等他冷靜一些,興許,能漸漸地用眼神來跟她們交流。

  馮婕妤當然也盼著能有些進展,可心里卻不敢存有奢望。

  她怕自己失望。

  從朱晟府里回來,馮婕妤一直躺著,躺到了現在。

  白嬤嬤陪著她,眼神里滿滿都是擔憂。

  從白天到入夜,她與馮婕妤一塊,把所有人的得失利益都梳理了好幾遍。

  二殿下若是沒有得救,那最受益處的無疑是朱鈺和俞皇后。

  先前二殿下只是幽禁,就已經讓恩榮伯府上上下下都蠢蠢欲動了,真出事了,馮家沒有一顆墻頭草,他們會全部倒向朱鈺,唯朱鈺馬首是瞻。

  馮婕妤這些年為了親兒子攢下的所有東西,都會被他們拱手奉到朱鈺手上。

  甚至連成歡的將來,都會為朱鈺所用。

  馮婕妤想到這里,恨得幾乎咬碎了后槽牙。

  可懷疑,也僅僅只能是懷疑。

  沒有證據,馮婕妤對付不了朱鈺,也阻止不了恩榮伯府求榮。

  “媽媽,”馮婕妤的眼神空洞,輕聲道,“我受了俞氏那么多年的氣,讓我看到她笑到最后,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白嬤嬤一個激靈:“您別說這樣的話,殿下和公主還指著您呢。”

  馮婕妤苦笑。

  是了,朱晟動彈不了了,皇上不會克扣他什么,但架不住底下人陽奉陰違。

  她若是倒下了,誰還能管朱晟?

  成歡過兩年招駙馬,好壞也需她用心。

  “你說得是,我得替他們兩個拼下去,”馮婕妤道,“可是啊,伯府不聽我的指揮,我想壓制俞氏,誰又看得上我這么個孤家寡人?我轉向唐昭儀,她興許都怕我心不誠。”

  白嬤嬤抿住了唇。

  許德妃也是沈氏一脈的,與俞皇后“親近”,別管真親近假親近,起碼不會輕易撕破臉。

  馮婕妤往那兒遞個口氣,許德妃轉手能把她賣了。

  唐昭儀倒不見得會出賣馮婕妤,卻也不會信。

  再往下的幾位殿下,歲數太小了,現在押寶,容易血本無歸。

  “您說,四公子如何?”白嬤嬤試探著問。

  “霍以驍?”馮婕妤擰眉。

  白嬤嬤道:“起碼,他相信您是真的對背后之人恨不能敲骨吸髓。”

  “媽媽是糊涂了,”馮婕妤道,“媽媽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誰嗎?”

  白嬤嬤一愣。

  只聽馮婕妤接著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尋常人物,他的出身就是他的隱患,我怎么敢押他。”

  白嬤嬤忙點頭:“是了,奴婢一時想岔了。”

  “再看看吧,”馮婕妤道,“不過,我這個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和溫宴救了晟兒,我給他們也賣個好。先前從平西侯府那兒得來的好處,都吐出去吧。反正晟兒用不上了,我難道留著便宜別人嗎?”

  白嬤嬤領會了馮婕妤的意思。

  押自是不押的,但用,卻是可以用。

  也給恩榮伯府提個醒,敢不顧馮婕妤,向俞氏投誠,就別怪她豁出去,魚死網破!

  “您打算怎么把消息遞給四公子?”白嬤嬤問,“還是通過董尚書那兒嗎?”

  “不用他!”馮婕妤恨恨道,“他也不傻,以前跟著晟兒是有利可圖,現在呢?指著他向晟兒效忠嗎?

  要我看,他原先也不一定多誠心!

  董文敬天天跟著晟兒,他是攔著晟兒惹事了,還是替他周旋了?

  我對晟兒千叮嚀、萬囑咐,耳提面命,晟兒但凡聽進去了,今日何至于此?

  定是邊上有人不想好,盡往歪路上引!

  別讓我抓到他董家的把柄!”

  白嬤嬤應下,道:“您說得對,這事兒,奴婢親自去辦。”

  白日時候,溫宴帶著歲娘到了惜花胡同。

  前些天,隱雷奉命在這宅子里挖了個地窖,以作儲酒用。

  溫家舊宅的地窖雖然也能用,但頻繁翻墻出路,早晚會招人眼的。

  倒是惜花胡同這兒,霍以驍自己的宅院,有人進出也無妨。

  今兒地窖能用了,管事采買了酒和藥材,讓溫宴發揮一番。

  霍以驍過來時,溫宴剛好完工。

  京城入春了,枝頭有些新芽,綠意不濃,卻也透了幾分生機。

  溫宴卻還沒有換下冬衣,依舊裹得嚴實,在避風的地窖里忙了一下午,臉上也沒有出汗。

  霍以驍上下打量她,問:“你這冬衣要穿到什么時候?夏天?”

  溫宴笑了笑。

  驍爺就是驍爺,聽起來是嫌她四季難分,其實是在問,近來身體可有好轉,太醫的藥吃著有沒有效果。

  “近來轉暖了,我也沒那么冷,只是,俗話說,春捂秋凍,”溫宴道,“我需捂得久一些,不然,藥都白喝了。”

  霍以驍輕笑了聲。

  還春捂秋凍呢!

  去年秋天,溫宴哪里凍過?

  若說凍了,也是衣料不夠厚實,穿了也沒頂多少用。

  正腹誹著,忽然之間,霍以驍看到溫宴沖他盈盈一笑。

  他倏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瞬,溫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她沒有用多少勁,就是拿手心貼著他的手背,嚴絲合縫的。

  “看到,手心是暖的。”溫宴道。

  霍以驍怔了一下,沒有立刻躲開,等反應過來,才緊繃著唇角把手抽了出來。

  “一手心的汗。”霍以驍睨了溫宴一下,轉身往花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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